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过头颅这个插曲不提,公孙度干咳一声,试图让眼下的场景严肃起来,四下看了眼,不错,几人都挺知情识趣,皆面容严肃正襟危坐,一副唯公孙度命是从的模样。
开会这种事情,是前世的公孙度深恶痛绝的,可是到了东汉,他却愈发喜欢开会了。不仅仅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小人得志心态,更重要的是有效率的会议有助于团体交流和进步。
“昨日中郎将已告知于我,辽东太守已定,不日就会有诏书传下。吾等洛阳之行主要任务已经完成。”
说完公孙度瞟了一眼,下手各人还是端坐着,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接话捧场,带领大家鼓掌,有点不习惯。
呸!公孙度在心底狠狠鄙视了一番自己这种万恶的官场习性。
“嗯。招揽人手的事项进度如何?阳仪,你且说说?”
阳仪闻言,先是向在场几人行礼,再拱手回道:“回主公,吾等近日在城中已经招揽匠人十一人,其中以皮匠、弓匠、木匠为主,属下询问测试过几人的手艺,在洛阳算是中下,但是在辽东,已然是可以开铺子的大匠了。”
这就是辽东的尴尬的地方了,前汉武帝开边时就设立的老州郡,可是对中原人来说,仍旧是异域。这个时代的技术扩散,仍旧是以人为载体的,故而辽东的各种工艺与洛阳相比,确实落后得多。
唰,公孙度从案几上抽出一张白纸,用铅笔【铅椠】在上边飞速记录着,公孙度先是在纸上分几个大类:农业、手工业、畜牧业、冶铁业、建筑业等等。
木匠、皮匠、弓匠属于手工业,同时也属于军工业
“嗯,有泥瓦匠吗?或者会烧砖的?”公孙度头也不抬,直接问道。
“目前没有,不过可以去洛阳周边招募,洛阳地处繁华,烧制砖瓦的工坊不少。”阳仪略微想了想回道。
在建筑业下边画个圆圈,公孙度接着道:“铁匠呢?我不要那种只会打铁的半桶水,我要整个流程都明白的匠人。”
“这個,属下正在招募...暂时没有消息。主公要求的匠人,根本没有意愿前往该辽东这种荒僻之地的。”阳仪为难道,一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样子。
公孙度皱眉,这就是典型的没有主观能动性的手下了,不满道: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啊,与那等匠人相比较,尔等好歹是个官宦,也不缺钱,找个由头让其吃个官司,破家的衙役,灭门的县令,这等道理还用我教你?”
在场的人都面无表情,甚至于都点头称是,公孙度这番不符合现代价值观的发言,并没有让其他人反感,这时候的士人,还都是偏向实用的,能抓老鼠的猫才是好猫,方法不重要。
阳仪一下子红了脸,公孙度的办法尽管损了点,可是管用啊,况且袁绍跑路,当前司隶校尉缺位,正好有操作空间。
“主公说得是,某这就与决曹使【掌管刑律的官员】商量,以我等与徐将军的关系,量他决曹也不敢作对的。”阳仪反应了过来,立马找补道。
公孙度点头,阳仪还是很有灵性的。
却见一旁默默无闻的闫信发言道:“主公,属下觉得招揽困难的主要原因是中原之人对辽东的偏见,要是吾等讲些辽东的好处,比如地广人稀,田地广袤,这些对中原百姓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闫信此次随公孙寻进洛阳之时,路程中见到中原无地百姓的惨状,唏嘘不已,哪怕一场黄巾减轻了人口压力,可是战争到来,使得普通百姓的破产速度加剧纷纷卖身为奴,处境连黄巾之前都不如。
公孙度诧异地望了下此人,脑子转得真快,懂得舆论宣传的重要性了。
“不错,玉昌的想法就很有建设性嘛。刚好我这儿就有个点子,你们到时候就避开那些偏见,主要说些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公孙度就闫信的观点发表了意见,滔滔不绝之下,惊得在场之人一下子呆住,柳毅还隐蔽的掐了自己一下,扪心自问:俺们辽东这么好?
阳仪撇了一眼闫信,心底一下子产生了危机感,心道这小子和主公的默契这么强?
“咳咳,咱们的视野也不要局限在匠人身上,农业上辽东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这一次进京,我看到部分中原百姓都在收割小麦,使用的器具与我辽东也有所不同。中原的农具,农业技术亦是我等带回辽东重点内容,须知这些是惠顾整体辽东百姓的大事。”
众人皆是点头,农业的重要性无须再提。宋典诧异的望了眼公孙度,暗道此人不仅仅学识渊博,对民生也很看重,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匠人...”公孙度用笔在纸上点了点,沉吟着,辽东发展,必然是离不开这么好的自然煤铁条件的,冶铁业几乎是公孙度上马推进的第一事项。
这样的话,几个手艺好的匠人对于辽东整体冶炼行业的改善算是杯水车薪,他得找这个行业里的领军人物才行。
这样想着,他把视线投向了一直不曾说话的宋典,开口道:“老木,你是洛阳的老人了,说说,你有什么法子找到冶铁的大匠?”
木央,也就是宋典,这老儿怕引起士人的注意,在自己原先名字减了几笔,重新取了这名。
“回主公,属下倒是想到了一人,还是当年修玉堂宫的时候听说的,南阳的杜期,据闻他是杜诗的后人,其本是南阳邓氏铁冶的大匠,后来南阳起了黄巾,此人从了贼。待朱雋击败南阳黄巾后,他又被官军俘获,因其冶铁匠人身份得以豁免,本是要前往将作监服役的,现如今不知为何进了洛阳狱,至今不闻消息。”
木央装模作样的抹抹胡子,拱手回道。“主公若是得此人,定然是胜过普通匠人百倍的。”
“啪!”公孙度听到了木央的回答,给了脑门一巴掌,自己怎么把监狱给忘了?
那话怎么说得?监狱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是某种意义上的特殊人才。人家孟尝公以亲身经历证明了,鸡鸣狗盗之徒,亦是有用之辈啊。
这种偏见啊,要不得!
况且那些世家子看不上自己,自己又何尝需要那些眼高手低的人?
后来曹操提拔寒门,说唯才是举就已经触及到士族的底线了,而公孙度的局面更加过分,对他而言,惘论出生,有用就行,能干就行。
能进监狱的,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
公孙度光是心里想着就嗨了,他从胸口掏出个令牌扔给阳仪,叮嘱道:“这是中郎将的印信,你拿着此物,再带上些财货去拜访洛阳的决曹,打好关系。”
阳仪颔首称诺,以为主公是为了拉那杜期出狱,浑不知自家主公盯上了整个洛阳监狱。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道,那些士族出来的人才看不上辽东,咱们也不热脸贴冷屁股,大家都实际一点,不找那些名士了,降低要求,能写会算就行。”
公孙度接着道,显然这几天招揽行政人才的工作进展不咋地。
就在这时,摸着下巴沉思的木央说道:“其实主公,老朽有个想法!”
“哦?有何想法,快快提来。”
“主公听说过鸿都门学吗?”木央侧着身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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