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任务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关系到朱雄英在大明朝堂的初始印象,因此,他必须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所以该打通的环节,他都要亲力亲为。
接下来,朱雄英又去了趟五城兵马司军队直接出动影响比较大,锦衣卫也不是干这个活的,所以自然是五城兵马司出手。
嗯,五城兵马司在洪武朝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统称.朱雄英去找的,就是西城兵马司。
兵马司的长官为兵马司指挥,正六品,五司各一人,副长官为兵马司副指挥,正七品,各二人,兵马司指挥和副指挥,基本都是由外戚担任。
没办法,除了作为京城的治安机构,兵马司要御风火,察奸盗,验城门,还要兼管市司,每三日校勘一次街市的斛斗秤尺,稽考牙侩等中介人员的名姓,甚至还兼着物价管理的作用,要打击囤积居奇,除此之外检查街巷的卫生也归他们管,可以说是啥都管,基本上就是背黑锅的边缘型衙门,而京城这个地界,树杈上掉下来一片叶子都能砸到一个蓝袍官,五城兵马司的主官们若是没点背景,怕是一点小事就要被折腾死。
西城兵马司的指挥名为任侠,乃是任顺妃的哥哥,不过别看名字威风,却是个不练武艺的,人长得憨胖,见了朱雄英更是毕恭毕敬地口称圣孙。
毕竟任顺妃没有子嗣,在宫内地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属于妃子中排名倒数的,要是皇帝哪天驾崩了,百分百要下去殉葬,而偏偏宫里消息多借着妹妹的关系,任指挥也听到了很多关于朱雄英的传闻,因此虽然身为外戚,却不敢轻易怠慢了这位神仙人物,反而有意巴结讨好。
说到底,在他们看来,朱雄英虽然名头响亮,被传的神乎其神,但也不过是个娃娃罢了,在这种朝野舆论纷至沓来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自乱阵脚,而只要朱雄英稍稍屈服,那这件事情自然就“攻守之势异也”了。
“听说莫愁湖周围的租房、生意,全都被牙行把持着?”
工部共下设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司,营缮司负责建设、维修等工程,虞衡司负责山泽财捕、陶冶,都水司负责水利工程、舟车、织造,屯田司负责屯种、薪炭、夫役、陵寝等差事。
朱雄英最后去工部衙门见了工部尚书沈,沈早已经接到了朱元璋的口谕,在这件事里,工部只不过是负责盖房子清理环境的,不仅利益上跟他们没有任何阻碍,而且还能从工程款里上下分润一笔,顺便完成考成指标好吧,工部上下也是要吃饭的,肃贪再严,该恰的钱也得恰,工部就是靠这个的。
这一夜显然不太寻常,莫愁湖畔充满了凝重的气氛,牙行的东家们平日里各个互不对付,此刻却齐聚一堂,面色凝重。
“不错,如此来做,定然能行。”
因此沈自然是满口答应,直接派了工部营缮司郎中李至刚全权负责此事,当着朱雄英的面交代李至刚要辅佐圣孙尽心做事。
“宋老说的有理。”
“实在不行,都搬到城内朝天宫去吧,不能以卵击石啊。”
实际上他们都知道,朱雄英此举虽然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但是朱雄英背后有皇帝的支持,想要与之抗衡并不容易。
“那些破落户只要知道自己被夺了生计,自然是有撒泼不要命的,也不需我们出头,当众闹出人命来,事情闹得大了反而好收场。”
鬼市,也就是“半夜开市,黎明即散”的夜市,倒是没字面上那么神秘,其实就是内外城之间的不固定市集交易,跟宋朝的草市差不多,不仅有固定的营业时间,而且还有固定的营业地区和参与人群,鬼市售卖的物品除了外城输入的各种农贸副食,还有中草药、手工艺品、金银珠宝、字画书籍等当然了,因为不是正经的市集,这里的摊主可能今天还在,明天就没了,所以自然存在着欺诈的风险,而作为担保和中介的牙行,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里规则的主导者。
“对于您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为此,我们可以提供除了口头帮助以外的一切帮助。”
而且,这两个对策,都突出一个法不责众,如果只有几个人,那朝廷自然可以强势处理,可要是人多了,官员们在抗议,百姓们也在抗议,纵使决心再大,面对这一切也会斟酌一二,这就是“以势压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
消息灵通的他们自然在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是有人的,而他们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圣孙朱雄英要整顿莫愁湖鬼市。
