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木香.
屋内的陈设放眼望去都浸润着老木头油润的光泽,彰显着主人雄厚的财力。
“杨师,已经安排季守拙在学院住下了。”周阳恭敬道。
“嗯。”杨天峰应了声,却是头也不抬,问道,“你觉得这届新生里,有没有可造之材?”
周阳思索片刻,道:“目前的话,林家的小子算一个,那个叫钱世兴的少年我看不透。”
“没有季守拙?”杨天峰抬头。
周阳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
“那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源液一道的门槛之高,半数都在书中的源力脉络上……
也不知当年的东煌大宗师,是如何开辟出的这条路。”
杨天峰微微颔首:“希望他能静下心,从零开始,脚踏实地前行。”
听闻老师这句,周阳不由惊讶道:“杨师难道又准备收学生了?”
南天府的士族们打的什么算盘,别说杨师,他周阳都一清二楚。
只可惜他们的算盘一开始就注定落空。
杨师带完这最后一届学子,三年后就将携手妻子前往省城,连他周阳都没准备捎上。
这种情况下收徒,要么带在身边三年后一同去往省城,要么放养在南天府。
前者太麻烦,后者又怕耽误了年轻人,所以杨师一开始就没收徒的打算。
可现在,杨师似乎改变了主意?
杨天峰不语,抬头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许久才开口道:
“当年我来南天府,接连拜了数位导师,却无一人愿收我入门下,你可知为何?”
周阳心中一叹。
无他,源液一道,门槛太高!
最令人无以言对的,是源液一道的门槛不在天赋,更多的是后天知识的垄断!
季守拙不久前领取的那套源液基础,可不是学院白白赠送的,而是杨师特批,记在杨师的名下。
若是往年,都是学子自己掏腰包,金额绝非小数,也导致这门学科的学子历届几乎都是士族子弟。
士族子弟自幼开始学习源液学的基础。
平民子弟却连那些基础书都买不起,买不齐。
怎么比?
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累积差距,需要什么程度的天赋才能补足?
更不要说之后正式学习调制源液过程中,消耗的金钱了,根本不是没有背景的平民支撑得起的。
老师当年就是这种情况,即使感知强度优异,却因毫无基础,而被拒收门下。
杨天峰轻叹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季守拙这孩子给我几分熟悉之感,看着他,就像看着当年的我。
若他能有我当年的七分刻苦求学之心,我想破例一次,给他一个机会。”
周阳顿时了然。
杨师终究还是动了收徒的心思。
是触景生情感怀年少时分的艰苦,想给同样优秀的少年一个机会,也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还是单纯被季守拙八级的先天感知强度所打动?
又或者,两者兼有?
这届学子当中,说不定真的会诞生一位他的师弟。
“老师,此番前来还有一事,院长让我转达您,过些时日府主大寿,请您务必赏面。”
“府主大寿?”杨天峰微微颔首,“好,我知晓了。”
……
……
半個小时后。
“周兄,请坐。”
一个年轻英俊,器宇轩昂的青年邀请周阳落座。
“今天,林兄可是放血了啊。”周阳环顾了这间包厢,调笑道。
从杨师办公室离开后,他便来赶赴这位林家长子的邀请。
坐着他面前的,名为林轩军,是士族林家的长子,二十二岁投身军部,在家族的倾力资助下,现如今已经在远征军中任职中尉。
以士族子弟的出身来看,林轩军取得的成绩十分优异,冠绝南天府同辈士族子弟。
“请周兄喝酒,自然要上最好的!”
林轩军久在军中,举手投足都沾染了些军人风格。
“林兄咱们还是直接接入主题吧,不然这酒喝的不踏实。”周阳笑道。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沉寂。
林轩军沉默片刻,开门见山道:“周兄,我想和你打听下,杨师这三年内是否还有收徒的打算?”
周阳沉吟道:“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周阳笑道:“还以为什么大事。也不瞒你,杨师这三年内暂无收徒之意。三年后他前往省城,都没准备带上我,现在收徒,岂不是耽误了别人?”
