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快速推进,比格里安想象中整齐、高效、纪律分明,甚至有股子为了正义而战保家卫国的味儿。
为首的指挥官身姿挺拔,眼神直视着岛屿中央,目标明确,毫不迟疑。右手自然包覆在枪柄上,手指贴合扳机护圈,力度适中,既不会过紧而导致紧张颤抖,也不会过松失去对枪支的掌控。
格里安不禁产生了好奇,这具身体的原主在服兵役期间,也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吗?
或许是刚才驾驶魔鬼甲胄的施瓦茨上校就喜欢这种模式,因此将手下人都调教成了这样。
也对,施瓦茨上校自己都能单枪匹马朝着监狱进攻,定是勇气可嘉、荣誉感极强的人,能训练出这样的军队也不足为奇。
精锐部队啊……
天哪,这群人里居然还有几个“重塑者”。
之前在船上要抓“牧羊人”代号为“咳嗽少爷”的家伙也在。
看来这是他们的海盗班次结束了,开始了军队生活。
够倒霉的。
刚换班就遇上了大事件。
“真壮观啊……”
格里安认为,他们如此坚定朝着监狱方向赶去,未必是由于忠心于施瓦茨上校,也未必是在绝对权威下迫不得已的屈服。在他看来,他更倾向于是施瓦茨上校欺骗了他们,告诉他们监狱里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需要解决。
亦或者……
施瓦茨上校自己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当是阿道夫发疯做实验,想着驾驶一个魔鬼甲胄就能解决问题。
没想到她能突破第二阈值。
而事已至此,就算施瓦茨上校知道了阿道夫的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当领导的,最忌讳的就是临阵怯场。
“毛茸茸,你刚才说的那些有多少是真的?”
格里安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似是哪里没有考虑到,变得焦躁起来,咬着自己的指甲。
“有关阿道夫能力的那部分都是真的。她确实能利用魔鬼器官与人类复制出很多魔鬼器官。”
“这么牛逼吗?那如果把她做成傀儡,岂不是能让神圣意志帝国一直产出‘重塑者’?”
“里夏德大主教也有过这种想法。我记得那时候我觉得特别残忍,把一个人当成机器,多残忍啊!”
毛人沉吟着,偶尔回头看看整齐的神圣意志帝国军队,想了一会儿补充道:
“哎,但是后来也就不这么觉得了,里夏德大主教都能想着给最优秀的儿子塞进魔鬼甲胄,我这种靠着大主教吃饭的。有什么可以认为他残忍的呢?”
“说的有道理。大主教在很多方面的想法,都极具创造力。”
格里安也时不时回头,眯起眼睛,打量逐渐缩小的士兵。
这些士兵一定会被阿道夫杀死,但若是死在了阿道夫手上,他们就会变成加强阿道夫的养料……
所以应该现在杀了他们。
格里安忽然搞清楚了不对劲的地方,通知性的口吻说道:
“等我五分钟,你们继续走。”
“你想干什么?”
“他们早晚都得死,不如我帮他们一下。”
格里安的魔鬼武装假肢能发射炮弹,他平举右臂,咔咔几下变换魔鬼武装的形态,金属在阳光下不停反光闪烁,掌心对准士兵。
一炮下去。
炮弹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火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被炸飞的树枝和泥土四处飞溅。
第二炮。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箭炮喷射出炽热的火焰和强大的冲击力。
士兵们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被强大的爆炸力抛向空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三炮!
如同一颗愤怒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砸向地面,大地剧烈颤抖,火光冲天。
远处血雾弥漫,残肢断臂散落。
三炮下去,太阳露出来一点点。
葡萄色的乌云,紫色的乌云,阳光是氧化了的苹果肉的颜色。泥路,木头,尸体,在神经作用下抽搐的手臂。
“好了。走吧。”
格里安无心去理会那些死者,空气里的硝烟味儿甚至没有监狱里的潮湿味儿来的猛烈。
想到独立战争的胜算更大了,他蠢兮兮地咧嘴大笑,简直像个白痴,想到“麋鹿”或许已经战死,神色又暗淡下来。
可转而听到远方未死透的士兵的哭喊声,又再度振奋。
大脑就像过热的灶台,顷刻间上万条信息在他脑海里掠过。
作为东海岸较大的军事基地,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士兵,虽然绝非全部,但也占据了不少军事力量。
接下来,得想办法给这座岛上的士兵清空。
这样一来,等到华盛顿他们在东海岸造反时就不会遭受到来自海上的截击。
全面拿下东海岸大概势在必得。
忽然,大地再次震荡了起来,地下深处的岩石迅速收缩。
时间似乎变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钟都仿佛是一年,大地骤然扭曲,岩石裂成碎片,整个世界摇摇欲坠,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只是开始。
远处的监狱里,一个皮肤蚕茧喷涌而出,怪异物体喷涌而出,悬在空中,静止不动,仿佛在审视着这个陷入混乱的世界。
蠕动着庞大的躯体,发出怪异的悲鸣。
然而,这却无法阻止大地的疯狂颠簸,大地就似有疯狂的公牛在肆意地翻腾,恐怖的断层和裂缝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迅速形成,巨大的疤痕横贯四周,仿佛是大地被吃干抹净,只留下毫无营养的无机物。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血泊开始沸腾、冒泡,灼热的血气迅速蒸发。
周围的温度因这沸腾的血泊不断升高。
远处,一抹刺眼的红光在皮肤蚕蛹里出现,形成了一片扭曲光线的景象。光是远远望去,格里安也知道那是什么。
阿道夫与“麋鹿”都突破第二阈值后,合二为一形成的妖魔……
“操。”
肯定没有浮士德强,格里安想,但是比之前跟黑德维希在工业区对付过的家伙强。
好烦。
“毛茸茸你让他们快点儿走,我断后。”格里安下达命令。
“你能——”
“我总不能让你们这群怀孕的大男人上吧?”
格里安的体温逐渐升高,烘干衣服上被泥水弄湿的地方。水能蒸发,泥不能,干涸的脏东西贴在皮肤上,又痒又痛。
脏水正快乐地与头皮上的脓包勾结,发烂,发臭。
好像爆浆了。
“虽然我知道你们上的话能直接弄死他,但我今天的原则是你们都得给我活下来。当然我也不想跟他起正面冲突,我只是在这儿抵御他,如果它朝着这边来了,我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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