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卡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许多种族的信仰,甚至巨人族的传说之中便有着太阳神的存在。
敲响解放之鼓,给人们带来欢笑。
这样的寓意某种程度上是在给予苦难中的人希望,但也正是这种将希望寄托于神的做法,会导致温水煮青蛙的效应。
面对压迫,面对苦难,面对这样一个活着不如死去的世界,人们想的是未来终有一天会有一个名为尼卡的解放战士出现,将所有人拯救,带给所有人欢笑。
忍耐、坚持、悲惨……
因为有着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寄托,所以选择等待,等待神的救赎。
可这样的世界,并不是凯文想要的世界。
苦难并不值得歌颂,神也不应该存在,哪怕这個神在这个时间点,真的会给人们带来欢笑。
至于解放……
凯文觉得所谓尼卡的解放并不是真正的解放。
就像几年前他开始认知到:就算玛丽乔亚覆灭,所有的天龙人死的一干二净,这个世界也依旧会周而复始一般。
……
阿拉巴斯坦的雨地,克洛克达尔用了两年的时间,在这里开了一间豪华的赌场。
只是这位沙鳄鱼依旧还没有露出獠牙,这个国家虽然依旧常年干旱,但在寇布拉的善良下,民众还能够活下去。
赌桌上,盲眼刀客在下注。
没有使用见闻色霸气作弊,而是享受着这种感觉。
很快,凯文便发现一笑输少赢多,筹码很快便多了起来。
“看来今天你的运气不错,前两天可是输的都吃不起面了。”
一笑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骰盅:“阁下的事情办完了吗?这样的能力还真是方便啊,能够节省下很多的时间。”
凯文回道:“很多人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嘭。”
一旁的赌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戴着头巾,是阿拉巴斯坦的本地人。
“瞎子快点下注啊!我们都等着呢!”
一笑没有生气,摸了摸面前的筹码后留下了两块,随后全部压上。
这样的态度让四周的赌徒瞪大了眼睛。
“这个瞎子这把竟然玩这么大?”
“他肯定有把握!”
“刚刚骰盅摇晃的时候,我看到他耳朵动了。”
“这么厉害吗?”
“快快快,马上就不能下注了。”
……
一时间,大把大把的筹码放到了与一笑同样的位置。
没有赌点数,仅仅只是大小。
这样的场面让庄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这个时候,骰盅里的骰子却翻转了一面。
与此同时,庄家的神情也是一松。
“开。”
自然,这一把所有跟着一笑下注的都输了。
“怎么可能?!”
“没了!没了啊!”
“我的钱……”
有人直接瘫倒在地:“那是……我买粮种的钱啊!输了、输了!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只见他猛然抬头看向一笑,目光中布满了血丝:“都是你!你赔我的钱!”
一笑低着头回道:“在下似乎并没有让你们跟着我一起下注。”
然而一众赌徒却已然红了眼。
“混蛋瞎子!赔钱!”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将买种子的钱输掉!”
“他还有两个筹码,抢过来!”
“还有那把刀,应该也值一些钱!”
七八个赌徒围住了一笑,而在其身后的凯文依旧安静看着这众生百态,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有时候苦难并不代表着善良,人心难测,人的欲望也同样无穷无尽。
这个国家的降雨量很少,虽然国土面积很大很大,且奈菲鲁塔莉一族作为王室也算仁厚,但其国民依旧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贫苦。
可就算如此,欲望却能够驱使他们赌上手里仅存的金钱。
“砰砰砰。”
赌桌被拍响,此时已然没有了慌乱的庄家不屑的看着几个赌徒。
“你们确定要在这里闹事吗?这里……可是身为王下七武海克洛克达尔大人的地盘啊!”
仅仅只是一个名号,便将几人震慑。
“当然,没有人能够在雨宴闹事,但出了这里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几个赌徒互相看了看,随后恶狠狠的瞪了眼一笑才转身离开。
庄家看着面前的两人,面露不屑:“还有两枚筹码?要继续吗?”
