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坐上沈璐驾驶的小丰田，曾璃如劫后余生，长长吁了口气。
“谢了啊，配合很到位。”
江南一脸无语，“大姐，下次要演戏能不能事先串个词啊，很容易穿帮的。”
“不给你安排台词不就行了？”曾璃莞尔一笑。
江南无言以对，好特么有道理啊。
“所以，到底啥情况？”
“那个香江来的导演助理呗。”曾璃一脸嫌恶道：“每次装模作样过来讲戏，偷偷动手动脚的，好恶心。”
“而且好几次跟我吹牛，说什么认识王嘉卫，跟王京也是称兄道弟，各种暗示我可以帮忙牵线去香江发展……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江南嗤笑一声，“他那不是把你当三岁小孩，而是沉浸在香江户口的优越感里出不来了，还以为内地的女演员一听能去香江就会头脑发热然后投怀送抱呢。”
曾璃撇撇嘴，没吭声。
因为这是事实。
这几十年来被骗去香江的追梦女孩不知凡几，其中知名代表性人物之一，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位沪市女孩乐韵。
年仅17岁就一夜成名，87版《红楼梦》立项时几乎被钦定为了王熙凤的不二人选，几乎就是天胡开局了。
然而在各种诱因的作用下，她最终推掉了《红楼梦》的橄榄枝，跟着一个香江老渣男南下发展，然后就开始了噩梦一般的经历。
最终在风华正好的28岁那年，从13层高楼上一跃而下……
彻头彻尾的悲剧。
“你的经纪人，都不管这事的？”江南问道。
“她带的人多了去了，哪管得了我一个小虾米。”曾璃明显有几分怨气，“现在想起来，还是常妈最好。”
“当年在学校里，我们天天抱怨她管得太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现在才知道她是真的在保护我们。”
顿了一下，她忽然话锋一转道：“拍完这部戏，我打算回去试试返聘回中戏，你觉得怎么样？”
江南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问我？”
“要不然呢？”
“我连你们中戏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你问我？”江南简直哭笑不得，“这事还是找你的那几位闺蜜商量去吧，我可不敢乱说……”
两人在后面聊得热火朝天，前排的小两口都已经竖起了耳朵，趁着红灯停车的机会，面面相觑疯狂眼神交流。
后面这俩啥情况？
不道啊。
好上了？
不能吧，没听说她俩很熟啊？
你看看这聊天的内容和口气，像是不熟的样子吗？
确实有点……
“对了，光顾着说我的事了。”曾璃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你们这是去哪？”
“额……如果我说是去录音棚录歌，你信不？”江南讪讪道。
曾璃猛地愣了一下，但片刻后就点了点头，“我信。”
你都能在片场给大家讲戏了……唱个歌而已，还能比这更离谱？
车前排的小两口，又悄悄对视了一眼，目光里的狐疑瞬间消散了许多。
香江助理说认识王京，伱不信。
一個小龙套说他跑去录歌，你就信。
这还没问题？
坏了，这事得赶紧报告蔡总啊。
江南可是公司打算当作古偶小生培养的，这要是还没正式出道就已经有了女友……还怎么玩？
大忌啊！
源动力录音室的门面并不大，外面看着像是个教培俱乐部似的。
进到里面一看，才是别有洞天。
光是中心位置的播放大厅，就壕横得让人眼晕。
大概是晚上没活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多少显得有点冷清。
剩下的几个基本都是俞晓飞的朋友，见面就是一阵热情寒暄。
而面对今天的正主江南，大家同样很热情。
只不过这帮崽子多少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跟江南打招呼，眼睛却拼命往曾璃身上瞄。
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蠢蠢欲动想要上去搭讪。
看到俞晓飞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这帮崽子才算收敛了一点，各自抱着乐器回去准备了。
“不好意思曾小姐。”俞晓飞尴尬道歉，“玩地下音乐的，大多都有点野。”
曾璃倒是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没事，习惯了。”
边上的沈璐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气人。
第一次走进录音棚，江南还有点小紧张，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流程。
听完俞晓飞的介绍后，他才逐渐镇定下来，戴上耳机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录歌。
第一遍，他没有开嗓，而是仔细听了一遍伴奏，算是验货。
俞晓飞那帮朋友虽然浪了点，但实力确实不错，几天练习下来配合已经很稳了。
到第二遍，他才开始跟着伴奏唱了起来。
隔音窗外，录音师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表情复杂得很。
一曲结束，他刚摘下耳机，沈璐立刻就问：“刘哥，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唱功真不咋样，发声也很不科学，纯靠机能硬唱的。”录音师摇头苦笑：“但偏偏天生的嗓音还真就不错，所以整体效果还行，多磨几遍应该问题不大。”
沈璐眼中光芒大盛，“也就是说，这歌能成？！”
“歌曲质量摆在这里，只要唱功不是太烂，肯定能火。”录音师笑着拍拍沈璐肩膀，“可以啊，你们家晓飞怕是要熬出头了。”
听到这话，沈璐眼睛都红了。
不容易啊！
“那个……能让我也听一下吗？”边上传来了曾璃的声音。
“可以。”录音师递给她一副监听耳机，目光怪异地打量了她两眼后，摇头怪笑一声：“嘿，难怪能写出这种歌来。”
_？
曾璃一脸莫名。
戴上耳机没多久，认真听取完修改建议的江南，开始了第三遍的录制。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开嗓第一句，就让曾璃心里一惊，眉头悄然皱起。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
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曾璃眉头拧得更紧了。
歌很好听，但……为什么这颗粒清晰的嗓音里，会有一股淡淡的沧桑感？
她是个演员，经受过专业的台词训练，拉片时反复品鉴过无数经典的台词，对于那些潜藏在字里行间的情感，远比一般人敏锐。
江南声音里的沧桑感，没点生活的阅历是演绎不出来的。
可问题是……他才十九岁啊？！
还有这个歌词……用平静而又温柔的词句，写出了力透纸背的情感。
十九岁的文字，不是应该伤春悲秋无病呻吟、再夹杂几段狗屁不通的人生感悟吗？
但是这……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听着耳机里的歌声，隔窗怔怔看着里面的江南。
曾璃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有点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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