大殿之上地砖如往常一样泛着波光，巨大的石柱静静地立着，一排石座上此时空无一人，殿顶的圆形明珠默默照亮这里每一个角落。
“掌门，弟子何为求见！”
何为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
“何师弟，你疯了么！”那两名值守的弟子连忙在殿门口喊道。
他们不敢跨过门槛来阻止何为，宗门规定弟子没有允许不得进入玉虚殿。
何为这般硬闯入殿，已经是触犯了宗门规定。
下一刻，原本空无一人的石座之上，玉虚子的身影悄然出现。
他保持着往日的威严，默默看向殿门处的三人。
“掌门，弟子无能，未能阻止何师弟...”
那两名值守的弟子连忙收了长剑，单膝跪地低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何为强闯入殿是二人的失职。
倒是何为在殿门处站的笔直，见到玉虚子出现，他躬身行礼。
“你们先下去吧。”
玉虚子淡淡说道，旋即他将目光落在和何为身上。
那两名值守的弟子如临大赦，连忙退了下去，与此同时，玉虚殿的大门也缓缓关上。
“何为...”
“弟子在。”何为回答道。
“抬起头来，此时殿内只有你我二人，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不能随意乱闯的规矩。”
玉虚子的声音飘荡在大殿之上，轻柔的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可违抗的威严。
“是，弟子知晓，愿受门规处罚。”
何为抬起身子，再度笔直站立，一对双眸漆黑如夜，仿佛没有一丝光亮。
这不是一个十二岁少年该有的精神状态。
玉虚子见状，心头一触。
他已经猜到何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但理智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能对何为全盘托出。
即便是换作玉虚八门的几位门主在此，亦是不能。
这是他作为掌门需要背负的责任，即便是骂名。
“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说说你的心里话吧...”
何为看着玉虚子，心里浮现起第一次站在这大殿上的场景，以及在玉虚门修仙问道的种种经历。
眼前这位掌门，与初见之时并无二样，让人捉摸不透，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弟子愚钝，不知何为正道，请掌门解惑。”何为沉声说道。
“征恶扬善，匡扶正义，除尽这世间的歪门邪道，让苍生俱饱暖，让百姓展笑颜，就是正道...”
玉虚子娓娓道来，这些道理何为早已记在心里，但他此刻对此有了动摇。
“我玉虚门可为正道？”
“是。”
“玉虚门历来行事光明磊落，伸张正义，守护一方太平，百姓口口相传，自然是正道。”
“那魔狱宫可为正道？”
“非。”
“魔狱宫之人行事阴险狡诈，伤天害理，杀人如草芥，百姓怨声载道，算不得正道。”
“敢问掌门，魔狱宫杀我父母，杀我同门，更是杀害众多无辜百姓，此仇未报，如今又再起波澜，暗杀前任北宁郡守松长青，堂而皇之篡位夺权...”
“如此行径，却能摇身一变坐拥北宁一郡，天理何在，正道何在！”
“我堂堂玉虚门，数百年传承，自诩北境三郡的守护者，可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北宁郡被魔狱宫侵占，我们忍辱吞声，如今竟然承认了他们的地位！”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给那些刽子手灵晶，岂不是我们落了下乘，他们魔狱宫才是正道门派，这么做让那些逝者如何安息！”
何为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在玉虚子看来，这已经是一种质问的口吻。
玉虚子心中升起一丝无名之火，自他在修仙一途崭露头角至今，已经多年未有人与他这般说话了。
按理说修仙者至他这般境界，早已是波澜不惊，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思绪烦乱，内心早已不再平静如水。
“何为，你可知，你这番话是在对谁说...”
玉虚子用力握了握石座扶手，压制着那股怒火，沉声说道。
“弟子知道！”
何为双拳紧握，反而提高了声调：“弟子也知道，这是我们很多同门师兄弟的心声，他们不敢说的，今日我来说！”
“这不是师父和师叔们心中想要的结局，敢问掌门，您在害怕什么！”
“你！”
玉虚子闻言猛地起身，抬手隔空对准何为。
后者顿时感到这大殿之上，空气都变得十分稀薄，四周似有无形的锁链将自己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何为下意识地运转灵气，试图抵御外界传来的压力。
但他发现，无论灵气如何释放，都如石沉海底一般，丝毫没有减弱周身的压迫感。
他甚至隐隐听到自己骨头和关节发出的声音，牙齿摩擦得也咯咯作响，吸入嗓中的空气，竟是变得异常冰冷。
何为没有想到，贵为掌门的玉虚子会对他一个小小的弟子出手。
他毫不怀疑，只要此时玉虚子心念一动，他便会彻底丧命于此。
那一刻，他变得清醒起来，眼神不再迷离，但坚毅的目光中仿佛带着一丝绝望。
他觉得这个修习生活数年的宗门，此时竟是那般陌生。
究竟当年的选择是对是错，想到此处，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就在何为准备放弃抵抗之时，他体内的气旋出现了剧烈变化。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在自己体内经脉之中，火之灵气和水之灵气如同泄洪的江水，喷涌而出。
仔细感受，方才惊讶地发现那正是混沌残诀正在运转。
这一次，混沌残诀自主发动，将何为体内积蓄的灵气尽数调动。
借助四肢百骸，万千毛孔中释放至体表，红蓝二色的灵气在其周身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屏障。
灵气屏障出现之时，何为顿时感觉那无形的压力似乎减弱了几分。
他尝试着挪动了半步，正是这一微微步，让玉虚子感到颇为震惊。
玉虚子虽然怒意上头，对何为出了手，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仅是操控着何为周围的灵气，对其行动进行束缚。
玉虚子此举，力度十分精准，即便是初凝内丹的三层境界修仙者，亦不能从中挣脱抽身。
但下一刻，他却亲眼见到了何为脚步的变化。
这代表着，何为此刻爆发出了远超他本身境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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