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对张四皓，当然他认为自己所对是傅暇。
治《礼记》的傅暇，比他大八岁的傅暇，从小便带他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傅暇，一直默默在背后支持他将他推上更高位的傅暇……
别煽情了。
四个字。
明明白白在王弼眼中的傅暇脸上呈现。
王弼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读出这几个字的，但总之就是明白了这个意思。
傅暇又是一笑，笑容完全不像以往那般亲切，有几分冷冽几分嘲讽。
你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那轻蔑之意，王弼是仍又读懂了的。
刹那间，羞怒涌上心头，王弼面上生晕，挥手一记“履坚冰”要将对手冻在原地。
而张四皓在激怒王弼，让其认真点，免得自己赢了也不爽之后，预知到王弼攻击节奏，脚下生辉，以“六合六律”之韵移步开去，恰好躲开王弼神通。
咦……聂豹生出疑惑表情。
显然。
这又是一处新神通。
又是什么神通？
聂豹望向程朱：“令弟子心机颇重，又藏一处神通，不知这神通出处如何。”
程朱所精《理学》号称“治万经”，此刻沉吟片刻，便答：“是‘六合六律”大合之乐，确是古怪。”
“程公得一良徒。”虢说。
程朱应了一声，又摇摇头。
“程公谦虚了，你们说呢？这傅暇如何？”聂豹问身后几个官员。
虢、程朱、聂豹三人分别是六部的天官（吏部魁首）、夏官（兵部魁首）、少秋官（刑部副魁首）。
他们说话，旁人没插言的份，此刻聂豹一问，那几个官员便恭维声起，说得都是“百年难逢”、“绝世大才”等词。
程朱看一眼聂豹，心中动气，再忍下来，谁不知道，他程朱押宝是王弼，傅暇不过是颗顺手收来的棋子，对他来说，最不愿见的，肯定是傅暇若能得天秀之位。
在这轮局中，聂豹支持的是国公府大公子王伦，则肯定乐于看到此情此景。
虢冷眼看着王城两大经义宗师的明争暗斗，并不太在意，也乐于两人争斗下去，便也夸了傅暇几句，满意看到程朱脸上表情更难看。
这时，场中两人已经过了几轮神通互击。
在前生阶段，圣儒间的战斗有几分儿戏，只靠神通互击，意外颇多，也形不成战术，而眼前两個前生，确实也算佼佼者。
喝……砰！
张四皓二次无声大喝，以“卒哭”与“鬼事始”神通二连击，其中又隐藏了倒映祭文。
王弼身形一晃，这一刻，他连脸上皮肤亦是映出金色豹纹，又以清光绕身而走。
这是连施“君子豹变”与“贞无咎”神通，一护身体，一抚精神，竟然只是一晃，便挺了过来。
随即，王弼伸掌一抚，掌中便现“需于血”神通之剑，借“贞无咎”带来的神速，他猛跃起向张四皓扑来。
张四皓向王弼持弓便射，“秋合诸射”！
却被王弼用手中神兵格开，有“君子豹变”及“贞无咎”两处神通叠加，此刻王弼力量速度敏捷均是惊人。
不能硬拼……张四皓足下彩光又展。
此刻，王弼忽得向张四皓开口一呼。
张四皓周身顿时生出带刺藤条样的绳索来，将他团团捆住，跃姿顿止，摔倒在地。
这是王弼在上次比试时未曾使用过的一处神通“说桎梏”。
《周易》经曰“利用刑人，用说桎梏”。
张四皓未见过这个神通，即便用倒映祭文取得先机，也躲不及。
眼瞧着王弼已持神通之兵攻来，却也忽得脚下生绊，一条嵌金镶玉的麻绳凭空出现，将王弼缠了起来。
王弼也砰然倒地。
两人各像是粽子一样倒在地上面对面，相距不到两步，画面颇为和谐。
“彩！”御座上天子为双方叫好。
御阶下众大臣却是心中又惊。
“程公，此处神通是？”聂豹再问。
“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圆者。”程朱不愧博学之名，“礼之正国。”
“已有五处神通了。”聂豹不解，“这傅暇是如何躲过验官的？”
如果说一处两处，验官验不到也就罢了，可这验出两处，还有三处，难道验官是瞎子？
后面官员已经开始夸奖起傅暇来。
李丰、钟会则已经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傅暇竟能将神通隐藏得如此之深，他们如此好友都不知道。
这也太……钟会觉得傅暇心机有点深。
好厉害！李丰则满眼是兴奋，敬佩至极。
“这神通数目与出处……”程朱却沉思起来，此次定等前生他大多见过。
“六同六律”是申巳时神通，申巳时也是他记名弟子，他的记名弟子太多了。
“礼之正国”与“秋合诸射”是那陶丘符蔺神通。
相同之处在于申巳时已死，符蔺亦是死了。
申巳时之死，调查无果，尸体被毁的很干净。
虽然死个圣儒不是什么小事，但申巳时也的确无关紧要，愔卫简单调查下，便交由治安署衙处置了，以治安署衙之办事能力，大概率是无果的。
而符蔺，则是死于那杀人狂徒薛生白之手。
而聂豹之子聂荣，亦是被此人所重伤。
想到此节，程朱看向聂豹，就见聂豹盯向场中，而场中两位前生亦是到了决斗紧要时刻。
双双被绑。
但都可用神通。
王弼张口欲呼出一记“云雷屯”。
张四皓这边神通加祭文三连击估计无法起效，眼瞧着王弼口中云雷在兴，若是被吹出场，可就输了，于是他：“He……Tui！”
御阶上天子，在场衮衮诸公，列位考生，可都看得清楚，就见那傅暇一口浓痰飞出，奇准无比，直接落入王弼口中，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要知在场有一位天子、三位千字正儒、一位印位千人众，数位百字正儒与鄞卫百人众，几个前生根本不必提，列成队伍能在万军中杀个来回，却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更别提王弼一口浓痰入腹，登时惊呆了，双眼大睁，直欲作呕，他素有洁癖，由此便生出绝大愤怒来，口中欲再兴云雷，再过一息却是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竟然是被呛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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