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文世章当即一口回绝。
竟然要小先生拿命去赌,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可能答应!
常林所迎来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而他在死前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杀了许青。
否则他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
常林对文世章的话充耳不闻,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许青,等待着他的答复。
许青压根不想搭理他。
这个疯子!
正常人谁会拿命去做赌注?
而且许青此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罪犯授首,总督完好无损,四川也得以保全,不至于落入黑暗料理界之手。而且真相大白之后,蒙冤入狱的万子良也会被放出来。
他已经完美达成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这之后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看着许青平静且漠然的目光,常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怕了,你怕输给我!”
文世章闻言,连忙看向许青,说:“小先生,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常林就是个疯子,为了一场厨艺对决竟然拿命去做赌注!你还这么年轻,有着远大的前途,未来的成就必然会胜过他百倍千倍,不必跟这种亡命之徒争一时意气。”
是啊,他怎么可能拿命去跟常林做赌注,他又不是疯子。
许青的理智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说着,然而却有另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渐渐盖过了他的理智。
常林说我怕了?简直可笑,我怎么可能输给他?
可是两人未曾比过,谁也不知道最终的胜负,就算许青有如此自信,他也无法彻底说服自己。
如果他不答应比试,而常林就这么死了,那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场比试的最终胜负。
他真的能赢吗?
真的能赢过不择手段、用尽黑暗技巧的常林?
如果错过这次比试,这个问题将成为永远难解的结,时时刻刻压在他心头。
一旦生出了对自身的怀疑,他的心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纯粹无碍。
许青深吸一口气,他很清楚,为了一场厨艺对决就拿命去赌,这简直就是疯了!
如果阿贝师傅在场,肯定会拼命劝阻他。
可是此刻,他想做一個疯子。
他不是为了常林,也不是为了文世章,只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的厨艺能够向着更高的境界不断攀登,无论前方有怎样的障碍在等待着他,他都不会退缩。
而常林,只是他在前进的路上所遇到的第一个可被称得上是障碍的东西。
“我答应你。”
许青看着常林说道。
常林脸上瞬间涌现出狂喜的神色,强烈的喜悦之情让他的面容都扭曲了,形如恶鬼。
文世章则目瞪口呆,他刚才说的话许青是完全没听进去吗?
文世章懊恼道:“小先生……”
“文大人,你不必再说了。也请文大人放心,这场比试我绝对不会输。”
文世章看了看许青,又看了看常林,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对决双方都同意了,他再反对又有什么用?
“那么比试就定在三天后。”
许青当天夜里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写成书信,委托老赵寄给阿贝师傅。
老赵听说许青要跟常林进行生死对决,当场吓了一跳。老赵知道事情紧急,因此亲自骑马连夜赶往菊下楼。
之前阿贝师傅在信里说让许青不要着急,先保护好自己,暂且忍耐,等摸透总督府里的情况再说。
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两天,事情就急转直下。
阿贝师傅看到信后肯定惊讶得张口结舌。
许青一想到阿贝师傅露出那种表情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天清晨,天尚未亮,总督府外就传来了嘈杂的马蹄声。
许青刚起床出门,听到声音好奇地往门口张望了一眼。
就看到阿贝师傅大踏步走进来,她的衣服上沾满星夜疾驰凝结而出的霜露,而她的脸色比霜更冷、更白,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里爬上来一样,带着森冷的寒气。
许青从未见过阿贝师傅露出这种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阿贝师傅一向都很温柔,仿佛她即使是面对最糟糕的境地也能温柔以待。
而此刻温柔的阿贝师傅罕见地冷着一张脸,浑身带着凶煞之气。这让许青忍不住浑身一激灵,他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躲开她。
阿贝师傅眼睛很尖,她一抬眼就看到正想往别处躲的许青,顿时脚步加快,气势汹汹地直冲着他而来。
许青僵在原地,忽然间腿脚有些发软,他竟不敢躲开。
阿贝师傅走到他身前,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许青顿时被打蒙了。
阿贝师傅的眼睛迅速变得通红,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她失控地拽着许青的衣服,朝着他大吼道:“阿青,你疯了吗?这是生死对决,你怎么能答应下来!你怎么敢!你难道不知道,如果输了你会……你会……”
那个沉重的字眼,阿贝师傅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不通,许青为什么会答应要进行这场对决!
这件事明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不是被逼迫,而是自愿踏进这陷阱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许青会对自己的生命这么不在乎?
许青看着痛哭的阿贝师傅,心中涌现出了浓浓的愧疚。
他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除愧疚之外,他的心中还涌现出强烈的温暖与安慰。
会为他的死而痛哭的人,前世今生估计就只有阿贝师傅一人了。
对了,还有珂玲和阿昴。
许青头一次开始反省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他的生命并非只属于他自己。
还有其他人会为他担忧,会为他伤心,会为他哭泣。
他的身影已经嵌在了别人的生命中,成为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
只是,即便再愧疚,许青也并不后悔。
就算重来一次,就算知道阿贝师傅会这么愤怒痛苦。
许青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厨艺这条艰难的道路,旁人所能做到的只是给予他帮助,但是最终该怎么走,还是取决于他自身。
这是他所选择的道路,就算路上布满荆棘坎坷,他也想一直走下去,他想看看在这条路的尽头,到底会是怎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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