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在楼道间奔波数趟,肩扛手提,将一件件装修工具搬到面包车厢里。
与余松年挥别之后,余欢目送着红亮的车尾灯,在夜幕中渐行渐远。
他转过身,三步并做二步走进楼道间。
明天早晨五点半,就得起床赶航班,并且还得开长途车。
旅途很漫长,他需要早点休憩,以充足的睡眠养好精神。
踏入家门以后,余欢没有多作耽搁,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热水的冲刷,洗去了积攒一天的疲惫。
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出来,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墙上的挂钟,时间才指向九点半。
他关掉客厅里的灯,大步走进卧室,直接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右手从被窝中伸出,拿起手机,正欲设定明晨的闹钟,屏幕上方却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框。
老婆:‘亲爱的,你今天要早点睡哦。’
手机很冷硬,汉字也棱角分明,就这么看着,却给余欢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我已经在床上了。’
‘那就好!’
“明天晚上在景德镇留宿,然后星期天中午出发,刚好能赶上你妈做的晚饭,你看怎么样?”
施施然点击发送后,余欢又快速敲出几个字:
‘我都安排好了!’
‘听你的。’林有容的回应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
余欢嘴角噙着微笑,打趣:‘这么信任我的吗,不怕我把你托去卖了?一百多斤呢!’
‘呸!你才一百多斤!’
余欢看着这瞬间弹出的气泡框,仿佛看到了林有容娇嗔的瓜子脸,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抱过她那么多次。
对她大概体重,能没有数吗?
余欢心想她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竟然似乎还有些体重焦虑。
虽说有句话叫好女不过百,但事实上,不是平胸就是矮!
这两个林有容都占不上,至少也得有一百一。
指尖缓缓敲着九宫格,继续逗趣:‘我确实一百多斤啊,有一百五呢!’
‘哼!你把话说清楚,意思是嫌我胖了?’
余欢左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摩挲着下巴。
看样子,这要是没有安抚好,可能会出大事。
‘别多想了,且先不说你一点都不胖,伱的美丽和魅力,与体重无关联,永远都是我的女神!’余欢施施然打出这一段话,脸不红气不喘,指尖点击发送。
‘算你会说话。’林有容瞬息就回复过来。
余欢嘿嘿一笑,继续敲字:‘肺腑之言罢了。’
‘行了行了,你早点睡吧!’
‘明天沪上怎么安排?我直接去茹姐那找你吗?’
一时半会,没见到回复。
余欢放下手机,微微起身,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马克杯,打开杯盖,抿了一口温水。
刚刚躺回柔软的床铺,枕头边的手机便轻轻震动。
消息提示音的响起,顿时打破了夜的静谧:
‘你明天是九点落地吧?我直接开车到虹桥机场等你,茹姐不卖房子了,她准备帮我在灿文挖一個助理,要星期二再回星城。’
余欢一边思忖着字里行间带来的信息,一边在九宫格上轻轻敲击:‘茹姐还真是听劝!她房子是要空着,还是要准备出租?’
‘好像没准备出租吧。’
‘哦哦。’余欢简单发送出两个字。
既然茹姐已不打算卖房,林有容的个人工作室地址还在沪上,并且以后肯定还得经常去那边工作。
那么,完全可以将一些物品,都暂存于茹姐家里,岂不是更为便捷?
他跑这一趟,岂不是有些多余了吗?
可不信林有容没有想到这一茬,亦或者说,恋爱让人失去智商?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她想跟他二人自驾游!
有句话说‘旅行是检验爱情的重要标准’,可以看见真实的彼此。
这般想来,周末两天必须得表现好。
余欢略一思索,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新消息。
‘早点睡啦,你明天凌晨就得起床。’
‘老婆也早点休息,么么哒!’
‘晚安~’
最后,余欢给林有容发了一个月亮表情。
退出聊天界面,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工作群的消息。
等了半分钟,未见林有容再有回复,随即将手机轻轻扔在枕头边。
探手关掉床头灯。
此间虽陷入昏黑之中,但纵观全城,万家灯火依旧如繁星点点。
千里之外的沪上,亦是如此。
在这间亮如白昼的客厅中,欧式风格的装修与精美饰物交相辉映,显得格外雅致。
林有容身着柔软的睡衣,慵懒地深陷在沙发中。
刚刚与遥远方的余欢道完晚安,将手机放在身侧,纤细手指捏着脸上些许滑落的面膜,轻轻往上提了提。
坐在转角沙发另一侧的茹姐,刚刚也结束了跟她崽崽的视频通话,脸上犹带着母爱光辉的笑容。
见她视频通话完了,林有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取消液晶电视的静音。
周五晚,芒果台正播放着热门综艺节目《天天向上》。
汪函和他的挂件兄弟的欢声笑语中,茹姐打了个哈欠,脸上涌出倦意:
“素素,其实你可以考虑把一些东西先存放在我这里。你的工作室还在沪上,总不能不来了吧?免得让余欢跑来跑去的,还要开长途车,多麻烦。”
听见这话,以免面膜松垮,林有容嘴唇缓缓地翕动:“我们准备顺路去景德镇玩一玩,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茹姐闻听到林有容语气中的期待之意,瞥了一眼玄关处几个鼓鼓的大行李袋,这些都是她自己的。
而林有容的物什,早已经收拾妥当,放置在车上了。
她点点头,微笑着说:“行吧,他要来也好,这样也算是一劳永逸了。”
林有容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地问道:“茹姐,你要给我找的那个助理,她是哪里人啊?”
