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县衙内外的所有目光均是聚集在刁珣身上。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挑衅阮县尉,等会估计就要有好果子吃了。”
“这人瞧着面生,应当是外地人,估摸着有点来头。”
“啥来头也没用,这可是于都县,是龙也得盘着,哎.......”
阮中青眯了眯眼睛,看向衙门外被拦住的年轻男子,俊朗是直接的印象,旋即,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是哪来的愣头青,最近这日子,这年轻的愣头青可是不少,只是,下场都比较惨。
衙门里面还躺着一个。
刁珣严肃的目光扫过拦住他的两名衙役,并没有强行过去,而是继续说道。
“此案,不可判,若是转到州府衙门,查出有冤,阮县尉,你未必担当得起啊!”
“你是何人?”
阮中青并没有理会这言语中的警告之意,这有没有冤屈,他还不清楚么?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这男子身上威势不凡,或有来头,还是先问清楚后再做打算不迟。
“在下乃衢州人,路过此地而已。”
刁珣淡淡回道。
“哦?”
阮中青略微绷紧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今日还未玩够,有人送上来门来,岂不快哉,且让本官好好教你做人,衢州,好地方,瞧这样子,应当是个有钱的商贾
上好的肥羊。
“你说此案不可判,是何缘由?”
阮中青状若并不在乎的问道,随即面色肃然:“若是不能说出几分道理,本官定要治你个藐视公堂之罪!”
刁珣闻言,淡漠的眼神扫过,两名腰间有长刀的衙役心中更是一紧,互相看了眼,还是让开道路。
无他,压力有点大。
别看这男子年纪轻轻,可这眼神,比县尉往日的凶恶还要让人畏惧两分。
“苦主是吧?”
刁珣走到还在洋洋得意的李茂身边,忍着臭烘烘的味道,伸出手来。
“布袋子给我。”
李茂哪里会答应,反而往怀里塞了点,嘴里骂骂咧咧,道:“哪来的鸟厮,敢找爷爷要东西?”
只是,话才说完,就只见衙门外冲进来一名短发的壮汉,连衙役都未来的及阻拦,伸出蒲扇大的巴掌,直接掼在李茂的脸上,在空中旋了个圈,方才落在地上。
“你个腌臜泼皮,敢说俺家员外?”
却是鲁听潮这暴躁性子,根本忍不住,他走到在地上哭嚎的李茂身边,捡起布袋子,交到刁珣手上。
“好大的胆子!”
阮中青怒气勃发,拍起惊堂木。
“公堂乃是法度森严之地,怎容你在此放肆,来人呐,给我拿下!”
“喏!”
公堂内外,衙役纷纷拔出手中的长刀,将几人团团围住。
刁珣掂了掂手里的布袋子,并不在意这些衙役,而是看向阮中青,淡淡说道。
“阮县尉,莫要着急,若是今日我给不了交待,自然听从发落。”
“你......”阮中青眯了眯眼睛,看向一边惊疑不定的赖凡,倒是有些举棋不定,若是到如今还觉得这男子是个愣头青,那他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蠢物。
想必是有着什么来头。
他转头看向外面围着的老百姓,脸上皆是一副探究之意,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到椅子上,摆了摆手,说道:“退下。”
衙役得到命令,方才松了口气,这冲出来的壮汉,满身肥腻,瞧着并不好对付。
眼下既然县尉让退下,那便再好不过,等唤上几名兄弟,再抓人不迟。
“本官且让你放肆一回,若是不能给本官交待,不管你是何人,在公堂动武,都是罪加一等,你可知晓?”
阮中青见手下衙役有机灵的,已经去唤帮手,心下稍安,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今日,于都县都是他说了算。
暂且容此人放肆一会,反正局面在他掌控之中,而且,这案子,天衣无缝,人证物证齐全,便是提刑司的官员当面,他也有把握看不出什么,又有什么道理可说?
眼下让他丢多少面子,等会都一一讨回!
“不劳县尉费心。”
刁珣脸上同样淡漠,都明摆着撕破脸,就没有必要端着了。
“李茂,我且问你,你说家中失窃,这布袋当中,与你失窃之物,分毫不差,是吗?”
捂着脸的李茂,趴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怨毒,看了下阮中青,发现并不打算帮他说话的样子,心里更是憋屈。
“嗯?问你话呢!”
鲁听潮斜睨了眼在地上宛如死狗的李茂,喉咙间冷哼出声。
闻言,李茂身子一抖,心中满是惧怕之意。
正欲要说话,却不想从嘴里吐出颗牙齿,顿时有了漏风的味道。
“自然清楚,都是我家里的东西。”
“哦?”刁珣踱着步子,脸上浮现起淡淡笑意,将布袋子扔到地上。
“那你且说说,袋子里面,金银多少?首饰珠宝又有多少?”
李茂闻言一愣,有些说不出来话。
“这......”
刁珣带着嘲讽,继续问道:“怎么,说不出来了?”
“反正是我的东西,这方平也认了。”
李茂梗着脖颈,耍起无赖。
他刚刚只是扫了一眼,倒是没有看清楚里面装着什么,说着,狠厉的目光,看向瑟缩在一旁的夫妻二人。
方平握着田茹的手,躲在一边,见众人目光看来,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喃喃说道。
“是我偷的,是我偷的.......”
田茹面带悲痛的流下泪来:“赃物......金钗一只,纹银十两,还有,明珠三颗。”
“怎么样?”
李茂脸上现出一分得意:“我家遗失的财物乃是金钗一只,纹银十两,还有,明珠三颗,分毫不差。”
“好。”
刁珣倒也不意外这人的无赖,摇了摇头。
“既如此,你且说说,这纹银十两,是十锭银子,还是两锭银子?”
李茂脸色一白,照例还是看向田茹。
“哼!”
刁珣这次却也不再给他机会。
“你这小人,平日里好吃懒做,流连于赌场,家贫如洗,过得日子是一顿饥一顿饱,我且问你,家里哪来的财物?”
“你!”
李茂闻言,如被戳到痛处,怒火攻心,伸出手指颤颤巍巍。
刁珣向前继续踏出一步,逼近对方。
“再有,方平家有贤妻,家中在坊市有铺子,不说日进斗金,倒也算得上温饱有余能买些纸笔求得上进,何必要偷你这莫须有的财物?”
“你......你......”李茂向后缩着,说不出话来。
衙门外的百姓听到这般分析,马上反应过来,这丢了多少钱都不知道的苦主,还是头一回见到。
“对啊,这郎君说的有点道理。”
“这李茂小偷小摸,饥一顿饱一顿,时常挨赌场的打,家里哪有钱?”
“方平也不像是偷钱的人。”
公堂之下,田茹搂着仍旧呆滞的方平,啜泣不已。
“你是何人?”
阮中青见事情有些失去掌控,惊堂木拍下,怒声问道。
“你说我是何人?”
刁珣转身看向公堂之上的阮中青,冷冷一笑,淡淡说着。
“在下姓刁名珣,衢州人士,官居朝请大夫,江南西路转运判官,兼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司,监察本路百官,阮县尉,你可听明白了?”
闻言,阮中青如遭雷击,没想到此人来头如此之大。
愣了片刻,他想到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怒声道。
“此人假冒朝廷官员,给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天大的干系,也由本官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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