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极皇城中。
一驾八人步撵正在匆匆而行。
盈坐在步撵上。
苏仪小步跑着跟着撵旁。
“停一下。”盈忽得说。
步撵便停。
“姐，怎么了？”苏仪凑过去小声问。
盈则望着天边夕阳叹了口气，“有点想家了。”
“想地星了？”苏仪善解人意地问。
“地什么星？”盈翻了苏仪一个白眼，“心情不好，回去睡觉。”
“别啊！”苏仪忙阻拦，“这次天子宴群臣，特地要你和皇后一起出席，说不定就在宴上封你个皇后呢，你不想要嚚神祭文了？”
“想倒是想的。”
“你不想张四皓继续进步了？殷卫不会放过他，现在他遇到几个霪卫，只是几个巡逻的十人众，如果遇到百人众，千人众，他怎么活？为了张四皓，你得加把劲啊！克服一下你的拖延症！”
“嗯，克服！”
……
千禧宫。
天子宴群臣。
百官觉得，上次百官叩阙后，这宴是为了缓解君臣间矛盾的。
六部中包括吏部天官虢、户部大司徒白圭、礼部大鸿胪桥玄、兵部大祭酒程朱、刑部大司寇况卿、少司寇聂豹、工部大司空邓陵，以及国子监、钦天监等部门主官，都受到了邀请。
天子和皇后坐主位，下面是六部首脑，除了边塞驻军的四镇诸侯之外，这就是整个大周政坛最重要的人物了。
上朝都不一定这么齐。
这次百官齐聚天子宴，是近些年来首次，圣儒们颇有点感激天子盛情，想着天子虽年迈，但并不昏聩，做错事了还知道道歉……
但等着盈妃施施然从千禧宫门口而入，众臣脸色立刻就变了。
“爱妃到寡人身边来~”
瞧见盈，天子语气都升了個调，忙把其座位安排到身侧，比皇后姜容还近上几分，姜容脸色也变了。
“这次召众卿来，是为商议一事。”天子开口说，“寡人有意封盈妃为后……”
豁~
似是在千禧宫扔了一颗炸弹。
圣儒们以为是道歉宴，结果是摊牌宴。
姜容面色煞白。
虢当即站起。
“皇后莫急，虢相莫急，爱卿们也莫急。”天子笑着说，“立后，而非废后，皇后你雍容大度、母仪天下，寡人怎会废你，但寡人后宫之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皇后，从此后，皇后你是天后，盈妃是地后，仿六部官制，岂不美哉？”
美个……哉！
虢心中要骂人了。
但又不好当众反驳天子，便对桥玄说：“桥公掌礼部，博闻广记，大周是否有此礼制？”
桥玄站起拱手：“并无此礼制，天有一日，便有一王，天有一月，便有一后，因此并无双后并立之礼制。”
天子显出不悦之色。
这时程朱忽得发言：“臣听闻，天子令东伯侯召伯侯入王城，不知所谓何事？”
这话题转得十分生硬。
但在这时，也是最好的转折了。
召奭是四方诸侯中的东伯侯，领二百小侯。
按大周爵位等级，召奭仅在国公之下，放在朝堂，便是六部天官一级。
召奭更关键的身份，是虎贲军之宗主，大周如今名符其实的武力第一人，堪称大周柱石。
其一直镇守边陲与楚国相峙，他若入王城，肯定是大事。
大事放在大宴上讨论，再合适不过。
虢欣赏得望了程朱一眼，程朱是兵部大祭酒，谈此话题很妥帖。
“召伯侯回王城，是他自请的。”提及召奭，天子语气中也有几分肃然，毕竟虎贲兵宗是如今大周的最强依仗，“言有事关楚国的军情要向寡人当面禀报。”
“圣上，不知召伯侯何日抵京？兵部上下理应出城相迎。”程朱再问。
“召伯侯旷达不羁，此次也未带随军，你们兵部怕是迎不到他。”天子提及召奭时很亲切。
接着天子与众臣便开始研究起东南兵事来，这是聊不完的话题，从国势上来说，楚国渐强，对大周有威胁，从宗门上来说，今儒兴于圣儒而反叛圣儒，就更是圣儒们心头大恨。
本应是主角的盈，没迎来刺激场面，被这无聊的对话搞得昏昏欲睡，如果不是苏仪不时掐她一下，她肯定就睡着了。
这比上课都难挺。
……
御林苑。
“我就是您的主管了。”
张四皓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中年人，便是御林苑的林官，他后面还有林监、林丞以及林苑使，共十六人，他们都是吏，而非官，也就是说，不是圣儒。
洗马虽然是御林苑中最低职级，莫说不入官品，应该说是下九流，但林官可不敢把张四皓当下九流对待。
这一上午，不知道多少明里暗里的命令或消息传过来，要林官务必“善待”张四皓，此人玄武门当街拦圣驾、国公府独力战贼卫，是圣儒大英雄。
林卫是个从九品而已，因为不是圣儒，武力值上也有所欠缺，从哪个方面，都不敢对张四皓做颐指气使状，相反还必须伏低做小。
“我还以为你们得搞个职场霸凌什么的呢。”张四皓却颇为失望，“现在搞得好像我在霸凌你们一样。”
“张大人说笑了……”那林官讪讪一笑。
“什么大人，伱才是大人。”张四皓不满意。
“张公子说笑了……”林官忙改口。
“工作时要称职务！”张四皓还不满意。
“张……洗马？”林官试探着问。
“诶~这就对了。”张四皓满意了，“我的马呢？”
“大人说笑了，怎么还能真让您洗马。”林官指着身后最豪华的一幢房子说：“从此后大人就住这，使的用的，一应俱全，我们御林苑倾全苑之力奉养大人，一定把大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大家表个态！”林官说。
后面十来个林监、林丞、林苑使齐声高呼：“倾御林苑全苑之力奉养圣儒大英雄！”
张四皓要被他们整EMO了。
“我又不是猪，养我干什么！别废话！带我去看我的马！”
“大人，这不妥……”
“我说过一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洗马……大人，这真的不妥，程公、聂公都有私令传来，要我们一定善待大人，我们不敢让你去洗马啊……”
张四皓要被逼疯了：“你们不让我洗马，我弄死你们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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