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郡
王驰跪倒在离去的商船上,向着公孙度等人乘坐的旗舰磕头拜别,河面上的清风刮过,时不时的传来那老海贼的哽咽哭声。
“阿大,早去早回,别忘了回来接我!”立在公孙度身侧的王继却没有一点儿离别愁绪,一边跳着挥手,一边大叫道。
公孙度真有些无语了,要不是这王继年纪太小,在海贼面前没啥威望,他是真想送这小子出去的,无它,话太多了,烦!
柳毅或许察觉到了公孙度的微表情,用肩膀磕了一下跳着欢的王继,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人质吧?还那么高兴?你不怕他,一去不复返了?”
王继身子被这大汉一磕,差点绊倒本欲发怒,待发现是柳毅,脸上又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口中道:“哪儿能呢?咱们主公料事如神,就我爹那老货的那几斤几两,怎么敢与主公耍小心思。”
柳毅一脸的不信神色,他其实对公孙度收这俩海贼当宾客很是不感冒的,在他看来逮住海贼,有一个杀一个,没得冤枉的,可是听公孙度讲什么物尽其用,什么专业人才的说法,才让他收起了对他们的轻视。
此刻见王继耍宝,他可不买账,瞥了那小子一眼,冷冷道:“嘿,你再饶舌,到时候主公要发落你,我可要主动请缨的。”
王继见到柳毅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只好透底道:“不瞒将军,我爹啊,前几年在海上,伤了命根子,如今就我一根独苗,如今我可是三代单传。他若是不想绝后,就绝对不敢忤逆主公的命令的。”
“哦~”在场的人发出一阵原来如此的感叹,就连公孙度也都多看了这小子几眼,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日在船舱内,王继可是指着王驰鼻子骂其在外养小妾的。
远处,登上糜家的小型商船先行离开的王驰转过身来,那张满是讨好的脸刹那间浮现出了老海贼的狠厉,刚刚的那番依依惜别的作态就是给众人看的,在海上打拼这么多年,真要说信任,他只信任自己。
哪怕公孙度几次三番的保证会招安与他,他都是抱着三分疑虑的,贵人什么时候那么和气的?贵人向来是高高在上喝令人的!公孙度的反常,让他一度以为这就是个江湖骗子,直到他看到了那些甲士,看到了糜家的商船,看到了同为天牢囚徒的众人。
他也才会在夜深时刻小心反思,或许,公孙度是认真的?
摇摇头,王驰再次回头,看向那個在船头跳脚的小子,脸上的狠厉渐渐散去,只留下几分无奈:罢了,浑浑噩噩大半辈子,就这一根独苗,就为他公孙太守卖一次命又如何?
......
平原郡的气象的确不同,公孙度光是从小民的面色就能看得出些许,那是极为少见的希望二字,无论是河边田亩忙碌的老农,还是码头搬运的力夫,都有一种特别的精气神。
“这就是那个让小民追随他离乡的刘玄德的神奇之处吗?”公孙度不由得自语。
糜竺将商事委托给手下,便与公孙度一行前往平原郡治所,拜访此地首脑,只是如今他的身份不再是糜家家主,而是辽东长史了。
这种身份的转变,也让糜竺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他还未去过辽东,而如今的他,却要时时刻刻为辽东谋利,这让他对那片陌生的土地充满了向往。
“什么?平原相刘府君不在?”前去叫门的柳毅得到门房的反馈,发出了反问。
那门房见柳毅口称辽东太守拜访,也不敢怠慢,当即就给众人解释道:“那一日,府君收到了东郡太守桥瑁发来的文书,当即发怒,整备兵马,带着关张二位将军领兵前去讨董了。”
话语不多,透露的信息却是不少,其他人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何事之时,公孙度却是心中了然,桥瑁假传诏书,正式拉开了天下诸侯讨董的大幕。
只是,有这么快吗?公孙度有些疑惑,在他的历史记忆里,诸侯会盟是在来年的正月,减去这个时候的交通时间和起兵准备,用得了三个月吗?
公孙度却是不知,正是他的长街一击,让这场讨董大戏提前展开,袁隗被刺的消息传到东郡,太守桥瑁见到时机已至,当即以朝中三公的名义向各州郡发出诏书,陈述董卓在洛阳的罪恶“我们受到逼迫,无法自救,盼望各地兴起义兵,解除国家的大难。”
这是一篇檄文,同时也给了各地州郡自立,整军备马的借口。
刘备在收到这份诏书之时,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政治投机机会,领兵参与讨董会盟,对他的将来,只有好处,重要的不是带领的兵马多少,而是亲身出现在那天下英雄齐聚之地,在将来,会是一笔重要的政治资历。
这份诏书加上袁隗死亡双重buff的加持下,袁绍彻底没了辖制,不仅当上了讨董盟主的席位,还获得了冀州刺史韩馥的全力支持【口头上】。
实际上,自卑而怯懦的韩馥对袁绍的防备心就没有减弱过,嘴上说好了支援袁绍粮草,却是暗地里做起了精算师,算准了袁绍兵马数量供给,逼的袁绍只得自筹粮草。
公孙度应该庆幸他走的快,不然他就会经历一次袁绍带兵勒索过客,只为了筹集粮草的奇葩事了。
与玄德公擦肩而过,公孙度也不遗憾,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
回去的路上,公孙度骑在马背上,从空气嗅出了一股燥热的气息,那是战火欲燃的感觉。
“快,我等得加快些脚步了,我有预感,有事情就要发生了。”公孙度回头对几人道,说完他打马飞速飞奔而去,余下的人也都不废话,疾驰跟上。
.....
下午,众人回到了船上,船队肉眼可见的缩水了许多,就如糜竺所说,许多人都是坐个顺风船,到了青州地界,也就各自散了。
这种明明白白让人占便宜的事情发生在公孙度身上着实少见,他在听闻了糜竺的打算时,并没有恼怒的意思,还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与这些处于社会尴尬阶层人群结识的机会。
商人,是那种拥有了工农不可想象的财富,却是在社会地位被制度性打压的一群人,说他们尴尬,是因为他们还未完成从纯粹商人,向地方利益集团上进化那一步。
这些人对公孙度的有意结识都是受宠若惊,纷纷送礼以示友好,别的不说,光是这船上装载的众商人的礼物,就抵得上公孙度这一次进京的花销了。
离别之前,许多人还亲自向公孙度辞别,公孙度又是拉着那些大腹便便的商徒好好的一番离别感言。
一旁的阳仪很是不忿:“主公何必与那些商徒来往,此等贱人,由属下接待便可。”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咱们辽东的将来,费心费力招商引资,你懂不?,莫要让偏见迷了眼,须知这些商人背后的能量,远超你我的想象!”公孙度以极为难得的严肃脸色看向阳仪,肃然道。
“不说这些了,集合,开会!”公孙度转过头,恢复了那副轻松表情,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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