林轩军一窒,沉声道:“以杨师的能力,哪怕三年也足以令人受益终身,怎么谈得上耽误?”
周阳摇头:“这是杨师的意思,不过……”
听到话有转机,林轩军精神一振。
他这次来就是为家中小弟试探下杨师那边的口风,看看小弟有没有机会拜入杨师门下。
“去年我在开拓途中,攻破了一位血族男爵的城堡,分得一件琉璃盏,愿赠予周兄。”林轩军诚恳道。
周阳目光一动,笑道:“杨师原本是没有收徒打算的,不过那叫季守拙的少年的出现,倒是让杨师来了些兴致,意态有所转变。”
林轩军暗中皱眉,这岂不是说,杨师已经看中了那叫季守拙的少年?
正好此刻,佳肴上桌。
“周兄,喝酒!”林轩君招待道。
酒过三巡,两人气氛也渐渐活络起来。
林轩军忽然举杯,叹道:“我家小弟十岁开始熟读源液一道的书籍,勤练感知,如今马上就能突破七级感知,这样的刻苦,难道也不能拜入杨师门下吗?”
周阳举杯,满面微红,似乎已经醉意上头,此刻摇着头慢悠悠道:
“说不好,那姓季的小子确实让杨师有了改主意的意向,但最后收的是不是他,那可不好说!”
“周兄的意思是……”
“源液一道,最大的门槛不是天赋,而是一颗刻苦求学之心,那孩子确实天赋不错,杨师才因此转变了态度。
但若他没有一颗求学之心,杨师也断不会收他。
倒是其他学子中,若真有好学之辈……”
林轩军若有所思。
相比天赋,杨师更看重求学之心?
这岂不是说,他们一开始为小弟打造的天才人设,就错了?
拿了琉璃盏后,周阳摇摇晃晃地拜别,林轩军一路送到楼下,吩咐手下将周阳好生送回去。
林轩军则匆匆赶回家中。
“军儿,情况如何?”林家家主,林德生沉声道。
“父亲,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定案!”
“杨师有收徒之意?”
“不仅有,还与那叫季守拙的少年有关。”
“那你小弟岂不是没机会了?此事怪我,今早错失了最后的机会!”林德生面露苦笑。
“不!季守拙不能离开南天府!”
林轩军斩钉截铁道,
“杨师本无收徒之意,因季守拙的出现,才有转变心思的意向,你若早早将他送走,那才是彻底断了小弟的路。”
林德生面露惊疑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以前为小弟打造的人设从根本就错了。”
“相比天赋,杨师更看重求学之心,或者说——个人品质!”
“季守拙天赋不错,但若他对源液学的态度不能让杨师满意,杨师也不会收他。”
林轩军娓娓道来,
“接下来,小弟要竭力在学院中展现自身刻苦求学的一面,例如自律、坚毅,尤其是对源液一途的热爱。”
“只有让杨师看到小弟对源液一途的热爱,才能让杨师改变主意。”
“此外,我会让人去和那叫季守拙的少年谈一谈,以交好之名,送他些钱财,另外还要让人为他造势。”
林德生不禁惊疑,隐隐有些猜到了长子的计划,却还是问道:
“你不准备让他从南天府消失,还要为他造势,给他送钱?”
林轩君轻描淡写道:
“十五岁的少年,出身平民,能有什么见识和心性?一番糖衣炮弹轰炸下来,只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届时,他哪还有心思学习?一个沉迷于不属于自己人生的纸醉金迷的天才少年,和刻苦求学,严以律己的小弟,自然会形成鲜明对比。”
林德生迟疑道:“有这般顺利吗?”
“我会找墨家的墨柳去办这件事。”林轩军道,“那小子最擅长吃喝玩乐,由他带着,季守拙想不堕落都难。”
林德生微微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你晚些回军中,过些时日就是府主的六十大寿。”
林轩军迟疑了下,点头:“好,正好过几日有位长官可能会路过南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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