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会

  夏恋与菲莉娅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我们愿意,希愿老师!”

  希愿无比怜惜的揉了揉夏恋与菲莉娅的脑袋,“很好,你们是我的学生了。”

  在说完之后,她就带领两人走向中央书架。

  夏恋的睡衣口袋鼓鼓的,口袋一角悄然露出小花仙的小脑袋。

  小花仙露露感觉自己的内心空落落的,仿佛忘记了什么,下意识的钻到了夏恋的睡衣口袋中。

  “在学习魔法之前,我需要对你们的理型资质进行详细检测,以确定今后的发展方向。”希愿站在中央书架面前,轻点湛蓝色的全息投影屏幕,开启中央书架。

  “嗡嗡嗡——”

  中央书架如同花朵一般展开花冠,显露出内部的结构。

  在中央书架的核心区域,设置了一张巨大的银白色会议圆桌,桌面纹刻八环同心圆,圆环正中悬浮淡蓝色水晶纺锤,淡淡荧光萦绕。

  会议圆桌最前方有一尊高大的机械座椅,不断闪烁着通讯白光,通过金属线缆与机械平台连接。

  希愿轻轻推了一下菲莉娅的后背,示意她坐在机械座椅上,“检测理型资质的方法很简单——坐在席位之上,想象你心目中最美的花朵。”

  “不用在意时间,只需要慢慢想象,细节越丰富越好。”

  菲莉娅点了了点头,缓缓上前,坐上机械座椅。

  银白色的金属椅面略显冰冷,但却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厚重感。

  她扶稳右边的扶手,调整好坐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希愿与夏恋站在会议圆桌的一侧,期待着菲莉娅的表现。

  “最美的花朵……”

  菲莉娅的内心逐渐平静。

  她第一次发现,平静下来的意识竟然快速闪烁着大量的杂念,想要在脑海中勾勒出一道完整的花朵并不是那么简单,难怪希愿老师没有限制时间。

  她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排除杂念的干扰,开始想象。

  时间缓缓度过。

  “……”

  一朵,两朵。

  一簇,两簇。

  有着淡蓝色晶簇核心的洁白小花不断显现,并且开始大量增殖。

  在极短的时间里,巨大的会议圆桌之上慢慢绽放许多洁白小花,就像后花园一角被妖精们精心呵护的花坛一般,整洁美丽。

  “哇——这就是雪绒花吗?”一只小花仙睁大眼睛,好奇的从夏恋的睡衣口袋中掉了出来,然后迅速升空。

  小花仙露露看到大家都没有怪罪她,于是在花丛之中欢快飞行。

  “很好,可以睁开眼睛了!”希愿轻轻拍了拍手,声音无比喜悦。

  菲莉娅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遍布平台的洁白小花盛开的场景,微笑起来。

  “这就是我心目中最美的花朵,雪绒花。”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你的理型资质是梦想天成的少女理型。”希愿轻轻俯下身姿,摘下一朵雪绒花,笑着说道:“少女理型是极其特殊且强大的理型结构。你的梦想具现化的数量与精度,在尚未构建理型之前,就已经拥有正式魔法使的同等量级,是真正的天才。”

  “能够成为你的老师,我很幸运。”

  “好耶!菲莉娅也要成为魔法使了!”小花仙露露开心的拍了拍手。

  希愿轻点全息投影屏幕,清除掉会议圆桌之上梦想具现化的雪绒花。

  雪绒花逐渐化作碎光,就此消失不见。

  菲莉娅迅速跳下机械座椅,牵起夏恋的小手,把她推上机械座椅。

  她无比期待的看向夏恋。

  如果没有夏恋的帮助,她可没有办法关闭空白书页,夏恋一定比她更加厉害!

