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
一艘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飞艇被虚空中的狂风吹的摇摇晃晃。
季守拙抓着随处可见的“扶手”,确保自己不会被晃倒,不知道第几次喊道:
“我们要不要下降点高度!”
听到他的问题,船长大手一挥,自信且傲然道:“不用!小小虚空乱流,我的吉利号扛得住!”
听着脚下飞艇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季守拙思考着老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林叔,不然何至于送他上这艘绝命飞艇?
船长体型魁梧,手臂就抵得上常人小腿粗,满脸络腮胡子,嘴里咬着一根提神用的自制卷烟。
他抬头看了眼航线图,嚷道:“再有几个小时就到了,小子你最好回屋睡一觉,以充沛饱满的精神面对热情的暗港人民。”
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陡然加剧。
季守拙抓着扶手,对扶手的牢固度给予认可。
飞艇窗外的高空上,遍布着黑黢黢的裂痕,涌荡的烈风从这些裂痕中吹出。
“那些裂痕后面,是什么?”季守拙问。
船长瞥了眼,回道:“那些都是空间裂隙,听说后面可能连接着星路,嘿,小子别当真,每年都有傻蛋倾家荡产冒险闯入其中,却鲜少有人能活着回来。”
“鲜少?那就是的确有人活着回来?”季守拙好奇道,“星路是什么?”
“是有人活着回来,不然这个传说是哪来的呢?只不过至今没人证实。”
船长耸肩,吐出一口青烟,
“至于星路,据说那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回过头,目光在季守拙腰间的刀上,忍不住道:“小子,老林对你还真不错,居然连自己年轻时用的刀都给你了。”
季守拙低头看去,再次确认这不是林病虎半年前腰间佩戴的刀,问道:
“这把刀有名字吗?”
“我想想,好像叫红叶?”船长一弹烟灰。
“红叶?”
季守拙轻轻按在刀柄上,这名字对于刀来说,是不是太秀气了?
关于刀的运用,在基础的器械格斗课中,周院长有指点过他,却也只是粗略涉及。
看了眼航线图,季守拙出了控制室,在船身剧烈的震动下勉强回到了舱室内。
三天前,他被林病虎送上了这艘其貌不扬的飞艇。
看在林病虎的面子上,船长对他还算客气,他能在飞艇上自由穿行就是佐证。
这艘飞艇上,还有上百个和他一样,要去往无限平原的。平日都被锁在屋内,只有饭点才会有人送饭。
这三天来,因为船身震动实在太过频繁且剧烈,季守拙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这艘满是补丁的飞艇在高空瓦解了,时常去控制室,顺道打听有关无限平原与暗港的情况。
无限平原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位于栖陆与荒陆的交界地,还毗邻四海中的界海。
过去的几百年,赤夏与黑血异族在这座平原上反复拉锯,一度升级成残忍的消耗战。
直到三百年前,一代兵神武威王横空出世,率军攻入荒陆深处,打到狼族圣山之下,这才迫使该族收起了好战之心,躲回深山舔舐伤口。
此后这条战线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却许久没有爆发过大的战役。
赤夏与黑血异族的战争重心,也随着赤夏在栖陆彻底站稳脚跟,而转移到了第三座大陆“晋陆”。
至于暗港,则是坐落在无限平原一角,邻近界海的一座海滨小城。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渐渐聚集了一堆在王朝内混不下去的人。
按照船长的话说,那里早年是鱼虾混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只能自求多福。
不过那里的确算得上物产丰饶,毕竟就在界海旁,时常还会有海妖一族上岸交易,有能力的人可以在那里活的很舒服。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要不时躲避驻扎军队的“捕猎”。
定居在那的,要么是王朝通缉犯,要么是得罪了世族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要么压根就是在界海上讨生活的海盗,甚至还有异族,军队“定时围剿”完全合情合理。
季守拙原本想弄清那里的势力结构。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注定会诞生抱团的“集体”。
但船长吐了口烟,轻描淡写地表示那个破地方,朝不保夕的,没什么能长久的势力,可能今天刚成立,隔天就被灭了,在那里没有阵营、族群的划分,实力才是一切。
说到这时,船长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表示林病虎对他抱有很大期待,不然不会把他送到这来磨刀。
季守拙问什么是磨刀。
船长耸肩,说林病虎早年家破人亡,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到了暗港,磨砺了几年,才跟了人离开。
季守拙知道,那个人八成就是邓天临。
话说,什么家破人亡组?
感情不只是刘以道,林病虎、邓天临,都是年少时家破人亡……
季守拙咋舌,估计也是相同的经历,才让那几個家伙聚集在了一起。
深呼吸,季守拙放空杂念,强迫自己进入修行。
船长说的没错,他要保证自己在下船前,达到最佳状态。
大约几个小时后。
舱室的门被敲响。
季守拙睁开眼,外面的船员让他带上行李去控制室。
季守拙收拾了下,快步走去控制室。
船长重新点燃了一根土制卷烟,看了他眼,笑容莫名:“小子,到地方了,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祝你好运。”
季守拙抱拳道:“多谢船长!”
“不用客气!老林付够了钱的。”船长大气挥手道,“好了,你可以下船了,我船上就你一个要去暗港,总不能为了你一个而特意降落吧?”
季守拙正愕然之际,身后几个船员冲了上来,强行脱下他的外衣,给他换上一套破破烂烂的衣裤,再套上一个伞包,就将他丢下了飞艇。
他刚张口,就灌了一大口狂风,生生把后面的话灌了进去。
他勉力看向上方的飞艇,大胡子船长得意洋洋朝他挥手,扯着嗓子高呼:
“小子,下次坐船回去的时候,记得照顾老子生意!”
“……”
季守拙在心中礼貌问候了这大胡子祖宗十八辈。
他眯眼看着下方,辽阔的地平线在视野的尽头横铺而去,怎么也看不到头,陆块一侧便是神秘恢弘的汪洋。
风声呼啸,鼓动了他的衣服,在这样的持续下落中,他看到了下方那座邻近海滨,在夜色下亮着灯火。
那些灯火汇成了脉络,简单勾勒出这座港口的轮廓。
等到了一定高度,不等季守拙研究,身后的伞包似乎触发了某种开关,自行打开。
借助夜色,季守拙在空中晃晃悠悠,歪歪斜斜地降落在了暗港的边缘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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