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你居然还活着!”
眨眼间,引领“羔羊”的男人出现在酒保眼底。
男人的面颊高凸,嘴角微微翘起,下巴线条清晰,他似乎并没有看见半死不活的酒保,像是事态紧迫,快速与女魔鬼攀谈起来。
“虽然吞噬另一只魔鬼的过程很艰难,但是我也不可能轻易死了,即使我只是个猫尾魔鬼,但‘牧羊人’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女魔鬼挑眉。
“不是我小看你,是你太久没出现,我还以为你……算了,你是不是告诉雅各布我们的能力了?”
“本来打算说的,但是没来得及。”
女魔鬼朝酒保努努嘴,“雅各布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Mai,这家伙就抢了雅各布的手榴弹要自杀,一切都让他毁了。无论是科隆教廷的计划,还是我要给你们捣乱的坏心思。”
女魔鬼也不避讳自己的小心思,赤裸裸说给“牧羊人”听。
她虽与出身下城区的“重塑者”交往不多,但以在下城区诱骗人类时的经验推测,下城区的“重塑者”们主要分成两类——
皈依狂热类与关我屁事类。
显然,“黑牙”属于前者,“牧羊人”属于后者。
“牧羊人”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员工,他不会主动去泄露组织的机密,但是也无所谓别人知晓,更无所谓别人要给“二十三”找麻烦,一直以来,他主打的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领工资的”。
“呦,这不是弗莱迪吗?我以前还抱过你呢。”
“你好像就比他大了两岁吧?”
“这是最近很流行的一句话。”
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酒保是个无关紧要的绿植。
在这功夫,“牧羊人”身后的“羔羊”们出奇地停下了步伐,似乎是在等待他们的对话结束。
“他知道五月是魔鬼了?”“牧羊人”问。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女魔鬼说,“只不过,他好像主动屏蔽了那段记忆,现在才想起来一部分。在我现身之前,他在那儿哆哆嗦嗦,跟个神经病似的不敢相信记忆里的东西。”
“所以他看到什么了?”
“不知道,跟他做交易的又不是我,我上哪知道。”
“你……”酒保愈发困惑,“你不是五月吗?”
他明明听到,高颧骨的男人喊了女魔鬼五月。
可为什么现在,女魔鬼又说她不在现场?
而且刚才,女魔鬼明明上一秒说不能跟同一个魔鬼做交易,但是自己又可以……
越是深思,酒保的脑子越是疼痛不已,感觉都要爆炸了。
“我确实是叫Mai啊,但是我又没说我是你爱的那个Mai。”
那是怪异的僵持。可突然,更为轰鸣的声音响彻,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整个工厂废墟都随之颤抖了起来。
残破的石块剧烈的晃动,仿佛是有巨人在地面跺脚,晃着晃着,那奇形怪状的石头相互撞击,发出鸣响,无尽的尘土落下,随后,石块轰然倒下,紧接着,这声音从天上转移到地下,整个地面都变得不规则起来,就像一个巨型迷宫。
就在酒保还在思索这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看见那群“羔羊”忽然重新跑动,如同山川海啸般席卷而来。
恍惚间,酒保觉得有上千的黑鸟在工厂里飞舞回荡,如同一束束黑暗的影子,轻盈地跃动着。
凄惨的鸟鸣汇聚在了一起,高起低伏,回声不断,仿佛在谱写着悲怆的旋律。竟构建起了一种晦涩难懂的低吟,似乎有人在借着群鸟之口述说诅咒。
就在“羔羊”们即将越过自己时,他感觉身下正在塌陷,地动山摇。地面也裂出深深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不可见的巨大深度。
身体在极速下坠,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他的左半边身子已经不成样子,血肉模糊,但是他还有左臂能用,他迅速勾住一个突出的钢板,对着已经看不见踪影的女魔鬼喊道:
“你到底是谁!”
他也不知道女魔鬼有没有听到,在他的视野当中,女魔鬼早就不见了踪影,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羔羊”。
“羔羊”们狂乱地向裂隙前冲去,毫不犹豫地向下一跃。
下水道激流怒吼,却没有丝毫阻拦这群失去理智的生物。仿佛那下面有什么奇珍异宝。
有一些“羔羊”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炙热的手臂在滑溜的管壁上摔打着,朝着天空直探。
“‘白兰地’!见识见识‘牧羊人’卡尔·施尼茨勒的力量吧!这会是一场伟大的‘羔羊’嗜血盛宴!”
一个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嘶吼着。
没来得及思考,他只觉腰部被什么勾住,而后再一抬头,是雅各布·巴斯恩那张狼狈的脸。
而自己,再一次成为了雅各布·巴斯恩怀中的“公主”。
酒保下意识朝着自己坠落的方向看去,结果看见了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数不清不知名东西从躯干冲出,像一团错综复杂的蛇,层层叠叠缠绕在身体上,遮掩着它的真正面貌。操控那臃肿的躯体。
第一眼看去,就是个畸形的、没有皮的人类,在它四肢的每一处,都可以看到细长的、恶心的、形态奇特的好似蚯蚓的东西,那些东西折腾着,像是身体表面的河流。
“那是什么?!”
“‘黑牙’波特·金!”
“他这是……”
“黑牙”倒钩在这钢铁管道上,飞速行进,像是一直恐怖的蜘蛛正在追赶猎物。
“你不知道吗!有些‘重塑者’很容易突破自身的第一阈值,实现远不是他们这个档次应该有的能力。但是他们也更容易达到第二阈值,被魔鬼器官所掌控!‘黑牙’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情况,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地方到地上去,他的毒液蔓延速度太快了,肯定会在某一刻超过我们的!到时候就都完了!”
突然,一群“羔羊”超过了“黑牙”,从暗处蹿出,对格里安发出进攻。
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格里安立刻做出了反应。
用匕首划出了几个精准的弧线,刺向来袭的“羔羊”。“羔羊”在痛苦中发出了恐怖的嘶吼声。
然而,即使是如此,失去理智的“羔羊”仍然不放弃攻击。
格里安不再去判断对方的攻击方位。
他意识到,与其紧张地去判断对方要从哪个位置袭击,倒不如依靠本能来格挡。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是靠得住的。
“他妈的,我真想现在把你扔出去吸引火力!”
解决完最后一个“羔羊”,格里安烦躁怒吼着。
处理刚才的“羔羊”让他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看第二批就要赶到,他猛地停止步伐,朝着身后扔出了一把散发灿金光芒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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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不跟着下去。”女魔鬼对“牧羊人”卡尔·施尼茨勒说。
“我下去做什么?‘黑牙’那股毒液迟早会把我砸死。”
“一下操控那么多‘羔羊’,你应该也突破阈值了吧?你怎么没被魔鬼器官操控?你不会移植的是残次魔鬼器官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跟‘黑牙’那种人不一样,同样都是希伯来人,我可比他聪明多了,他就像个吉普赛人一样愚——呜——”
忽然之间,“牧羊人”卡尔·施尼茨勒的胸口剧烈疼痛。
一时之间,他喘不过气来,疼痛撕裂着他的喉咙,肺里似乎充满了血液,他不停地吐出,吐的是咖啡色的血块。
“‘羔羊’怎么忽然不听我操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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