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皇宫,福宁殿。
“大王,大王~~~”
窗外的呼喊声,惊醒了睡梦之中的陈然。
抬手揉了揉眼,低声回应“何事?”
“有四百里加急军使,投军情于枢密院。”
听闻此言,陈然当即坐起身来,精神也是立刻恢复如常“哪里来的军报?”
“淮西。”
一听这地域,陈然当即明白了,这是童贯的大军终于得到了消息,调转方向杀回来了。
正面硬撼金人之前,陈然最为重视的敌对力量,就是童贯的这十几万禁军精锐。
话说大宋每年超过五千万贯的军费,真正落到全国兵马手中的,最多也就只剩下十之一二。
这十之一二里,一大半用来供养了西军精锐与汴梁城禁军最后的精锐。
也就是童贯手中这十几万人马。
若是每年五千万贯全都用在了百万宋军的身上,那岂不是百万精锐?
别说什么宋江方腊了,契丹女真面对百万精锐宋军,都得跪下来口称哥哥~唱跳俱佳表演歌舞来助兴。
可惜了,绝大部分的军饷,都成了权贵们的饕餮盛宴,被瓜分吞噬一空。
也正是有了这些军饷,方才能造就汴梁城内那畸形的繁荣。
那么多的衙内名仕,朝中显宦们,能在勾栏之中一掷千金,各种奢侈品成批的买都不带眨眼的,就是因为钱来的太容易了,自然舍得开销。
正所谓今日无事,勾栏听曲,燕云十六声,皆在醉梦中。
而这背后,则是百万宋军战斗力与士气的极度衰落。
陈然迅速起身穿衣,嘱咐神色疲惫,被吵醒的赵福金“没你的事,继续睡。”
安排人手将一众将领都给召集到枢密院军议,顺便在这儿吃了个早饭。
“童贯那阉狗,大军从扬州城出发,沿运河行军,直奔南京城而来。”
身为举荐并且陪伴陈然一起来东京城的呼延灼,此时已经没了别的选择,专心致志的投效入陈然的麾下。
毕竟他之前与陈然牵扯太深,上至官家下到权贵,所有人都将他当做是陈然的同党,根本洗不白。
没得选的时候,那就不用选了,呼延灼很是干脆的跟着陈然混,现在负责枢密院的军务。
“兵马约有十二万。”呼延灼继续介绍军情“王禀统帅的汴梁禁军所部,被留在了东南。”
“这是要走淮西了。”杨志盯着地图看“他们哪来的粮饷?”
“洗劫东南,无分士绅富户百姓。”呼延灼解释“他们连种粮都抢了。”
得知此事,众人顿时纷纷色变,喝骂不止。
抢了百姓们的种粮,这是要饿殍遍野的节奏啊。
“没卵子的玩意,心到是挺狠的。”陈然面无表情“对党项人还有契丹人到是仁慈的很,对自己人如此狠毒,必当生擒此人,寸磔了他!”
“安排人手去淮西各地,传扬童贯所部在东南恶行。”
“淮西之地自古民风彪悍,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粮食家财被抢走。”
“童贯过淮西,至少扒他一层皮!”
陈然这里已有决断“杨志,花荣,鲁智深,李应等人留守汴梁城。呼延灼,武松,扈成等人随我出兵应天府,迎战童贯兵马。”
众人齐声领命,旋即呼延灼询问“大王,出兵几何?”
“童贯有十二万人,我也出兵十二万,号三十万大军。”他转首望向李应“一应钱粮军资,就交给你负责了。”
“大王放心,若有失期,自当提头来见!”
“运粮失期不必来见我。”陈然摆手“自己去跟没饭吃的军汉们解释就是。”
没饭吃的军汉们,见着了运粮食的运粮官,通常情况下都会直接砍死,更倒霉的是被直接扔锅里煮了。
“计算了两边的路程,以及沿途阻碍。”这边呼延灼,继续平静讲解局势“下月初十前后,当在下蔡与寿州两岸隔河相对。”
“大头领。”鲁智深大咧咧的开口“让洒家也跟着去吧,到了下蔡的时候咱们破釜沉舟,渡河决一死战。”
“你是西军出身。”陈然很是干脆的拒绝“童贯麾下多有你熟人,你的性子还是留守吧,好生看管皇宫大内,别让那些该千刀万剐的活着逃出去。”
“至于破釜沉舟。”陈然严肃应声“破釜沉舟可以,但不是我,得让童贯自己破釜沉舟。”
鲁智深不解,满是疑惑之色。
“我们这儿有的是钱粮军资,带兵马过去打仗算是磨砺兵锋。我们耗得起,童贯拿什么来耗?他就算是劫掠淮西之地,可淮西的百姓岂能容他?到时候粮饷匮乏,要么直接溃散,要么拼死一搏强行渡河来决战。”
“破釜沉舟?”陈然微微一顿“他当自己是楚霸王呢?”
