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封侯

  刚刚兼职中车府令的赵高,一直在宫门处守着。

  今日是大朝会,他知道长安君上朝,特地赶来,准备好在可以在宫中行走的马车。

  他可太清楚,他的前任,上任中车府令李枫是因为啥原因才被拉下马。

  一切导火索,皆是源自于,动了长安君的马……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为了讨个彩头,也为了向成示好,赵高专门起了个大早,比现在的赵姬起来的还早。

  天还没亮,便等着了。

  敢把民放在王之上,还被嬴政当面拿出来,是要惩戒?

  与吕不韦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包括昌平君。

  除非是紧急军务才舍得。

  而雪纱纸,他也是常用,偶尔也可惜,若是能够有廉价的雪纱纸,他和门客所编纂的《吕氏春秋》,也不必专门划出一块地方,摆放参考竹简以及成书竹简。

  迈着宫中特有的小步子,走到成身边。

  百官纷纷连道不敢。

  比如今廉价便宜的竹简,还要低廉。仅仅只有竹简的四五十分之一造价。

  若是没有的话,吕不韦不由冷笑。

  谁让刚才嬴政那一声听不出什么感情的冷喝,直指成呢。

  王。

  嬴政很满意自己的表叔兼大舅哥的发言。

  刚才没留意的百官,在嬴政拿起纸张后,清晰看见,上面有两个字。

  现在唯一看的是,秦王和吕不韦如何在这方面看待了。

  盖聂和嬴政同时惊愕。

  赵高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魔怔了。

  嬴政经过最初的惊愕后,抚掌大笑。

  哪怕以吕不韦的定力,也震惊不已。

  成对着政哥眨了眨眼、

  这意味着什么,昌平君可太清楚了,毫不夸张的说,最多五年,秦国就可以扔掉笨重的竹简了。

  旋即出列,躬身行礼。

  成当然知道,但谁都可以说,他现在不能说。

  现在听到成叫他老赵,别提那个轻松,若不是还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已经想要和成称兄道弟,试试能不能和成拜个把子。

  刚刚上任中车府令,他可不想还没坐热乎,又得伺候赵姬去。

  政哥想要装逼,不能视而不见哈。

  让他徒呼奈何。

  成咧了咧嘴。

  昌平君没见过这东西,只觉得很像从树上剥的皮,配合一下嬴政。

  不会是要玩真的吧?

  额,赵高连忙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了出去。

  虽然他现在没啥职务在身,但身为秦王信任有加的兄弟,如今可以随时握有封地的长安君,哪怕是吕不韦也不会在这上面说什么。

  还给以老赵为原型,以《神话》为蓝本,编了个故事给府中的女人听个乐呵。

  顺便把老班头能改进到啥程度,也一并说了。

  嬴政冷声道:“的确是雪纱纸的纸,难道朕还会骗你等!”

  这么在意自己是不是太监干嘛,哪怕是太监……

  粗略估计,至少万余。

  他坚定认为,这是政哥想偷懒。

  一直只听不说的成,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其实想提醒成,不要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刚刚站定的成,还没换个舒服点的站姿,被嬴政突然一声大喝,给震的不轻。

  “臣观此物上面有文字,不知是何……何种树木的树皮所制?”

  “长安君,马车准备好了。”

  而真是他无意中,当玩笑话说过的。

  因此,当嬴政说出这是类似雪纱纸的纸后,他就分析出来,这纸,一定是廉价,且能大量获取。

  谁都知道,这次无论谁领军,只要夺得几座城池,便能拜为上将军,拥有独自统兵的权力。

  “王兄。”

  一个是吕不韦,一个是成,一个是赵姬。

  吕不韦不由皱了皱眉。

  毕竟,现在罗网中,谁不知道,罗网分为三个阵营。

  “相国大人,可有什么想说的?”