“零陵那边的,也是湘楚人。”
“哦。”林有容微微颔首。
“她的名字叫邢雨佳,明天我约她当面谈一下细节,听说她在灿文也就三千一个月,刚刚毕业不久,之前实习的时候我带过她几天。非常细心稳重的一个女孩子。”
经过茹姐的描述,林有容对于团队新成员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林有容端坐着,稍许思忖后问道:“工作室刚刚成立,她会来吗?”
茹姐闻言笑了起来:“我的素姐诶!你现在可是肉眼可见的红,还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背景。能当你的助理,就算不给她加钱,她也巴不得赶上趟好吗?”
听见茹姐这诙谐的话语,林有容忍俊不禁:“这倒也是。”她略一思索,便接着说:“到时候你跟她谈,薪酬这方面,我可以给她加钱,开到五千!”
茹姐面带微笑:“可以!这工资一开,肯定十拿九稳。依我看,能成为你的助理,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知道现在的娱乐圈,很多艺人一旦出名,生活就完全不能自理了!”
林有容轻轻地捋着面膜的边边角角:“不至于吧?”
“明星高高在上辉煌灿烂,助理默默无闻受尽委屈。”
茹姐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在这方面,演员是重灾区,可能你目前还没怎么接触到。等你在幕后看到那些连脱鞋穿袜都需要几个人伺候的艺人,就会明白了。助理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在很多艺人团队里,约等于丫鬟下人。特别是那些当红的艺人,会把助理细分出一种生活助理,实际上就相当于活多钱少的保姆。”
林有容将垂落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疑惑出声:“有这么夸张吗?”
“这还夸张啊?让助理跪下系鞋带都是常态,有的艺人上厕所都要助理站在门口递纸,还有懒得多走几步直接让助理用手接漱口水的呢!”
林有容听得不禁扑哧一笑。
茹姐越说越凝重的表情一缓,也跟着笑了起来:“从很多艺人经常用‘老百姓’、‘人民群众’这种莫名其妙的表达方式,就能看出自认为高人一等。”
“这个我确实有点感触。”林有容点点下巴。
她外公一般都不把这两个词挂嘴边,倒是经常看到一些明星艺人开口闭口‘老百姓’。
“话说回来,素素你不管成名之前还是现在,都一个样,没什么变化,很独立。”茹姐由衷地赞叹。
闻言,林有容不假思索地说:“我比较重视自己的隐私。”
“所以啊,到时候我会跟她聊这些,说你属于那种极有边界感的艺人,上班就是上班,别过多介入你的私生活。”
“那再好不过。”
林有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她起身趿拉着拖鞋,款步走向卫生间去洗漱。
今天她准备睡一个早觉。
此刻,沪上的月亮高悬夜空,并未被浓云所遮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缓缓沉落在地平线,被朝阳悄然取代。
天边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色,预示着新一天的正式到来。
在这晨光熹微的时刻,林有容便被预设的闹钟从沉睡中唤醒。
寒冷的清晨,她没有赖床,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旋即推开被子起床。
去卫生间,经过一番细致地洗漱,再转至厨房倒上一杯白开水,吃了一个小面包以补充体力。
随着窗外天光大亮,林有容开始忙活。
她搬来小板凳,坐在茶几旁,精心地为自己画一个淡雅的妆容。
最后涂上淡粉色的润唇膏,旋即将摆在茶几上的一应化妆品,俱都收进化妆包里。
起身去卧室,换上昨日已搭配好的黑色波点长裙,外披卡其色短款羽绒服,内搭深蓝毛衣。
既时尚又保暖。
她站在角落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下巴。
一切准备就绪。
林有容拿起手机,发现从六点起床到现在,时间已不知不觉流逝一个多小时。
已经是七点十三分了!
她赶忙推开主卧的门扉,一把将茹姐从床上拽起来:“王静茹!快起来,别睡了!”
在林有容的手拿把攥中,茹姐被动地摇头晃脑。
“别摇了别摇了。”她裹紧了被子,背靠床头,睡眼朦胧地问道:“素素,现在几点了?”
“快要八点了!”林有容脱口而出,双手叉腰。
“噢。”茹姐无力地点点下巴,仿佛还在与周公依依惜别。
她耷拉着脑袋,推开被子,如同梦游一般下床。
晃晃悠悠地至角落的衣帽架,从上面挂着的一只斜挎包里取出车钥匙。
一袭睡衣的茹姐,直到拎着行李包走出入户门,通风窗刮进来的冷风一吹,整个人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将行李包卡主电梯厢门,跟林有容两个人,来来回回搬运了好几趟。
不多时。
一切事毕。
在地下停车场的微暗灯光中,茹姐掩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将车钥匙交到林有容的手里。
一夜至今滴水未进,以至于喉咙有些发紧,她声音略带嘶哑地叮嘱:“素素,你们慢点开啊,路途遥远,安全第一。”
林有容轻轻关上后排车门。
后排空间已是满满当当,就连一只拳头都塞不去进了。
纤细的手指尖推了推墨镜,林有容嘴角勾勒着微笑:“茹姐,放心吧,我们又不急着赶路。”
“嗯,素素,星城见!”茹姐见林有容钻进驾驶座,连忙上前一步,帮她关上车门。
林有容熟练地发动汽车,系上安全带,摘下墨镜,对茹姐挥了挥手:“拜拜!”
从大华到机场,约摸半个小时的车程。
林有容端坐在驾驶座上,两手紧握方向盘,她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
在八点四十分的时候,抵达P7停车场。
她环顾四周,找到一个空位,小心翼翼地倒车入库进去。
这一刻,她心中的期待与小激动纷涌而出。
毕竟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挂上空挡,拉上手刹,熄火后的林有容第一件事便是戴上墨镜,拉低帽檐。
她拿起放置在扶手箱的手机,给余欢发了条消息:
‘亲爱的,我在香蕉层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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