一笑微微摇头:“不了。友人前来,在下留下两枚筹码是为了回请,自然不能将其输掉。”
说完便站起身,盲杖刀杵地:“还请阁下赏面。”
两人转身离开雨宴,但一出门,便被刚刚的七八个赌徒拦了下来。
凯文叹了口气,目光微凝便将几人震住。
错身而过时,凯文开口道:“十赌九输,这么大一个赌场可不是善堂。有时候能赢可并不是因为运气,输的一干二净也同样不是因为运气。”
……
依旧是之前雨地的一家餐厅,也依旧是一人一碗简单的荞麦面。
盲眼刀客吃的很欢快,因为眼部伤口而略显狰狞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有些莫名的喜感。
“啪。”
筷子放下。
一笑微微颔首:“在下吃完了。”
说完便安静的等待着,一直到凯文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后才开口道:“阁下刚刚为什么会留下那样的忠告?”
“忠告?”
凯文笑道:“忠告的话是会被听进去的,但我所说的那些,他们不会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
一笑皱了皱眉:“瞧不上?不对,以阁下的身份愿意留下刚刚的那番话,就不是俯视的态度了。”
凯文回道:“并不是俯视,而是因为他们……亦或者说这个世界近I九成的普通人,他们没有办法去有效的分辨好坏善恶。”
“一家赌场的建立是为了赚取财富,这是根本目的。那么以此为基础,后续的根本不用猜测,也能知道一个赌徒的结局是什么。”
话音落下,一笑思索了一会儿。
半响后,才开口道:“阁下的身份在这片大海上可以说得上顶尖,但却格外的在意我这个目不能视之人……能告诉在下,为什么吗?”
凯文沉声回道:“因为你的能力,或许对于这个世界的未来有着很大的作用。另外伱的内心,也一直在逃避着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不是吗?”
“但是一笑先生,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有所改变,也不会因为所有人的等待而有所改变。”
“这么多年过去,一笑先生似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应该走的方向不是吗?”
方向?
盲眼刀客一笑的内心一紧。
自己的方向究竟在什么地方?
所到之处、所见所闻皆是黑暗,这样的世界仿佛没有一丁点的光亮。
只想活下去的人无法好好活着,只想吃饱的人却连一瓶牛奶也买不起……
与之相比,为非作歹的海贼、贩卖人口的奴隶贩子、企图颠覆王国的野心之徒,却能够堂而皇之的高高在上。
他曾见过因为天上金而不得不死去的年迈之人,也曾见过为了孩子而付出生命,却换不回一瓶牛奶的中年男人……
更见过烧杀抢掠的海贼,和同样恶劣至此的海军。
空有一番武力,但却只能够颠沛流离,自毁双目,连前路都无法看清。
“目不视物亦属一幸,人世实在有太多让人目不忍视的肮脏下流之徒。”
一笑喃喃自语,随后抬起头,盲眼看向凯文:“革命军……阁下曾经出手杀死过六个世界贵族,这一点在下很钦佩。但……在下依旧不知道革命军会不会是正确的路。”
凯文站起身,伸手搭在了盲眼刀客的肩膀上。
“那就看一看吧。”
话音落下,桌上除了几张贝利外,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东海桥上之国泰其拉狼。
两年前,因为革命军潜伏于此的一百一十二人被发现后,整个泰其拉狼的革命军全方位撤退。
但作为这个世界黑暗的核心点之一,革命军自然不会放弃这里。
两年多的时间,又是一批人漂浮到了泰其拉狼之中。
他们有监工也有商人,更有一些潜伏进了奴隶之中。
平常的时候,他们会潜移默化的讲述一些思想的核心,也会形成夜晚学堂,告诉所负责区域里的奴隶们外面的世界,同时以一个个事实激励他们。
夜幕之下,一处桥墩下方的隐蔽之处。
昏暗的灯光下,黑板上正贴着一张张新时代报的板面,一个革命军的讲师正在讲述着板面上的报道。
“这个国家同样也在东海,位置就在泰其拉狼西南方向……”
“三月十二日清晨,一伙海贼袭击了他们,三个镇子被屠杀一空,所有财物全部被洗劫一空。”
“而王国的护卫军,则是在三天之后才出现,只负责将所有尸体掩埋。”
“这个海贼团在一个月后被革命军剿灭,根据其口述,他们于这个王国的国王达成协议,以减少人口的方式来减少天上金的缴纳。”
说到这里,讲师看向讲台下。
“现在,你们可以问任何你们想问的问题。记住,是任何问题。”
然而一分钟过去,没有一个人举手提问。
“这是你们的第一堂课,但我想你们需要知道,只有提出问题才能够看清楚一件事的本质。”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有提出自己的疑惑,才能明辨是非。”
这一次,有一个中年男人举起了手。
随后只见他问道:“我们只是奴隶而已,我们帮不了他们,与其考虑这些,不如思考明天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一瓶牛奶。听说,喝了牛奶孩子的病就会好起来。”
台上的讲师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点点头说道:“明天会有医生去找你们,有任何生病的情况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助你们。牛奶只能够提供营养,是无法起到治疗作用的。”
说道这里,在中年男人正准备感谢时,讲师开口道:“那么帮助你我没有任何好处,但为什么我会不求回报的帮助你呢?”
