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军寨内气氛愈发凝重。
诸人神色都十分不善,暗自沉吟着。
似是深思了良久,霍弋一拳重重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厉声呼道:
“文聘若敢来,此番势必令其有来无回!”
此语吐落,掷地有声道。
关平闻讯亦感受到颇为提气,连忙神色一变,拱手相问道:“绍先已有应对方略否?”
“对策尚无,但如若此番屯驻江夏北岸的文聘还敢来犯我军,弋定不会善罢甘休!”
听闻此言,关平面上颇为欣慰,暗暗道:
“霍绍先这敢战的勇气丝毫不逊色其父霍仲邈。”
稍作沉吟,他随即又面露难色道:“此番曹兵若决计要渡江南下,怕是我方兵力将捉襟见肘了。”
“恐怕会令掌握主动的战局陷入颓势。”
此一言吐落,关平一面观测着舆图,一边郑重分析着:
“目前柴桑城有八九百五溪蛮兵精锐凭城固守,暂时抵挡住了陆逊所部的攻势护佑了城池不失。”
“又兼煽动了南部豫章郡的山越族群起事拖住了留守江东之地纵兵前来的贺齐、徐盛所部。”
“绍先事先对南岸江夏蛮的策反以及派遣了三千水师沿江东下至樊口水域与驻防鄂县的韩当部僵持不下。”
“时至如今,留守夏口水寨的主力仅有万余兵马,要是文聘当真纠集部众渡江南下与吕蒙部夹击我军怕是局势会不妙了。”
一席洋洋洒洒的话语吐落,关平将各方面的军情以及顾虑都和盘托出。
此话无疑是加重了帐内的沉默。
思吟良久,霍弋眉梢紧锁,目光还在紧紧注视于舆图之上静默不语。
倒是一旁的马良缓缓说道,“依良之见,曹兵纵然出兵响应吴人大概率也不会夹击我军,或许还是陈兵江上助涨声势,牵制我军,令吴军能够摆脱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此言一出,关平面露疑惑道:“先生此言何解?”
说罢,就见一侧久久不语的霍弋快速附和道:“先生所言甚是!”
“纵然曹、孙再度联合,双方也决然不可能做到亲密无间,配合作战夹击我军的。”
他言语吐落,语气颇为坚定的回应着。
“此是为何?”
关平面上浮云愈发浓厚,拱手相问道。
“哈哈~”闻言,霍弋神色放轻松大笑了一番,遂神色郑重的分析着:
“先前曹贼派遣徐晃举数万主力南下解围樊城后并未乘虚渡江至汉南之地与我方主力决战,这是为何?”
此言一落,马良神色如常,沉声回应着,“那时候正值吕蒙白衣渡江悄然无声的偷袭了沿江烽燧,眼见着我后方的公安,江陵等重城就要面临陷落的局面。”
“如若那时曹兵拖住我军主力不让南下救援,荆州全境就极有可能尽为孙权所据。”
“荆州之地,地大物博,地广民丰,无论是我方亦或是江东全据都并非曹操乐意见到的局面。”
此言闻讯,关平面色中又加重了狐疑,“那为何此番又受孙氏唆使欲再度南犯了?”
听闻这话,霍弋面色十分淡然,解释道:
“这很简单,曹氏如今已经置身荆州之外,他在布局制衡着战局的左右平衡。”
“若江东占据上风,曹军就会按兵不动作壁上观,坐视我军跟吴人于江南之地大动当兵以图坐收渔利。”
“但现在随着柴桑,夏口一失,若无外力掺和,局势照此发展下去江东之地必定大乱!”
“到那时我军借机大破吴军重整旗鼓,军容愈盛,岂不是会令曹操愈发忌惮?”
一语落的,霍弋面容越发庄重起来,沉声道:“少将军别忘了曹氏才被关将军率部北上水淹了七军,折损兵员无数,军力大损呢。”
“曹贼老奸巨猾,他不会坐视吴人处于劣势,自然就会派兵南下威胁我军了。”
这番话吐落,马良浮现着一脸的喜悦之色,拱手赞赏道:
“霍将军分析颇为精准,这就是曹贼的制衡之术,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孙刘两家围绕荆州归属不断展开拉锯互耗军力。”
听闻着随军谋臣马良与霍弋的一言一语,关平面容间浮现的疑虑渐渐消散转而神情愈发严肃起来。
“虽说如此,但来自北边的威胁也不可不防!”
关平沉吟半响,高声说道。
闻言,霍弋满怀自信之色,手指舆图上不断游弋着:“曹兵不可小觑,但弋还是那句话若文聘胆敢来犯,必让其有来无回。”
二人见状,神色各异。
关平沉吟片刻,方才问询着,“绍先思索到良策了?”
“少将军,先生且看!”这时的霍弋未有丝毫犹豫之色挥手示意俩人目光紧紧凝视着舆图,高声道:
“夏口地处南岸,沿江水往西入汉水不过数十里江边便伫立着石阳城,沿涢水北上就能直抵曹兵屯驻的重地安陆。”
“若本将所料不错,文聘若要率部协助吴兵定然会沿涢水南下至江边的石阳屯驻。”
“石阳仅仅距离夏口一江之隔,他屯军于此亦能给到我军压力,还能随时进入汉水断我军补给。”
关平闻讯,深感局势不利,神色凝重道:
“若文聘真按绍先所说这般屯军,那岂不是我方无法应对?”
“不,看似难以应对,实则主动权依旧握于我军手上。”
霍弋满怀笑意的回应道,“水师就是我方赖以倚仗的利器。”
“水师?”
“没错,文聘虽出自荆州良将,擅习水战,但据情报所示,其麾下的舟船大都以小型的走舸为主,艋艟斗舰的数量并不多,楼船那就无须多言,一艘也没有。”
“然后江夏曹兵还大都是来自北人,不习水战。”
“就凭此举,敌军若敢下水,就凭咱们水师的战力仅仅千人就能大破敌众,这也是弋言文聘只敢屯驻江边的石阳壮吴人声势的缘由。”
“故而,我军不必有过多的担忧。”
一语落的,关平听闻后颇为了然的点点头以示附和,但与此同时他又似是沉思到什么,满面狐疑的相问着:
“方才绍先所言,只是言明江夏兵并不能对我军造成实质性的威胁,还并不足以大破敌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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