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璃身高腿长，算是个大号美人。
可说起话来却轻声细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南水乡出来的。
“这角色其实原本已经定下来了，但临到开机的时候却忽然撂了挑子，所以就空出了这么个坑。”
江南听着有点不对劲，“当时没签合同？”
“口头协议，没正式签。”
“难怪。”胡君点了点头，“可以你们这剧的排面，想找个顶替的应该不难吧？这都十天半个月过去了，还空着呢？”
这是江南不解的地方，也是胡君纳闷的地方。
甚至连那位郭莉红都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似乎不好意思直说。
果然，曾璃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曾大美忽然低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这片子的导演，是香江人。”
胡君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江南却已经笑出了声，“难怪。”
嗯？
曾璃放下筷子，一脸惊讶地看了过来。
胡君好奇问了一句：“难怪什么？”
“君哥，你为什么执着南下去港圈？”江南反问了一句。
胡君一下有点懵。
“因为在大家潜意识里，港圈地位高人一等。”江南自问自答道：“我们自己人都这么觉得，香江那边当然是更加倨傲。”
“你是业内人，有些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内地演员和港台艺人的片酬差距，几乎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那些香江导演早就习惯了从内地演员身上压榨成本，一个個都恨不得内地演员不要片酬免费出演，最好还能自备干粮，完了再帮忙贡献一笔伙食报销费，最后再鞠躬弯腰来一句谢谢导演栽培……”
“嗤——”
曾大美没绷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红着脸捂住了嘴，“不好意思，你继续你继续。”
胡君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意思是，要让人打白工？”
“那不至于，就是片酬有点难看而已。”曾璃小声道：“那角色的戏份其实并不少，但给的片酬却很少，劳动收益比严重失衡。”
“原本这其实还不算什么，毕竟在这圈子，露脸机会千金难买，还是有人愿意接的，但问题是……导演组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需要配合进行一次炒作。”
“炒作什么？”江南直接问出了声。
“绯闻，准确点说……是丑闻。”曾璃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剧组里的某位男演员，被某位当红女星迷得神魂颠倒展开疯狂追求，最后甚至不惜进行X骚扰……”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以此来营销炒作那位女星的美貌。”
江南瞬间就明白是谁在作妖，老惯犯了！
尔康同学，不就是被这个套路黑坑了整整二十年嘛？
Hetui！
绿茶！
胡君脸都已经黑了，本以为是帮忙拉资源，结果原来是个天坑！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个X骚扰的通稿一出去，江南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难怪这么好的一个坑位，迟迟没人认领，原来问题在这！
啪！
胡君直接一摔筷子，“这破剧咱不接了，就当来沪市旅游一趟！”
“等一下。”江南摁住了暴走的胡君，“君哥，你先别急。”
“你别发昏啊！”胡君真有点急了，“这是饮鸩止渴，不能碰！”
“君哥，其实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江南自嘲一笑，“如果不是因为难搞，这么好的坑位哪轮得到我一个跑龙套的？”
胡君愣住了，“你……”
“君哥，我跟你不一样的。”江南拿起酒杯闷了一口，不疾不徐道：“你有选择的资格，也有容错的空间，但我没有。”
“跟你们比起来，我能看到的机会并不多。”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道：“所以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我也得咬着牙闯一闯，哪怕明知面前是一杯鸩酒，我也得硬着头皮试一试。”
胡君听得满心不是滋味，“可这事一旦沾上，想洗白就难了！大不了我再帮伱找找其他剧组……”
“不用。”江南淡然一笑，“办法总比困难多，想拿我当垫脚石……我可未必会如她们愿。”
看着他淡定自若的笑容，胡君感觉脑后腾起一抹凉意。
这小子……要干嘛？！
边上的曾璃也是暗自惊诧，不由多打量了他两眼。
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沉寂半晌后，胡君猛地一拍桌子，“既然你执意要试试，那我也不拦你了，等会儿我单独找郭莉红谈谈，做事不能太欺负人了！”
“小曾，你……小曾？”
“啊……啊？”曾璃猛地回神，耳根微微有点发烫，“师兄，怎么了？”
“等会儿我去找制片人聊聊，你带这小子去置办一套行头，费用回头问我报销。”胡君大包大揽道。
“啊？哦，好的。”曾璃赶紧答应下来。
江南也没反对，反正已经欠了这么多人情了，也不差这套衣服了。
来日方长，有的是偿还机会。
这一闹，胡君显然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早早就结了账，跑去找那位郭女士算账了。
“我们也走吧。”曾璃这次戴上了口罩，遮住了那张惹眼的脸蛋，“其实我对这里也不太熟，万一被宰了可别埋怨我。”
“那不会。”江南咧嘴一笑，“反正有老板买单，挨宰也不心疼。”
“嗤——”
曾璃又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是个爱笑的姑娘。
出了门，两人打车直奔南京东路，沪市当前最热闹的商业步行街。
两人肩并肩坐在车后排，全程却几乎没聊上几句话。
曾璃是因为天生不健谈，不擅长主动找话题。
而江南则是……多少有点紧张。
说风凉话的时候，天天笑别人看见美女腿软太没出息。
真轮到自己的时候，唉。
这可是华娱圈最顶级的漂亮妞之一，二十年后都徐娘半老了跑去参加浪姐，都能惊艳一大帮LSP，更何况现在？
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水味……江南感觉胸口那颗年轻的心，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下了车，秋风一吹，胸口那股紧张情绪才跟着呼吸吐了出去。
作为华国最早的商业步行街，南京东路的繁华是毋庸置疑的，满大街的人流让江南有种莫名的感动。
十几年后，当电商席卷全国……步行街都成了鬼街，哪还有这么热闹的场面？
一路走去，已经能看到不少熟悉的服装专卖店了，勾子、梦特娇、阿迪、李宁……
“你想买什么类型的衣服？”曾璃冷不丁问了一句。
“君哥让我买正装，但我其实不太喜欢，太成熟太老气了。”江南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干净一点的休闲装也挺好的，反正我要面试的角色，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曾璃楞了一下，浅笑出声，“倒是挺精辟的……行，那试试这家吧。”
江南抬头一看，森马？
……也行吧。
毕竟这年头年轻潮牌还不多，森马和美特斯邦威两兄弟，算是平民潮牌里相当能打的了，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雷阵雨》里。
一进店门，曾璃仿佛揭开了某种封印，脚步一下就轻快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选了五六套衣服。
“都试试看。”曾璃把衣服塞给江南，“外套先脱了吧，我帮你拿着。”
江南点点头，结果刚脱下外套递给曾大美，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惊奇的呼喊。
“……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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