中年男人想要痛哭流涕的感谢,却一时间被憋了回去。
半响后,讲师继续说道:“我……就来自刚刚所说的那个国家,同时也是那被屠杀的三个镇子里,唯一的幸存者。”
一时间,所有人愣住了,呆呆的看向讲台。
“所以现在你们有想问的吗?”
这一次,终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提出疑惑。
比如天上金,比如加盟国与非加盟国,比如海贼的屠杀,比如为什么老师要帮助他们……
一堂课,角落里凯文和盲眼刀客从头听到尾。
在结束后,凯文带着他再次消失,来到了泰其拉狼的一处施工现场。
老人不堪重负劳累过度而死去,被直接抛入大海。
中年人跪地哀求药物,祈求能救救他的孩子,妻子在一旁抱着孩子不停的以头触地,鲜血染红了地面的石块。
然而监工的话却充满了冰冷。
泰其拉狼最多的是奴隶,最缺的是食物和药物,想要这些就要拿钱来换。
一个年轻人看不下去,取出了自己一直藏起来的金戒指。
但随后,他却被监工以私藏财物为由准备立刻处死。
“咚。”
监工的头颅掉落在地,紧跟着光芒闪烁而过,这片施工区域所有的监工在短短三十秒的时间里全部被斩杀。
鲜血染红了桥面,一笑紧握刀柄的手放松了下来。
“阁下准备怎么做?”
“需要一笑先生将所有人送到桥墩下的船上。”
重力刀一截出鞘,一时间所有人脚下的石块浮空,在惊慌失措中安然落在了桥墩下的船上。
随后凯文消失后出现,带来了一个革命军的小队,将所有人转移。
桥面上,盲眼刀客伸手抚摸着桥面:“东海泰其拉狼,在下听说过这里。”
凯文:“但没有亲眼所见,终究无法真正体会到这里所充斥的绝望不是吗?两年前,革命军在这里有一百一十二人暴露被世界政府发现,玛丽乔亚上的最高权力者来了两个。”
闻言一笑愣了愣,随即笑道:“那应该是阁下赢了,这样的结局在下很开心。”
凯文伸出手,再次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又一次消失在原地。
同样是一处隐蔽的课堂,但讲台上与听讲的人们,态度神情已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黑板上同样贴着一篇新时代报的版面。
在讲师说明自由讨论后,讲台下一个年轻人直接站了起来:“北海的泽尔西王国,两年前国王为了减少人口以减少天上金的缴纳,将深埋于地下的瘟疫尸骨挖出,致使整个国家变成了死亡之地!”
“这里国王是愚蠢的,国民是可悲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只有站起来反抗,才能够活下去!”
“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在于天上金的存在,世界贵族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权力,有着海军和世界政府的武力!”
“所以只有所有被压迫者联合起来,才能让未来拥有希望,才能够真正的活着!”
“坚定内心的意志才能够变得强大,我们是人,不是奴隶!”
……
激烈的讨论中,关于北海泽尔西王国瘟疫爆发的整个事件前因后果,被所有人从根本上分析的一清二楚。
更是在其事件背后,延伸出了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世界政府所拥有的武力、和被压迫者应该如何才能够拥有反抗的力量。
在此过程中,盲眼刀客以见闻色霸气,发现了这群过去的普通人,竟然有近乎一大半觉醒了霸气。
凯文带着他再次消失不见。
北海,费雷凡斯旧址。
如同废墟一般的城镇中,哪怕是动物都没有一个。
珀铅病影响的是生物的基因,而不仅仅只是人类。
两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凯文开口道:“这里曾经很繁荣,因为铂铅矿带来的财富将贵族喂的盆满钵满,也致使普通人也能够享受到溢出的财富。”
“事实上在珀铅病爆发之前,我便知道了这个病症的存在。但是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来拯救他们吗?”
