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公府。
表公子上树了。
下人们围着这颗百年老桑树,仰目望着,生怕表公子掉下来摔个好歹。
叫唤声无数,表公子就是不下来,不得已请来了二公子王弼。
王弼见树上那个浑身上下缠着白布条,却仍然攀枝眺望的表哥,心头叹息。
为其做治疗的长桑君已有言,说表哥脑中之物少了一半,只剩下半数。
“脑中之物为人之记忆与精神所在,记忆精神合为魂魄,现在傅暇脑中之物少了一半,记忆、精神便也缺了一半,由此可见诸多小儿状举动,你们见了,莫惊莫怪。”
“那妲己其人,似是极喜挖人脑中之物,聂荣如此,傅暇亦是如此,只是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不伤外壳取脑中之物,奇之怪哉。”
长桑君对妲己很好奇,语气之中甚至有很多欣赏,这让国公府中人有点接受不了,但长桑君身为医者,身份地位特殊,他们也只有忍了。
不止长桑君对那妲己好奇,整个王城都为之好奇。
天子封其为盈妃,百官沸腾。
其戕害聂府公子聂荣,刑部沸腾。
再害国公子傅暇,扒皮穿之,参加王城定等,主管王城定等之事的礼部沸腾。
主考官程朱弟子被害,兵部沸腾。
其真实身份为太宰虢之女,虢一力声称要斩除之,吏部沸腾。
六部之中,被直接扫去面子的就有五部,这五部有千字圣儒几个,百字圣儒几百,十字圣儒无算。
妲己但凡敢走在王城街面上,不知会被多少神通击之毙之。
可惜的是,她此刻人在九极皇城,圣儒们只能遥遥相恨,无从下手。
此刻王弼见自家表兄被戕害至此,形状犹如顽童,对妖女恨意便更深。
但表兄之惨状,比之聂府聂荣仍是好上不少。
据说聂荣之脑被装入一只黑犬之中,聂府屠了家中全部犬类,才在其中一只中找到那颗脑子,损伤很大,再装上时,聂荣痴呆如八旬老人,偏偏还有意识,就更痛苦。
少司寇对妖女之恨意,就更是刻骨及髓了。
与聂荣相比,表兄还好一点。
至少能跑能走,浑身缠满绷带还能爬树。
“表兄,你下来吧!”王弼在树下叫着。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事~”树上傅暇回复。
“你说吧,什么事?”
“以后我不氏傅了。”
啊?
“也不名暇了。”
这?
“我叫张四皓!”
张四皓‘砰’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立在王弼面前,双目闪闪有光:“以后叫我,张、四、皓!”
……
“禀母亲大人,就是这样,表哥执意更改名氏,因为他觉得自己经此一难,已是王城上下笑柄,令父母蒙羞,不报此仇誓不还名氏。”
听王弼这样讲,应氏长叹一声。
再瞧那个正在自己屋中东摸摸西瞧瞧的子侄,也知长桑君说他会“其形无状、愚若顽童”,便又叹了口气。
“如能让他好受一些,就改吧。”应氏点头,“只是还得告祭祖先方可。”
告祭祖先。
就是告祭应姓先祖。
傅暇,原本该是应姓,傅氏,名暇。
周国极重祭祀之礼,三旬小祀,五旬大祀,这更名之事,由于没改应姓,也不敢改,所以只算小祀。
应氏原本只想带着王弼与傅暇去行祭祀之祀,但府中长子王伦不请自到了,瞧见王伦,应氏一百個不喜欢,态度也极冷淡,倒是王弼与王伦还做交谈。
王伦瞧着王弼,觉得经过定等一事后,倒是变化颇大,看来没得天秀对其影响不大。
那妖女为什么只害傅暇没害你啊……
你为什么没死在定等中啊……
“以后朝中为官,要注意礼仪分寸,你在兵部,难免出外征战,更要小心自身安危。”
“兄长所言极是。”
两兄弟看似和睦,但他们之间的矛盾已大到王城中街知巷闻。
这时。
‘啪’一声响。
两兄弟望去,就见祭堂之上,只有脸上仍缠有白布条的傅暇,不,此刻该叫其张四皓了,因为方才已行过告祭之祀,说明更名之事。
张四皓站在祭桌之上,手拿嚚神祭文。
嚚神祭文之书简通体紫朱色,似是玉器制成一般,又有黄金色字迹刻于简首,富丽堂皇至极。
这祭文是阳明圣人成圣后,奉嚚神入大周祖神殿,护大周一百年国祚,才得到天子赏赐。
平时都是摆在祖宗牌位之前,此刻张四皓不知道什么时候登台上案,将其持在手中,刚才那轻轻一声,便是展阅之声。
此景太过离谱。
王弼王伦及应氏都呆住了。
这祭堂等闲下人不可入,便只有他们四人,三个呆住,一个则上下翻动那祭文卷轴,还抖落几下,似乎要从其中抖出什么宝贝来。
应氏此刻终是喊了一声:“暇儿不可啊!”
应氏心中急迫已是忘了侄子已经更名。
张四皓便叮嘱他:“叫我张四皓。”
“傅暇!”王伦厉声大喝,“你在做什么?!”
“我就康康。”张四皓颇有些失望地说,这祭文字数很多,但竟然没有效果,完全不像是瘗神祭文那样一展开便可穿越回现代。
或者是只有瘗神祭文有这个效果?
更大可能是这祭文就是个仿品伪造。
也许必须得是供奉在大周祖神殿中的真正嚚神祭文才能有效果。
好想回家啊~
好想回家啊~
好想回家啊~
张四皓失望至极,把嚚神祭文‘啪’一声合上,再随便插回了供奉其的香炉中。
还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牌位,张四皓便拿脚将其扶正,这个举动就让王伦王弼均发出如同猫发怒那样的嘶嘶声。
张四皓一瞧那牌位上的名字,王氏承勋国公之位。
王承勋,好像是王伦王弼的爹?
也就是我现在的大爷?
是这么论的么?
“抱歉哈大爷。”张四皓跳下贡桌。
王伦王弼和应氏那一口吊在嗓子眼的气终于是顺下去了,而王伦脸上已现猪肝色。
“傅暇!”王伦挥舞着百字儒魂包裹的拳头要把张四皓打成猪头。
“兄长!傅暇他因被妖女戕害所以智若顽童啊!”
“叫我张四皓!”
祭堂之内一片鸡飞狗跳。
没多久之后,下人就见眼睛被揍到乌青的表少爷被罚跪在祭堂之外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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