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厵朤爨虋齉纞飍靐……”
《道四十》虽是大篆,但亦有读音,可在此刻听来,就是古怪莫名,难以解析,唯有那宛如指向生命归途的悲伤是如此浓重。
甚至连环境亦是生出变化,此刻明明是上午,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晨,可清朗晨光似是被祭文之声扭曲,光线亦是变得阴暗昏黄,世界被黑白色大潮席卷,宛如有一场无声的沙尘暴正在迫降。
而燕身周的肉胎祭文,那些形似肉芽组织的连接物,此刻正在蓬勃生长,越发密集,缠绕四肢,攀胸绕颈,将燕更加裹得严密紧实,只剩下一张脸。
与疯狂生长的异象相比,燕的表情却越发平静与虔诚,微闭双目,犹如已获大喜乐的高僧,自他口中念出的祭文亦是毫不停顿。
地面上亦是拱出条条缕缕的鲜红色肉组织,像是一条条枝物根系,但一恍惚,又像是一个又一个人形生物。
它们只是初具人形,依稀见五官,大张的口腔造型倒是明显,类似一个个先锋派的雕塑造型,而那些悠远的祭文合声,就从它们口中呼啸而出,便是那幽远晦涩祭文之声的出处了。
每一个,都该是一個灵魂,一个曾被献祭给瘗神的灵魂,张四皓在其中瞧见了仇、农等人的面目,他们站得更近,便更明显,当然最明显的,还是那一抹艳红。
在这些熟悉面孔背后,是更多密密麻麻的人形,由此向后排布把整个学堂每个角落都塞满了!
这地底该是埋了多少尸骸……张四皓被这一幕所震撼,这像是神的降临,更像是邪神的降临,所谓成圣便是献祭的想法更加肯定。
在这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之中,张四皓甚至无法维持自身意志的稳定,他勉强抬手,用菜刀去砍阳虎的脖子,但眼前怪景、耳中怪声,让他五感恍惚,难以自持,别说砍人了,想要自杀都费劲。
此刻,满目黑白中的那抹艳红提醒张四皓。
你也学过祭文。
你也可以被瘗神眷顾。
对啊。张四皓明白,这不是盈在提醒他,实际上,盈已经死了,在盈死前,将自身记忆以致幻祭文作桥梁,印张四皓的倒映祭文中。
从此后,盈便可以永远活在张四皓心中,盈为了保护张四皓,封死了张四皓这份“盈已死”的记忆,张四皓的大脑为了圆这个谎,便不断虚拟出盈仍然存在的环境与场景。
所有盈对张四皓的提醒与建议,都未超过张四皓自身的知识范畴,所以盈只是张四皓的一个意念分身而已,也因为坚信盈是活着的,张四皓便有双倍的学习能力。
此刻,盈或者说张四皓对自己的提醒,也该是张四皓可以想到的,只是他懒得想,将之交给盈去思考而已。
我也学了瘗神祭文。
还学得如此之多、如此之好,可以说是突破凡人极限了。
在这个环境下,难道不是我的主场?
有时候,只要换个角度去思考,世界就完全不同了。
张四皓意识到自己也该是瘗神宠儿后,再望四周,就见地面拱起的那些血色人柱,犹如奴仆,天空降落的黑白色沙暴,恍若他的背景色,燕与那些血色人柱口中嘟嘟囔囔的难听祭文,难道不是他的专属BGM?
如此一想,郁结顿解。
力巨……张四皓右手并没有涨大,而恍若鹰爪一样变长变尖变大,甚至将菜刀包裹,如果愿意,张四皓甚至能以手做刀。
虚无……整把刀形态变得散淡,并不是失去实体,而是犹如以三维建模般变成了可切入万物的形态。
聆听……他甚至听到了阳虎身周那些字魂相互撞击的声音,也能听到其中空隙与弱点。
倒映……他看到阳虎转头向他,表情不似平日那般僵硬死板,而是带了一丝人性的感慨。
他说:如能读到这条信息,那证明以圣儒之法修炼道神之术,这种异想之法,终是成了……
成你妈!
张四皓无声怒喝,现在他最遗憾的,就是不能说话了。
《道四十》七十二个字,读音他并不一一知晓,而就算是知晓每一个读音了,那么同音字、近音字,一旦出口,也会让他的某条大圆满祭文瞬间落到缺失地步,或者是刚刚修炼一半的祭文,效力更弱。
所以,不能说话,那报复的快感就少了至少百分之五十,但哪怕只剩下五十,他也要!
剁!
一刀劈在阳虎脖颈。
这一刀集合力巨、虚无两条祭文,又以聆听、自愈祭文为基础,还有倒映辅助,砍在阳虎脖颈上,却仍然没有一刀切入,而是激起大量字魂激烈反应,那些字魂犹如热锅里沸腾的豆子,一个接一个顶了上来,抵得刀锋不得寸进。
但没关系,虚无祭文起效了,刀锋未入,刀意已入,一道无色刀芒痛痛快快从字魂衔接处,突破字魂防御,砍入阳虎脖颈。
噗嗤!
阳虎头颅离躯。
却如屠被砍的脑袋一样,没有鲜血流出,而是大量的肉组织生长其内,像是一株冲天招摇的植物,其摇动的频率,也与燕身周摇动的肉植物相同,在满世界的黑白色背景中,就像是一株株正在被摇动的啦啦队手中鲜花,正在迎接主人的到来。
主人要来了。
瘗神要来了。
张四皓瞧着阳虎被砍掉脑袋,没有报复的快感,只觉一阵无味,像是做鬼吃到了供果一样,毫无滋味。
阳虎也是木偶,也是工具人,与屠一样。
那究竟是谁害死盈呢?
再想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
因为张四皓的手臂上,也开始生出肉组织,他使用了祭文,祭文发挥出了比之前更强大的效果,能让他击破千字正儒的字魂防御,同样让他更加接近瘗神。
如果说按正确顺序修炼瘗神祭文的燕,作为主祭者,尚且有一丝成圣的可能性。
那么把瘗神祭文修炼到乱七八糟的张四皓,终归是要做为一个祭品,将归于瘗神的。
意识到这一点,张四皓竟是有些坦然,归于瘗神也好,这乱七八糟的穿越,就该有这样乱七八糟的结果。
算了。
张四皓用长满触须的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发痒的鼻子,这只右手上的力巨祭文此刻俨然是个MAX状态……怎么做到的……
这时,地上的阳虎头颅忽得滚到张四皓脚下,向张四皓点点头,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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