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平将大哥他们送回医院家属楼，然后又送父母和媳妇孩子回四合院，就要去轧钢厂还车。
实际上去单位转了个圈拿了自行车，就拐去了王援朝那，给老三送车嘛，都习惯了。
到了小院，小妹还在洗涮，老三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还邀请他要不要来喝杯茶解解渴。
不过王和平自己以前在家也不干活的，只是媳妇生了孩子之后，才被老妈胁迫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
毕竟小妹有时候不回家，就呆这边，母亲白天带孩子很累，晚上媳妇带孩子很累，父亲又不在家，杂活自然就落到他头上了。
于是道：
“算了，车上聊吧。”
两人上了车，就往南锣鼓巷开。
“你嫂子怎么安排？”
王援朝道：
“我跟大哥说了，他会装病休假，从文工团撤出来，他同意了。你就找个理由，把二嫂弄到轧钢厂去吧。”
王和平点点头：
“这个倒不难，你二嫂也是有户口的正式工。那小妹呢？”
王援朝道：
“跟她说了，反方向创作，作品说话，就自然将她和文工团割裂开了。”
王和平听了有点懵，道：
“要不也到轧钢厂去？”
王援朝撇了一眼二哥，道：
“她留在文工团，我还有大用呢！”
王援朝是要退出内地歌坛的，以后那么多好作品，不给王利，给谁？
听他这么一说，王和平反而放下心来，道：
“那行，你有安排就好。不过，这真有你说的那么危险？”
怎么人人都问这个呢？
好吧，他们都没经历过这。
“玄武门之变，懂么？”
王和平大概知道，唐太宗杀兄弟，囚父亲嘛。
“跟这有什么关系？”
王援朝不得不解释道：
“神器，连父子兄弟都能互相残杀，何况不是呢？”
王和平嘴巴一下子张的老大：
“我们不是封建家天下！”
王援朝对他翻了个白眼：
“那你怎么去轧钢厂做副主任的？”
王和平张大的嘴巴闭上了，还倔强地自言自语道：
“这不一样……”
王援朝没理会，道：
“我不在的时候，多听听王利的，她心眼多，拎得清！”
王和平道：
“我明白，我也经常问她意见的。咱家有你这个大诸葛，还有她这个小诸葛，哎哟。”
几句话的功夫，车子就到了胡同外，王和平跳下车，从后面取下自行车，缩了缩脖子，道：
“开车是真幸福啊！”
王援朝笑道：
“您就老老实实骑车上下班吧，没个十年二十年，甭想！”
王和平哈出阵阵白雾，笑道：
“甭说十年，二十年也值得等啊！那会我才四十多岁，比咱爸这会年轻吧？”
他老老实实的戴上帽子围巾和手套，道：
“我走了，你要是走了，钥匙给王利，她会联系我的！”
王援朝摇上车窗，一溜烟跑掉了。
将车停在铁路部住宅大院外，他寻了个熟门熟路的角落，利用从香江带回来的特制的伸缩梯，轻松就翻越进了大院。
吴兰芳正在家中看书，一直心神不宁，然后终于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先是密集的大概5下，然后是不紧不慢的3下。
她飞快的跑去开门，门外的可不就是让她记挂的王援朝？！
王援朝今天在路上，就已经下车，给她打过电话了，会来找她。
所以她今天都没等下班，就早早地去澡堂子洗了澡，洗的香喷喷的，就是要等这家伙。
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阵肉体的碰撞。
从吴兰芳口中，得到的消息，与大哥小妹那边得到的消息别无二致。
金主任，确实在自己找死。
所幸吴兰芳在人事科，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副科长，根本参与不了这些“大事”。
王援朝道：
“金主任即将大祸临头，可知道？”
吴兰芳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机敏道：
“难道，尤大帅危险？”
刚刚王援朝问了许多团里的事，这是吴兰芳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王援朝赞赏不已，小妹还是稚嫩，而吴兰芳，就对这些成熟多了。不过王援朝没有回答，只是道：
“你与他们不是一条路，还好。”
吴兰芳撑起了身子，看着王援朝，郑重道：
“那你大哥二嫂小妹？”
王援朝道：
“都安排好了，你有机会，多帮衬配合王利就行。”
吴兰芳这才又趴到他胸口，道：
“这不都写进制度了么？”
王援朝轻描淡写道：
“制度也是人写的。”
吴兰芳哑然。
继而昂首看着王援朝，道：
“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往上走走？”
王援朝揉了揉她的长发，道：
“那就看你怎么配合王利了，我不在这边，都靠你们自己。”
吴兰芳没有怀疑王援朝判断的正确性么？
当然是有怀疑的。
毕竟，这是写进制度的事！
所以，她决定到时候见机行事，看王利怎么操作吧。