破釜沉舟的确是鼓舞士气的绝佳策略,简而言之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为了求活,拼死一战。
楚霸王能做到,那是他的人格魅力足够强大,而且他带领的兵马,都是江东子弟兵,甚至是他的九族同乡,愿意为他效死。
至于说童贯,这个没卵子的阉人,凭什么破釜沉舟,就凭他没了卵子还能长出来的胡子不成!
大规模的兵马调动,从来都是一件非常繁琐与漫长的过程。
尤其是陈然的主力,大部分都是投效他的汴梁城禁军,以及新近招募的各地村镇良家子。
他们以往不是吹拉弹唱扛大包做百工,就是拿着锄头在耕种。
足粮足饷的当兵训练不过数月而已,都是妥妥的新兵蛋子。
单单是从开封府到应天府,这段并不算多么长的距离,十余万大军断断续续的出发行军,足足耗费了月余时间方才抵达。
好在童贯那边的情况更加糟糕,他从扬州出发,一路在淮西之地就地补给,却是遭遇了极为激烈的反抗。
有了陈然的大肆宣传,外加东南逃人绘声绘色的描述,淮西百姓对征收的抵抗极为激烈,造成的损失甚至比方腊带来的还要多。
这也极大的阻碍了童贯所部的行军速度。
而陈然这边,之所以敢于用这么多的新兵蛋子来与西军精锐决战。
一方面是他相信足粮足饷的汉家儿郎们,勇气加持下的战斗力足够强横。
另外一方面,则是武器装备与物资供应的优势。
汴梁城的武库,拥有全天下最多,也是质量最好的军械。
陈然之前在枢密院的时候,上下其手各种手段之下,扣下了本该发往东南的军械,现在全都装备在了自己兵马的身上。
“西军精锐也只是在宋军里的精锐。”来到应天府的陈然,做着与童贯决战的战前准备“真要是超级能打,也不至于灭不掉区区三百万人口的西夏,也不至于被金人打的全面崩溃。”
“就拿你们练手,作为新军提升经验成为老兵的磨刀石。”
十余日后,陈然来到了下蔡城。
站在下蔡城的城墙上,遥望对岸密集连绵的西军营地。
“大王,对岸有使者渡河而来求见。”
陈然头也不回的言道“问问来意,除了主动过来投降之外,别的话题我都不见。”
不大会的功夫,去而复返的校尉再度禀报“是来劝说大王投降的。”
啐。陈然呸了口“让他滚。”
下蔡城的对岸是寿州城,两城之间的河道有一座浮桥。
陈然并为摧毁浮桥,给对岸的西军以渡河来战的机会,就是用来练兵。
“太尉。”寿州城内,统制官杨可世行礼言语“对岸兵马众多,浮桥过于狭窄。若是贸然渡河出击,恐寡不敌众。”
保信军节度使刘延庆,闻言当即驳斥“对面不过是一群不堪战的新兵罢了。只要大军开过去,定然摧枯拉朽,一举破敌!”
刘延庆此人身份很高,官拜节度使可称一声太尉。
只不过他的能力很是不堪,北伐燕云的时候被打的抱头鼠窜,面对金人的时候更是不堪,遇敌既逃号称长腿将军。
不过留下的遗产到是很丰厚,让他儿子,同样极为擅长逃跑的刘光世,混了個中兴四将的名头,居然能与岳飞韩世忠齐名。
此时还未被契丹人与金人轮番暴打的刘延庆,心气极高“无需多言,我等既为先锋,当速速破敌!”
归属其麾下的熙河前军统领辛兴宗,也是出声附和“对岸兵马虽众,可却是不堪战。而且咱们也没别的选择。无论是沿河上下移动,对岸都能跟着走,从哪里打都是一样。”
西军在淮西大肆劫掠,将当地百姓得罪狠了。
他们几乎征集不到船只与船工用来渡河。
继续沿河西进,那就等于是要开进大山里去,缺乏补给的情况下必然是不战自溃。
若是东去,对面也是能跟着向东分兵布防,在满是仇恨目光的淮西之地一路东去,总不能走到海边去吧。
“辛兴宗。”被童贯任命为前锋的刘延庆,当即嘱咐“即刻领本部兵马渡河,击溃叛军夺取下蔡城!”
粮草与财货都不足,外加地方上全都是仇敌的情况下,速战速决是唯一的出路。
历史上抢走了韩世忠擒拿方腊大功的辛兴宗,当即傲然领命“太尉放心,末将必当一战功成!”
辛兴宗所部有三千余人,渡河之时因不擅水性,行走在摇晃不断的浮桥上,有十余人不慎落水。
“本就不擅水战,还要走这浮桥,分明就是扬短避长。”
行军队列里有一魁梧军将连声抱怨,顿时惹来了辛兴宗的呵斥“韩泼五,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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