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寒潮降临，魔都的气温陡然降到了10°以下。
跟着湿冷空气一起来到江南身边的，还有《水星记》的录音母带。
听了两遍后，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效果相当不错。
“这几天辛苦你了。”江南收好母带，把一封红包塞进了俞晓飞手里，“要没有你帮忙盯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工。”
俞晓飞触电一般收回了手，“编曲费我已经收过了。”
“给你就拿着。”江南不容置喙地拍进他手里，“你那帮朋友帮忙做伴奏，总不能空口白牙一句谢谢就打发了吧？请他们吃顿好的，别让人觉得抠门了。”
拿着红包迟疑了许久，俞晓飞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最后还是沈璐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踢了他一脚，“给你就拿着吧，以后多帮帮忙就是了。”
“那……好吧。”俞晓飞挠挠头，“那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这就对了。”江南笑了笑，“坐吧，聊两句。”
俞晓飞点头坐了下来，举止却依旧很局促。
喝了两口热茶暖暖身子，江南单刀直入问了一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继续这么到处投稿撞大运？”
俞晓飞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好几次，脸憋得有点发紫。
“我托大地问一句：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江南笑问了一句。
“我……知道。”俞晓飞苦丧着脸道：“性格太软了，而且嘴笨不太会交际……”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南摇了摇头，“我指的是，你作为一个草根歌手一个音乐人，你为什么始终找不到出路。”
一听这话，俞晓飞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不嫌我多管闲事的话，姑且听听看？”江南笑问道。
俞晓飞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江南放下杯子，进入忽悠模式，“在我看来，其实你的问题很简单，就两个字——平庸。”
“天下歌手千千万，能成名的却只有那么点儿，他们凭什么？”
“第一种，靠登峰造极的唱功，硬实力碾压对手一步步登上王座。”
“第二种，靠才华的音乐才子，写出惊世骇俗的爆款金曲来横扫歌坛。”
“第三种，拥有独一无二的音色条件，而且还得是乐坛里很难找替代品的那种，一开嗓别人就知道你是谁。”
“第四种，有金主力捧，往死里砸钱营销，屎都能包装成巧克力卖出去……”
“……另外还有好几种，我也不一一列举了，但伱问题就是，这里面你一样都不占。”
“论唱功你其实不差，但也算不上多好。”
“论创作能力，我也听过你写的歌……不能算差，但真的说不上有多好。”
“论音色条件，你的声音完全没什么辨识度，别人听完你的歌可能一转头就忘了。”
“论后台，你根本就没有……那么你靠什么出人头地？”
每说一句，俞晓飞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几乎已经是面无人色，攥着双拳浑身颤抖。
这些事情他其实全都知道，只是他一直在用“天道酬勤”不断麻痹自己而已。
而现在，这些遮羞布被一一撕下，就仿佛被扒光了游街一般。
边上的沈璐看着无比心疼，但也克制着没有出声。
因为她也知道，俞晓飞继续这么混下去确实是没有未来的。
只有跨过了这道坎，他才能正视自己，重新认真规划自己的人生。
憋了许久之后，俞晓飞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里面的几个条件，门槛太高不适合你，但你可以另辟蹊径。”江南开始进一步忽悠：“没有特点，就强行创造一個特点。”
俞晓飞脑子一下有点转不过弯，“创造……特点？”
竖起一根手指，江南狡黠一笑：“一个字——俗。”
“……俗？”俞晓飞脸都扭曲了，你在逗我？
“对，俗。”江南笑道：“不过我说的俗，并不是那种下三滥的低俗，而是更直白更简单更接地气……哦也就是更适合市场底层那些人听的歌。”
俞晓飞推了推镜框，眉头快拧成麻花了，“比如……农民工？”
“对，包括但不限于那些学历不高但又喜欢听歌的底层劳动者。”江南点头道：“港台歌曲确实好听，外来的英文流行歌也确实前卫，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种调调的。”
“咱国家很多兄弟姐妹，其实根本消化不了那些曲高和寡的舶来品，他们更喜欢那种旋律简单易学、歌词直抒胸臆、没有生僻字拗口词的口水歌。”
“但现阶段，歌坛的大部分歌手都在盲目追求新潮追求前卫，盲目崇拜港台音乐和海外文化，对于这块市场的开发极其有限，很多人根本没意识到里面所蕴含的潜力。”
“谁能率先发现并且挖掘这块市场，将来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大饼画完了，但俞晓飞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激动之色。
这让江南有点丧气，我果然不适合干传销吗？
“诶，别当哑巴啊。”沈璐悄悄捅了男友一下，“行还是不行，至少回个话啊。”
俞晓飞挠挠头，“江南，你真觉得这个市场有前途？”
“有，而且很大，超乎你想象的大。”江南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保守点说，只要你愿意往这方面发展，未来十年内你至少能赚一千万。”
“夺……夺少？！”俞晓飞被惊得口音都变了，眼珠差点掉出来。
沈璐也被吓坏了，“江南，你说的一千万……确定是rmb？不是日元不是越南盾？”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江南笑着点头，“如果十年后你赚不到一千万，剩下的部分我来补给你。”
俞晓飞不吭声了，紧绷的身体又开始哆嗦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开始喷涌激动的光芒。
一千万，这可是一千万啊！
哪怕只是打个一折，能赚一百万他都满足了！
一百万都能回老家买两套大房子过日子了，一套住一套租，美滋滋！
天人交战许久之后，俞晓飞咬着牙道：“可是……江南，我玩不转台面上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我只会写歌。”
江南差点笑出声。
你要自己能玩得转，我还懒得找你呢！
我要的就是个工具人啊！
心里疯狂奸笑，表情管理却稳如老狗，“没关系，你就负责安心做音乐唱歌，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悄悄看了眼边上的沈璐，得到了她肯定的眼神回复后，俞晓飞才用力点了点头，“好！”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江南笑着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俞晓飞也伸出了手，和他握在一起。
工具人到位，江南心里的压力也陡然卸下了一大块。
别的不说，至少不用天天熬夜恶补乐理知识，学习进度可以稍微放慢一些了。
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剧组把炒作大戏演完，然后顺利拿下片头曲的名额。
明年四月，央八黄金档的电视主题曲，必须是我江南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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