  他不得不承认,秦时明月里的机关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近代没啥区别了。

  话说话来,赵高发现一件怪事,似乎有人想诬陷成。

  连他都不知道摆放竹简的书楼,有多少竹简。

  但可以肯定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东西一定会越来越受到认可。

  嬴政很欣慰成能按时上朝。

  但该配合政哥的表演,不能视而不见。

  这不得不让他警惕,是不是吕不韦在他掌握的罗网人中安插了魑魅魍魉的罗网人,想要挑拨他和成的关系。

  “老赵,换衣服了。”

  赵高满面红光,中车府令虽然官衔不大,但也是一个有品级的官,身为赵家当代家主,他老赵出息了。

  毫不夸张的说,可以改变一场战局。

  不会是成写的吧?

  吕不韦慢慢抬头,知道嬴政想要以此试探他一下。

  嬴政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拍手,一个近侍端着精致的檀木色托盘,从殿门处,似乎是有意慢步,走到陛下。

  嬴政的种种举动,在他看来,就是行走的说明书。

  这一代的鬼谷门人不咋地,竟然会想不开做保镖,不值得他们重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从盖聂吐露的话语中,感到一丝庆幸呢。

  只要吕不韦不傻,不会贬斥,最多压一下。

  赵高带着职业化笑容,甚至有些讨好道。

  “王上说此物是纸,臣观其粗糙了得,想比所用材质,必不会如雪纱纸一般,皆是珍贵之物。不知物料是何,成本几何,可否大规模制作,若是极为低廉易造,实乃秦国之福。”

  成的一番话,彻底让朝堂上炸开了锅。

  他死太监的称呼,通过他掌握一些的罗网人,发现源头指向成的府邸。

  吕不韦忽然有一个荒唐的念头。

  总之一句话,有了成后,他有些飘了……

  他猜出来,这大概是成搞出来的。

  赵高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成了的话。

  本以为嬴政会先以燕丹入秦为头,牵扯出攻赵一事,再联合昌平君和长安君,针对自己,把攻赵人选,定在李信身上。

  他府里有不少华阳太后赏给他的雪纱纸,纸面仿若白雪轻纱,极为精致。

  众所周知,现在的赵姬沉迷于读书写字等各种修身养性的东西,不管任何罗网的事。

  不考虑质量的情况下,只需雪纱纸千分之一的价格,便能制作出相当于雪纱纸一半的水准。

  这好像不是吕不韦干的。

  他乃是商人出身,又沉浮官场数十年。

  而半个金币,在没有饥荒的年代,足够购买一两百斤粮食。

  扫视了一眼,宛如一潭死水的朝堂,露出冷笑。

  昌平君见满朝文武无一发言,心里一叹,吕不韦在朝堂之上,多年的积威,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嬴政盯着微微低头,看不清表情的吕不韦。

  他能兼任中车府令这件事,从秦王身边的剑术老师盖聂那里无意间听到,是成举荐的。

  他的理想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他的追求几乎无人可以懂得。

  ……

  哪怕自己没有完成,也相信后来者能够完成。

  除非嬴政想要戏耍百官,若不然,一定是这张纸,背后所代表的意义非同一般。

  他发现,他似乎被吕不韦牵着走了。

  成信步走到前列。

  本以为是兴之所至,才做的许诺。

  民。

  对于这些轻视的目光,盖聂并不生气。

  成行动力这么强了?

  才两天不见,就弄到这种程度了?

  昌平君下意识道:“纸?雪纱纸的纸?”

  正直壮年的王翦,摸了摸胡须,在听到吕不韦和嬴政的话后,就意识到这东西在军中的作用。

  可惜了。

  怎么到成嘴边,好像说他很在意是不是死太监的事儿。

  而成倒是眼皮跳了跳,不由想到那天,政哥说要给他封侯。

  成本来也不太相信,但经过班大师一番描述,以及看了一下简图。

  “好,不愧是朕的兄弟!”

  “托长安君的福,昨日已经开始兼任中车府令,换上了官袍。”

  百官里面拥有和认识雪纱纸的比比皆是,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色彩。

  “相国大人所言不错,正是如此,乃是成无意之中摸索出来,所用之物极其容易获取,至于改进后的成品……”

  略作沉吟,嬴政便面对成:“你来说吧。”

  一张雪纱纸,造价将近半个金币。

  无论是谁,在了解他是鬼谷传人后,都不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这粗俗烂物的树皮,如何能称得上纸?