  “可以开始想象了,你心目中最美丽的花朵是什么?”在夏恋坐稳之后,希愿就轻声引导夏恋进行下一步。

  夏恋也闭上了眼睛。

  她的内心澄澈透明,没有丝毫杂念。

  这是她过去身为资深魔法使的基本功。

  哪怕已经遗忘魔法的知识,曾经的经验也犹如本能。

  她发现一个大问题。

  虽然一直被她尽力忽视,但是她所承受的冰心姬的诅咒并未消失,而是正在不断散去她的记忆与情感。

  更糟糕的是,她强行关闭空白书页,也大幅加剧了诅咒发作。

  她绝大部分的知识记忆已经消散殆尽,她正在用强记知识的办法来抵消诅咒,但是日常生活当中的琐碎记忆,依旧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拜此所赐,她甚至记不太清常见花朵的模样,想要精细的想象出新的花朵几乎是天方夜谭。

  她轻轻触摸在她陷入昏迷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菲莉娅别在她的长发之上的洁白小花。

  她唯一能够想象的,只有她亲眼看到过的花朵。

  伴随着夏恋的心念转动,中央书架产生了剧烈的空间波动。

  洁白的光芒迅速绽放,然后超越了中央书架原本的范围,覆盖向整座夏季图书馆,直至远方——

  所有人的视野都被白光夺走。

  在白光消散之后,希愿一脸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不仅仅是会议圆桌,整座夏季图书馆全部开满了幻想的洁白小花,甚至连窗外的街道也变得白茫茫一片,众人仿佛来到了花朵的海洋。

  “好美丽的雪绒花海呀!”小花仙露露身形一震,飞上高处眺望,然后歪了歪脑袋:“咦……我怎么感觉见过类似的场景?”

  “复制了菲莉娅的雪绒花,梦想具现化的精度和原版完全一致……但是数量却超越了极限?!”希愿揉了揉发胀的眉间,不断分析机械座椅传来的数据,“你的理型资质同样是梦想天成的少女理型。并且没有丝毫偏移,所有的发展方向都拥有最强的天赋!”

  “虽然理型资质超乎想象,但是你的记忆区域有大幅度损坏。”希愿一脸严肃的看向夏恋:“理型以内心情感为动力,以理论知识为框架,最终构筑完成的理型结构又被称之为理型之心,我们通过理型之心发动魔法。”

  “记忆区域损坏,意味着难以完成理型之心的构筑。并且有一种强大的魔法,或者说是诅咒正在损坏你的记忆。唉……先让我想想办法。”

  希愿长叹一声,再次轻点全息投影屏幕,散去遍布整个夏季图书馆区域的雪绒花,同时开始调查原因。

  如果没猜错的话,导致夏恋记忆区域损坏的诅咒……与空白书页有关。

  “怎么会有诅咒?那怎么办呀!”菲莉娅连忙扯住希愿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道:“希愿老师一定要帮帮夏恋!”

  看到菲莉娅比自己还着急的模样,夏恋不由的轻笑出声。

  “你还在笑!”菲莉娅气鼓鼓的把夏恋从机械座椅上拉了下来,然后又无比担心的抬手贴了贴夏恋的额头,“该不会是伤心过度烧坏了脑子……哎呀!”

  夏恋敲了一个菲莉娅脑瓜崩,“我是高兴你关心我,先听听希愿老师的建议吧!”

  “啊……嗯!”菲莉娅也知道情况紧急,于是带着夏恋来到希愿的身旁。

  初步调查完毕的希愿停下手中的投影光屏,看到两名小女孩相互关心的模样,心中流淌过一阵暖流。

  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寻找到修复夏恋记忆区域的方法!

  “修复记忆区域的办法我还需要继续研究,但是临时的解决办法还是有的。”希愿示意两人稍安勿躁,“首先我们可以通过外置的记忆位来发动魔法,缺点就是每一次发动魔法都需要重新记忆。”

  “其次就是魔法使的另外一条发展道路,被称之为妖精使。从仙境而来的妖精拥有恩赐魔法的能力,使役妖精同样能够成为强者——夏恋,在你的记忆区域修复完成之前,我会帮你准备记忆装置,在学习魔法的同时增加使役妖精的课程。”

  希愿为夏恋作出了最好的安排。

  夏恋听到希愿的安排,向希愿行了一礼:“谢谢希愿老师!”

  这也让原本担忧的菲莉娅放下心来,“能够解决就好,谢谢希愿老师!”

  “这件事情和你也有关!”希愿没有放过菲莉娅:“你的记忆区域同样也有些微损伤,这也是你遗忘了与母亲的回忆的原因,和夏恋承受的诅咒同源。我会正常教导你学习魔法,只要自身足够强大,驱逐诅咒轻而易举。”

  “……啊。”菲莉娅听到这里,不假思索的询问:“到了那个时候,我也能够帮助夏恋驱逐诅咒吗?”