“一笑先生,如果是你呢?你会提前来到这里,让他们离开这座白色城镇吗?”
盲眼刀客皱着眉想了很久。
最后回道:“根据新时代报的内容,珀铅病似乎早已深入骨髓了,哪怕在爆发前让他们离开,也依旧难以逃脱病痛中死去的命运。”
凯文微微颔首:“是啊。但能够根除珀铅病的手术果实,也是在那个时候,降临在了这个地方。”
“一个仅仅十岁出头的孩子,接过了拯救所有人生命的命运,哪怕累但吐血,也不曾放弃。”
“特拉法尔加.D.罗。这个孩子拥有比大人们没有的勇气,也有敢于反抗所谓命运的动力。”
“刚刚我们所听到的北海泽尔西王国,也是在这个孩子的带领下,将幸存者全部救了下来。”
一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问道:“所以哪怕阁下那个时候提前来到这里,也无济于事对吗?”
凯文:“是啊,哪怕提前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所说的珀铅病。因为富足的生活会让普通人无法看清真相,也因为他们不会思考……”
思考?
一笑脑海中回想着之前看到的两堂课。
前后对比之下,似乎他明白革命军为之努力的方向是什么了。
让普通人学会思考,学会追究一件事的本质,学会明辨是非善恶。
是的,能够成为强者的他与普通人不同,能够觉醒霸气且将内心意志坚定到如今,霸气的修行达到强者的地步,他是与众不同的。
因为他会思考,也正是因为会思考,所以他无法忍受这个世界的黑暗而自闭双目。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学会思考呢?
第二场与之前不同的讲课,那些大部分觉醒了霸气的普通人,似乎给了他答案。
此时此刻,盲眼刀客的内心在颤动,因为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路。
凯文看向他:“有时候大人的内心是没有小孩子坚定的。思想简单,能够活下去就好。将命运交付于他人之手,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一笑先生,你因为这个世界的黑暗而自闭双目。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从未想过改变这个世界,又是为什么呢?”
不等一笑回答,凯文紧跟着道:“因为海军的强大?因为世界政府的强大?又或者是因为整个世界都溃烂不堪,已经无可救药?”
一时间,这位盲眼刀客的手紧握着刀柄,情绪的激荡让空旷的费雷凡斯旧址上,一块块碎石缓缓漂浮升空。
“轰!轰轰……”
碎石落地,一笑自嘲的笑了起来:“在下……原来一直都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啊。”
凯文目光微凝。
“看不到希望的世界会让人沉沦,而我也只不过是因为曾经看到过真正的光明,从而无法忍受这样的黑暗罢了。”
真正的光明?
一笑睁开眼,一双瞳孔泛白。
他无法看见任何事物,能够感知到的仅仅只有见闻色霸气所反馈的信息而已。
“真正的光明……”
凯文闻言回道:“不算完美,但那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未来了。这个世界拥有着超自然的力量,我倾尽全力,哪怕为之付出生命,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空旷的街道上,凯文讲述这费雷凡斯的过去,还有革命军的所作所为。
其中那个胆魄远超于成年人的小孩,让一笑很感兴趣。
“真想看一看先生的样子啊……”
一笑抬着头,感受着不同于东海夜晚的阳光:“听新时代报和悬赏令上的信息,先生应该很年轻吧?如此年轻却置身于伟大的事业,不屈服于这个世界的黑暗……”
“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头发是什么颜色,长相怎么样呢?这双眼睛要是没闭上就好了,我想看看您的脸,应该长着一张温和的脸吧。”
“善良且勇敢……相比之下,胆小懦弱如在下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惭愧啊。”
“特拉法尔加.D.罗,那个孩子现在才十四岁多吧?相比之下,在下的勇气并不如这个孩子。”
话音落下,凯文却皱紧了眉头。
见闻色霸气下,似乎对方的意志正在瓦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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