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随着三声戒尺之响。
屠挟着一股火药味的腥风热气从学堂外闯了进来,一只巨手宛如挟猪拿狗那般将并扯起,再将之扔进了祭堂。
猪狗尚会挣扎,并却一声惨叫都无。
瞧着阳虎走进祭堂,剩下五名学生都木立当场,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再到十几分钟之后,祭堂之门再次洞开,阳虎重新走出。
阳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这个祭祀时间已然证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祭品。
今天晚上考试后,燕再次吃到两块鹿肉,这已经是他连续三次享用两块鹿肉,那意味着他已经掌握到第二条竹简上的第三个祭文。
这给张四皓造成了一些麻烦。
张四皓的进度并不比燕慢,他手掌上也已经有了三个祭文,并且第四个祭文已见雏形,只能说是更快,这还是白日里要维持必要的功课之余。
所以张四皓认定自己的能力是学习,是融汇贯通,他的祭文是“天才祭文”,也是有道理的。
盈很紧张。
从并被献祭后,她就意识到了,每隔几天阳虎就会清理一個不及格的学生。
也就是说,她的生命最长,非常有可能,只剩下几天。
或者是三天,或者是五天,或者是更久一点,但总归不会太久。
现在,寝室内月光逐渐清亮,这将是张四皓在这个世界迎来的第二次圆月,而盈却等不到第三个了。
她情绪低落。
张四皓正在拿致幻状态下的燕当教课书,努力用功,瞥见盈的模样,便抓住她的手,用手势加目光告诉她: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出去……也没什么好。盈想了想便略微摇头。
也许不如死在这。
张四皓提问,你在外面的是什么?
是什么?
这是个比较笼统的提问,既包括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也包括盈在那里是什么。
张四皓接收的黑的记忆中,那个世界残酷而荒凉,巨大的饥饿感笼罩一切,在盈眼中也是这样么?
我是……祭品。盈回答,更多的,也无法解释,那太复杂了。
复杂,也就意味着地位更高。张四皓想,盈可能来自与黑完全不同的一个阶层吧。
盈示意张四皓可以用“倒映”来接触她的内心,但张四皓对此并不熟练,那也需要太多的时间,现在还是学业为重……张四皓忽得看到,燕睁开了眼睛。
嗯?!
张四皓一愕。
别看他天天拿燕当教课书用,但燕已经掌握了完整的“力巨”,俨然是个超级强大的暴力份子,且对张四皓充满仇恨,一旦醒来,怕是立刻会将张四皓打爆。
虽然张四皓有“自愈”护体,但挨打仍然会疼。
盈也惊讶于燕的睁眼。
现在,燕不止睁眼,同时开始爬起。
啊……?!
盈就更加骇然了,躲避一侧,紧紧抓住张四皓的手臂。
张四皓和盈很近,因为他也躲了。
眼前这幕奇景的确骇人。
燕虽然爬起,但他仍在原地躺着,这可能很难理解,也可以这样说,爬起来只是一重躯壳,一重人皮,像是魂魄脱了体,却仍然与本体充满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联系”不是想像中的,而是肉眼可见,一道又一道红色肉丝,连接着爬起的燕和躺着的燕,这让燕似乎变成了一种独特的空间通道型生物。
在张四皓眼中,燕似乎改变了自己的生命形态,从三维跃升到了四维。
盈抓着张四皓的手指甲几乎要扣进他的肉里去。
张四皓很疼,他觉得盈的惊恐不同寻常,因为眼前之景虽令人惊骇,却也没到把人吓到失智的到那种程度——他与盈对诡异的接受度应该很高了。
并且也只是骇人而已。
离壳游走的燕,并没有对旁人造成伤害,只是像一条千丝万缕飘动的长虫那样,在寝室内游走一圈,又重新躺回榻上,与本尊融为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张四皓注意到,燕的“魂体”,估且称之为“魂体”吧,脸上黥着三个祭文。
显然,这种魂魄离休的异状,就是燕新得的祭文之力。
越来越诡异了。
经此一事,张四皓已无心学习,虽然燕重新躺平,还是觉得诡异莫名,而盈的反应更激烈,她不是被眼前之景吓到了,而是被记忆中的影像吓到了。
这个认知,是张四皓见盈的心态久久不能平复,便用倒映接触她的内心,平复她的心情,于是便从其最为显著的记忆中,看到了一幕奇景:
巨大的、幽深的宫殿之中,其尽头处是一片海洋般的微光,等到脚步走近了,才看到,那微光是由一颗又一颗巨大的眼球叠加而成,这些眼球则由无穷肉丝带相束,从一具只有人类下半身的男子身上飘出……
草!
张四皓瞬间从倒映中清醒,这场景太有冲击力,让他觉得恶心莫名,这什么鬼东西……
这是天下祥瑞。
心与心仍然联接,张四皓获得了这样一个名字,再多就没有了。
盈显然也只知道这个名字。
天下祥瑞……张四皓似在黑的记忆中读到过,那应该是这个时代很尊贵的一种存在吧,甚至可以说是至尊至贵?一国之主?
盈的身份,也很不同吧。
至少不是像黑那样,接触到的只有田亩、兵祸和饥饿。
我会带你出去。张四皓搂紧瑟瑟发抖的盈。
……
燕已进入第二阶段学习,且成果颇丰。
张四皓是晚间亲眼目睹,才知道这一情况,阳虎不知道有未亲见,但大概也是知晓的,这从他对燕的态度越发亲切就可知道。
也许,等燕学会完整的两条竹简祭文,他就可以……成为神?
张四皓意识到这一点,但掐指头算算,那怎么着也该是在盈的献祭危机之后的事,也就暂时先搁置一边了。
阳虎并不想搁置此事。
他交给张四皓第二部竹简已经一周多,那边燕已经学会了三个新祭文,这边张四皓则一点进步都没有。
又过几天,这天,下课。
燕学会了第二条竹简上的第四个祭文。
再瞧着张四皓在沙盘上写出的,依然是第一条竹简上的八个字,阳虎目光严厉,拿着戒尺,示意张四皓伸手。
张四皓颇无所谓的伸出手,不知为什么,他已经不怕挨戒尺打了,可能和屡次被戒尺打碎脑壳、打碎下巴有关系吧。
疲了。
来吧。
老子早晚弄死你!
但阳虎瞧见张四皓摊开的手掌,忽得一愣,并没有打下去。
张四皓也循他目光看过去,就见自己手掌心上赫然有四个祭文。
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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