  “当然。”希愿牵起夏恋与菲莉娅的小手,声音柔和。

  在检测完理型资质之后,希愿就带领两人离开中央书架,缓步走向后方的阅览区。

  小花仙露露敏锐的察觉到要上课的气氛,一溜烟飞走了。

  阅览区的橡木长桌摆放整齐,长桌一旁的桃木座椅铺着天鹅绒软垫,右侧落地窗面朝图书馆后方的花园,窗外美景让人心神宁静。

  希愿拉过阅览区一角的桃木座椅,端坐其上。

  夏恋与菲莉娅则是乖巧的坐在对面。

  “今天我就来告诉你们,什么是魔法吧。”希愿微笑的看着她的两名学生,“魔法的表现形式众多。言语,思念,勇气,坚持……都可以成为魔法的构成要素。”

  “对于少女理型的你们来说,魔法就是梦想成真的力量。”

  菲莉娅听到这里,似懂非懂。

  梦想成真——这很符合她对于魔法的想象。

  不过她内心之中隐约又感觉到,魔法并非这么简单。

  她抬起眼睛看向希愿老师,目光带着期待。

  希愿微微点头,她还没有全部说完,理解能力极强的菲莉娅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言外之意。

  夏恋更是拿出了粉白桃绒封皮记事本,做起笔记来。

  她的两名学生都是好孩子!

  “用语言说明比较复杂。结合实际演示,你们就能够简单理解魔法的本质了。”希愿轻轻抚手,对菲莉娅和夏恋询问道:“我们今晚的聊天学习,更像是茶话会。你们想要吃什么点心呢?”

  菲莉娅微微一愣,有些拘谨的说道:“我喜欢苦中带甜的……可可曲奇?”

  夏恋原本能够随口说出的点心种类却没有念出,最后眨了眨眼:“甜牛奶。”

  “很好,和我一起来吧。”希愿站起身来。

  两名小女孩懵懵懂懂,再次跟随希愿来到一楼餐厅。

  希愿推开厨房后方的白枫木小型拉门,笑着举起了摆在烘培区桌面上的蛋糕搅拌器:“现在,让我们一起制作可可曲奇吧!”

  ……

  三十分钟之后。

  夏恋与菲莉娅再一次回到图书阅览区,一份刚出炉的烤盘与两杯甜牛奶摆放在阅览区的橡木长桌之上。

  橡木长桌已经铺好可爱的蓝白小熊防热垫,不用担心烫坏桌面。

  烤盘之中整齐摆放着三排可可曲奇,可可的浓厚醇香萦绕鼻尖。

  甜牛奶也贴心温好,陶瓷方杯之中散发出些许热气。

  “哇——!”

  菲莉娅轻轻捏起一片可可曲奇放入口中。

  满口酥香,浓浓的可可味道,回味悠扬。

  她轻轻咽下,然后有些疑惑的看向希愿:“我们自己亲手制作了可可曲奇,这就是魔法吗?”

  “准确来说,是少女理型发动魔法的方式——梦想具现化。”希愿说道:“无论如何请不要忘记,我们现在处于梦境,但是我们所制作出来的可可曲奇却真实不虚——这是能够带回现实的真正食物。”

  菲莉娅与夏恋一同回忆起,她们与希愿在一楼餐厅的厨房手工制作可可曲奇,并热上两杯甜牛奶的温馨场景。

  “啊呜……原来是这样!”

  菲莉娅快速吃完一片可可曲奇,略有所悟:“原本的梦想,因为我们的行动而成为现实!”

  “很好,初学阶段理解到这一步就够了。”希愿一脸欣慰,“以自身的意志付出切实的行动,就是魔法的本质!”

  “有人拥有言语,牵起交流的丝线。

  “有人拥有思念,拉近彼此的距离。

  “有人拥有勇气,打破眼前的现实。

  “更有人持之以恒,滴水汇聚成江海,以大势改变整个世界。”

  “而你们的魔法资质——少女理型,”希愿看了一眼夏恋,柔声说道:“拥有的是梦想。”

  “梦想孕育一切,我无比期待你们的未来!”