“是。”任侠斟酌着语句说道,“这些牙行情况有点复杂。”
这大明的天下,再大能大过皇帝?面对九五之尊的意志,他们这些人背后的靠山,那些勋贵,也只能低头默不作声,毕竟勋贵的权力,实际上也是皇权的延伸。
应天府、西城兵马司、工部营缮司既然都协调完毕定下了基调,自然就是要拧成一股绳开始干活了。
牙行们不仅因为放印子钱有着权贵背书,搞钱铺和当铺所以财大气粗,而且还掌控了这里的地产交易和摊位交易等等权力,对于他们来说,莫愁湖鬼市可比城内的朝天宫鬼市自由多了也赚钱多了,简直就是每天下金蛋的老母鸡,朱雄英要整顿这里直接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而对于勋贵来说,平常对于他们这些牙行,或许还能笑脸相迎,因为这些牙行给他们当了白手套,把他们的钱用来放印子钱,能给他们赚取源源不断的利润,所以他们也愿意用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来庇护牙行,从而满足自己府上庞大的开销但说到底,牙行在勋贵这里,也不是不能替代的,更不可能为了牙行而对抗皇权,这一点想都别想。
不过,也只是叫的热闹,还真没有谁敢说出要公然对抗的话。
他的话让在场的牙行东家们逐渐安静下来,他们也明白面对朱雄英的整顿计划,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应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了这句话,任侠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做事他是不怕的,怕的就是担责任,如今既然大概率能够不担责任,有了圣孙撑腰,他也没什么说的,干就完了。
所以,勋贵和官员们,最多就是给他们发声应援两句。
老者这话说的有理,想要暴力对抗硬碰硬肯定不行,但是可以来软的,双管齐下,一边让朝廷看到民意不可违,一边让涉及到相关利益的满朝文武帮忙说话,群情汹汹之下,说不定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莫愁湖鬼市是我们一手打造起来的,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一位牙行东家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啊,这里可是我们的摇钱树,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在此交易,光是从中抽成就有多少?我们怎么能拱手让人呢?”另一位牙行东家也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李至刚这人有些说法乃是洪武二十一年入仕东宫,所以算是朱标的人,不久前升任的礼部郎中,但因为犯了错要被贬职戍边,还是朱标求情方才转到了工部营缮司,这个职位对他来讲倒是如鱼得水,又能打灰又能挣米,而沈派这么个不算清廉的太子一系的干吏过来,其中存的心思自然不必多说。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位老者继续说道,“这件事不光是我们利益受损,所以一方面是联系在我们这里投了钱的勋贵、文官,让他们替我们发声;另一方面,莫愁湖这里的坐地户也受影响,这些人素来善于撒泼不妨指使他们去当出头鸟,明日便去应天府闹一闹给些压力,毕竟朝廷也不可能出动兵丁打杀了他们,那就影响闹得太坏了。”
“我看没那么复杂。”
牙行东家们议论纷纷,情绪激动。
此时,一位年长的老者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诸位,静一静,现在需要思考对策,而不是在这里吵来吵去。”
正因为这些商人都很奸猾,没一个傻子所以才都清楚这件事情的难度。
朱雄英之前便了解了一下这位西城兵马司的指挥,知道他的情况,因此果断说道:“陛下既然授命,那出了什么事自有我担着,不碍你分毫给你两天时间,通知好莫愁湖周围的牙行,拆迁安置之事势在必行,让他们处理好首尾诸事,若是谁胆敢阻拦,便是碾为齑粉的下场,望他们好自为之。”
牙行东家们纷纷赞同,这件事情虽然不容易,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夜色中,莫愁湖鬼市的灯火依旧亮着,牙行们开始暗中联络城中的勋贵、官员和当地的破落户们,一场针对朱雄英整顿计划的反击战悄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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