如果代价不大的话，支持王利一把，也是合算的。总要看到那一步，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么？
王援朝也没办法，大哥跟金主任牵涉太深，只能躲避以求自保，小妹年纪小资历浅，也就吴兰芳能往上扶一扶，不过只要吴兰芳能上位哪怕一丢丢，以后都不会怀疑王援朝的判断了！
写进制度的事，都能早早的预判出结果，还有什么事，是能逃过他的预判的？
有自己的指示和扶持，吴兰芳慢慢上位，恐怕不会有太多意外。
小憩了一番，又大战一场，王援朝事了拂衣去，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
第二天中午，于丽就跟厂里请假，说家里有点事。
然后跑出去洗了个澡。
收拾利索了，才又回到厂里，穿上大罩袍继续干活。
她得按时上下班，不然担心王援朝找不到她。
“哎呀，于丽，家里是不是事儿有点大，你看你，今天都好几根纱线断了！”组长看着有点魂不守舍的于丽，叹气道。
于丽有点惊慌失措，连忙道：
“没，没，……”
组长见这样，知道肯定有事，不过对方不说，她也不便多问，谁家还没一点烦心事呢？何况于丽的婆家，那抠劲儿，平日没少听于丽吐槽抱怨。
八成就是婆媳闹矛盾，还有点大。因为今天早上，于丽状态就不太对劲了。
于是组长劝慰道：
“新时代，咱还能出来工作，能顶半边天，要是旧时代，就只能窝在家里，相夫教子。看开一点，哎，咱女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组长的意思是，咱对比以前的女人，已经幸福很多啦，要知足。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就熬成婆了。
旁边的女工道：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也得有儿子才行，我猜啊，于丽你婆婆是不是又开始催你生个儿子了？”
于丽还没说话，又一个女工道：
“凭啥咱女人就得生个儿子才行？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家都靠我工资养活呢！”
“那就问你想不想生儿子吧！你都仨闺女了！”
话题很快歪了楼，变成了生儿生女这件事上，话题的导火索于丽，反而没人关注了。
组长叹了口气，不能继续在人家伤口撒盐嘛，看她们聊的也差不多了，便道：
“各人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怎么都聚过来了？”
组长发话了，一群聚过来的正式工临时工，才又各回各的岗位。
不过刚刚互相拉扯吐槽了一会，心情都愉快多了。
也有人心里不爽，便狠狠地跟纱线做斗争，好像要消灭这些捣乱的敌人，才肯罢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于丽难掩兴奋，快速的换衣服走人。
因为太过兴奋，动作有些变形，叫人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
于丽也顾不上别人的私下议论，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出厂门，眼睛就跟雷达一样在大街上扫描，试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碰到，也许今天碰不到，也许要明天，也许，可能会一直都碰不到了。
她恨不得把外面每条胡同口都扒拉了看看。
王援朝站在行道树后面，看着左顾右盼、寻寻觅觅、快快慢慢的于丽，心想这女人还蛮敏感的嘛，不过敏感归敏感，自我管控能力还是有点不足，这状况，恁谁都看得出来不正常。
但为了女儿，还是要跟她聊聊的。
直到看对方恋恋不舍的走远了，后面也没什么人跟着，他才回到胡同里，驾车追了过去。
“滴滴――”
两声车喇叭，吓得于丽一跳。
扭头一看，车上的不是王援朝是谁？
她压根来不及气恼，左右看了看，快速的开门上车。
“怎么刚刚都没看到你？”于丽还有点耿耿于怀呢。
王援朝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于丽脑袋一歪，看了看车窗外迅速后退的行道树、人流，还是傲娇道：
“昨天你们老王家都出门，我就猜你差不多该回来了。是吧？我猜你这两天应该会来找我，中午我专门跑出来洗了个澡。”
麻蛋，这娘们一颗心都放在自己身上了，可自己明明惦记的是闺女呐！
但人家是闺女的亲娘，王援朝还指望人家好好照顾孩子呢，只好先安抚安抚人家吧。
毕竟女人要是吃起醋来，亲闺女的醋也是一样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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