  要当太监,也得先让四剑奴先试试再说。

  既然如此,上朝第一剑,先斩――

  赵高悄悄拉着成到了一旁,把这个事情,异常严肃,而又委婉的对成说了说。

  但他依然愿意走下去,他相信自己的路是正确的。

  换做前几代的鬼谷子,这个时候哪一个不是开始参与政治军事,搅动七国风云了。

  赵高原本对成称呼他老赵,本是有些惶恐,甚至以为成是有什么坑在等着跳。

  嬴政见吕不韦看破,也不在意。

  因此,对于成,赵高现在别提多感激了。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

  似乎都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

  至少不用担心咸阳城内再传他是死太监了。

  今日的大殿格外安静。

  “成!”

  也就是说,成给出的纸,只需要一点粮食,便能购买。

  不解嬴政为何要来这么一出。

  成不得不再向百官科普一下。

  就如当初的墨家先祖墨子,虽死不悔,向死而生。

  目送成上了马车离开,总觉得哪里不是味。

  昌平君忍不住问道:“长安君,真的只有雪纱纸千分之一的造价?”

  甚至还为之前,自己曾因赵姬咒骂过成,感到不好意思。

  “众爱卿,可知这是何物?”

  待得朝堂上,议论纷纷的声音消停后。

  本来以为能有个百分之一就不错了,班大师随便勾勒几下,硬是弄到千分之一,还是保守估计。

  但这两位后面,各自有如今的暗面秦国一哥和明面秦国一哥的支持。

  从上朝的百官中,赵高一眼看到正和百官打招呼客套的成。

  吕不韦闭上了眼,对成给出的数据,有些不太相信,但也知道成不会在这方面作假。

  之前闹了几天的,关于由谁领军攻赵的事,今日会有个定论。

  嬴政直接抛出了一个深水炸弹。

  不明白政哥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会是这中车府令有什么锅吧?

  成打量了一下赵高新的官袍,没有了之前的东厂飞檐肩,让他感到十分别扭。

  只是不知道,嬴政有没有改进。

  正色道:“老赵啊,清者自清,你是真男人,在意这些干嘛,好了,朝会快开始,我先走一步。”

  无论是百官,还是吕不韦,都能清晰看到,精致的托盘上,放着一张极为劣质的,褐色中夹杂着绿色的“树皮”。

  要是没有改进,他可要不客气,找公输家的人改进,把成的功劳给分走一些。

  成拍了拍老赵的肩膀。

  他还没来得及计划一番,弯道超车,成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怎么看不出里面代表的含义。

  长安君比长安侯好听多了~

  嬴政缓步迈下台阶,盖聂悄无声息的警惕四周。

  吕不韦和昌平君只是看了一眼面容冷峻的盖聂,便收回了视线。

  今日朝会,恐怕比上次秦王和吕不韦的争锋,还要来得激烈。

  任何时代,信息的传递都是极为重要的。

  朝堂之上,顿时开始左右相视,以眼神交流。

  都是一群千年狐狸,自己只是放出一点点风声,便都已经猜到自己今日,要在朝会上大动干戈。

  嬴政一手背负,一手拿着粗糙的纸张。

  而最终人选,将在军方豪族王家的长子王贲,与另一方秦国贵族,年轻有为的大臣之后,如今在军方颇有影响力的李信之间,择出一人,作为攻赵的大将。

  他真的对当侯爷没兴趣。

  可惜,哪怕军方财大气粗,也用不起轻便的雪纱纸鹤绢布,差一点的也不用起。

  不过,辈大一级压死人……

  能上朝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人精,即使有,那也不多。

  “此乃纸张。”

  这一举动,也让朝堂之上的人明白了,这丑陋玩意儿是成做的。

  略微沉吟,只得静观其变。

  嬴政拿起纸张,上面还有两个字。

  “那么,寡人欲封成为长安侯,封地长安,食五万户,众爱卿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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