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毅缓步来到池塘旁边的亭子，这是他最喜欢呆的地方。
谢毅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陆千的伤势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在陆千受伤的那一刻，他就有了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伤得很重。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自己的医术，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
其实满打满算，他也没有治过几个人。
是什么让他认为自己可以包治百病的。
想到这里，谢毅不由自嘲的一笑。
还是太骄傲自满了。
之前对武功的骄傲自满差点让他死在秦松的鞭下。
现在对医术的骄傲自满却要用陆千的命来买单。
虽然陆千的伤其实不怪他。
但是这个教训却是用他的命买来的。
谢毅长长的吐了口气，好像把心中的憋闷全都吐了出去。
然后默默地记住了这个深刻的教训。
这时一个脚步向他慢慢靠近。
谢毅听得出来，那是杜隆的脚步声。
“怎么了？”谢毅没有回头，用有些沉闷的声音问道。
过了一会没有回应，谢毅转过头去。
只见杜隆一脸的纠结，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谢毅没好气的说：“想问什么就问吧，别一脸便秘的模样。”
杜隆说道：“就是想问下，陆大人的情况怎么样，刚才看您心情不大好，没敢问。”
谢毅闻言，神情有些暗淡，毕竟一个熟人即将离去，自己却毫无办法。
这是他没有经历过的，想起来终究心情不大好。
谢毅叹了口气：“问就问吧，我也刚要跟你说。
在江南这边还有什么医术高人就请来看看吧，我已经没办法了，按照现在用药的情况，最多也就四五天的时间了。”
杜隆心情也低落下来，当时见到陆千的伤势就知道很严重了，只是希望谢毅能再创奇迹而已。
他也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吗？连您都没办法了，其他大夫还能有什么办法，毕竟连陈大人都是您救过来的。”
谢毅就当是他吹捧自己吧，但是谢毅对这方面已经警醒，对他的话语没有半点反应。
说道：“我才治过几個人，人家大夫几十年的行医经验，或许人家有办法呢。
毕竟陆大人和陈大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就叫人来试试吧，也许有希望呢。”
杜隆点点头：“那好，谢少侠，那我这就去请人来看看。”
谢毅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几天，谢毅守在陆千的床头，看着锦衣卫请来的大夫一个个的过来诊治。
然后见他们一个个的摇头离去，不知道是不敢出手还是真不会。
渐渐地谢毅也不再抱有希望了。
终究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事，毕竟其他大夫没有内功修为，察觉不到最细微的气血变动。
或许在他们看来床上的陆千已经是个死人也说不定。
只是慑于锦衣卫的威严，不敢说出口而已。
谢毅请他们来看，也是像锦衣卫之前的想法一样，在寻求一个可能的奇迹而已。
这天，在最后的大夫离开之后，陈绍清走了进来：“谢少侠，你尽力了，陆千他命该如此，那也无可奈何。”
谢毅点点头：“稍后我让他清醒一会，你们再聊聊吧，看看他还有什么遗言。”
陈绍清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谢毅来到陆千面前，拉开他的衣服，在他的心脉的几个重要穴位上，连连下了几针。
心脉内的气血渐渐加速运转，在气血的刺激下，心脏的跳动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
没多久，陆千在一阵呛咳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谢毅和他对视了一眼，只见他眼神平静，似乎对于这一切的到来早有了准备。
谢毅向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陈绍清。
谢毅在门口等着，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房门打开，陈绍清走了出来：“谢少侠，这些天有劳你了，陆千走得很安详，他让我谢谢你。”
谢毅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恩！”随即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谢毅回到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
在床上坐了一会，随后躺下休息。
这几天把他累坏了。
随后几天，锦衣卫因为陆千的死，陷入了疯狂状态。
在陈绍清的默许下，对四大家族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现在陈绍清也不讲什么平衡了，自己的爱将都被杀了。
现在再讲什么平衡，去限制锦衣卫的话，那人心就散了。
谢毅似乎被人遗忘了，锦衣卫个个都忙，也没人有空搭理他。
所以，谢毅都是拿着一本书，或是儒家经典，或是道家典籍，或是医书。
在池塘边上的亭子里，有时发发呆，有时看会书。
没有练剑的心情。
但是胸中一股剑意在酝酿，不知道会斩向谁。
这天，谢毅正在池塘边上看书。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比较轻盈，不似杜隆那般沉重。
谢毅奇怪的转头看去。
却是陈绍清向这边走来。
谢毅有些奇怪，陈绍清怎么会来找自己。
随后他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陈大人，这是？”谢毅问道。
“谢少侠，坐坐坐！”陈绍清来到谢毅身边坐下，然后招招手，示意谢毅也坐下。
谢毅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看着陈绍清。
陈绍清打量一番谢毅，然后点点头，缓缓的说：“陆千走了，现在杜隆接手了他的事务，现在整个锦衣卫都忙，也就我这个老头子闲着，所以过来跟你聊聊。”
“杜隆？他行吗？”谢毅直接的问道。
陈绍清叹了口气：“不行也得行了，其他人都有各式各样的问题，撑不起整个锦衣卫。
我也信不过，只能让他顶上去了。”
谢毅点点头，最后一句才是真话，其他人陈绍清信不过。
不敢把锦衣卫几千条人命交给他们。
陈绍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上次的那个秦松，我们查到了一些消息。”
“哦？”谢毅闻言也有些好奇。
“现在的长江上下，在其中讨生活的帮派，水匪，数不胜数。
十年前可不是这样，十年前的长江中下游，几乎包含了江南地区的这一片水域，还有沿海的一部分地区。
都在一个帮派的控制之下，那个帮派的名字叫‘巨鲸帮’。”
谢毅听到这里点点头，江南之前的势力分布他还真不了解，也没人跟他说这个。
就是不知道这‘巨鲸帮’和秦松有什么关系。
陈绍清继续说：“后面，白莲教入侵江南地区，直接对着巨鲸帮宣战。
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那就是白莲教，他们套了层马甲，给自己取名‘焚香教’。
巨鲸帮在焚香教的进攻下，很快就溃不成军，我估计他们败得那么快，其中也有四大家族的影子在里面。
巨鲸帮被灭之后，焚香教也逐渐分裂成了几个帮派，上次你擒获的那个沙河帮的帮主所在的沙河帮就是其中之一。”
谢毅点点头，问道：“那秦松和巨鲸帮有什么关系呢？”
陈绍清回答道：“当时巨鲸帮的帮主就叫秦宫，当时巨鲸帮覆灭的时候，也才三十多岁。
最主要的是秦宫用的兵器是双锏，据说他们秦家传承自大唐时期的秦琼那一脉。”
谢毅闻言很是不解：“不是说，巨鲸帮的覆灭有四大家族的影子吗，这一点秦松他不知道？如果秦松就是秦宫的话，如此的不假掩饰，四大家族不知道吗？”
陈绍清解释道：“那些世家的这种做法，老夫早就见怪不怪了。
巨鲸帮之所以覆灭，是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大，特别是插足到了沿海之中，影响了四大家族的利益。
所以他们引入白莲教，将巨鲸帮覆灭。
但是巨鲸帮覆灭之后，为了牵制白莲教，把秦宫救下来，这么做其实也正常。
毕竟真正覆灭巨鲸帮的是白莲教，秦宫就算知道这背后有四大家族的影子。
但是为了复仇，他也只能借助四大家族的力量。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担心秦宫会反目。”
谢毅听完陈绍清的分析，暗暗吸了口凉气。
这四大家族这算计，这心机，让谢毅不寒而栗。
这秦松或者是秦宫，到死都被他们算计得死死的，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想一想实在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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