  希愿继续举例说明,让她的两名学生更加深刻的理解了魔法的本质。

  夏恋迅速提笔记下。

  重新学习魔法的理论,对她重构自身理型大有帮助,需要时时温习。

  ……

  愉快的聊天学习时间很快过去,午夜时分的钟声悄然响起。

  “你们还在长身体的年纪,今天的聊天学习就到这里吧。”希愿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做好每夜艰苦学习的心理准备。”

  “我不怕学习辛苦!”

  菲莉娅的眼睛闪闪发光。

  她一定要把握住如此珍贵的学习魔法的机会,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找回自己的妈妈!

  “没有问题。”夏恋也合上了粉白桃绒记事本,郑重回应:“我们会努力学习的!”

  希愿鼓励了她的两名学生几句,就带领她们回到三楼客房。

  “在心中想念夜之天海的梦境,推开任意一扇门,即可来到梦境之中的夏季图书馆。每天晚上八点我会教导你们学习魔法。”

  看到她们洗漱完毕,钻进温暖的被窝之后,希愿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一边走下楼梯,返回一楼的中央书架所在。

  她站在银白色会议圆桌前方的机械座椅旁,陷入了回忆。

  中央书架所封印的不仅有空白书页,还有其他数量众多的魔法之书——但是其他魔法之书的故事已经完成,书中妖精也获得了自由,加入夏季图书馆,成为巡夜的助力。

  最为危险的,还是从天而降的空白书页!

  她已经意识到,夏恋与菲莉娅承受的诅咒与空白书页息息相关。

  魔法之书会回应人们的愿望而开启。

  损坏记忆的诅咒出现,意味着空白书页所描绘的故事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刻。

  已经被重重封印的空白书页,随时都有再一次回应愿望,破封而出的可能性。

  希望那个时候能够晚一些到来,让她的两名学生学习魔法,获得足够的自保之力!

  “叮咚——”

  夏季图书馆之外传来悦耳的门铃声,唤回了希愿的思绪。

  “来自白塔市的亲切问候。”

  她通过了全息投影屏幕上面的访问申请。

  铁艺大门自动开启,一只颈白肩灰的海鸥迅速飞进夏季图书馆。

  “欧欧——”

  它飞到中央书架所在区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银白色会议圆桌,然后站在了机械座椅的椅背上。

  “我是白塔市的使者欧欧。尊敬的管理员小姐,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事。”海鸥欧欧用鸟喙梳理了一下稍乱的羽毛,然后对希愿说道:“上一次出现能够贯穿中央书架防御的魔法之书,已经是三百年之前,白塔市的同僚很担心夏季图书馆的安全。”

  “是否需要白塔市的联防支援?这样能够增大巡夜的范围,如果夜之天海出现未知风险,也能够第一时间应对。”

  希愿微微颔首。

  其他遥远的城市同样有建设书架的平行机构,彼此之间的情报相互共享,他们也第一时间知晓了魔法之书的降临事故。

  虽然月桥市夏季图书馆宣称能够独自处理,但是距离最近的白塔市依旧有所担忧,所以他们才会派遣妖精来查探情况。

  “我新收了两名学生,我需要抽出一部分原本用于巡夜的时间来教导她们。”希愿说道:“能够委托白塔市,负责月桥市前半夜梦境的巡夜吗?”

  “少女理型极其稀有。两名少女理型的天才,确实值得管理员小姐悉心教导。”海鸥欧欧对此深以为然,然后黑色小眼睛狡黠一转,“我明白了,白塔市会帮忙负责月桥市前半夜梦境的巡夜。不过月桥市的夏季图书馆也需要帮我们一个小忙。”

  “我们白塔市也发现一名少女理型的小女孩。可惜我们没有相同理型的魔法使,希望管理员小姐能够教导她。”

  希愿微微一笑,她就知道白塔市无事不登三宝殿。

  夏季图书馆有着数量众多的妖精辅助巡夜,就算没有白塔市的联防支援,也能够完整的覆盖夜之天海梦境的月桥市范围。

  不过能够收一名新的学生,何乐而不为。

  “没问题,我会负责教导她——她什么时候来呢?”

  海鸥欧欧伸展翅膀,飞起离去,“大约三天后,她会来到夏季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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