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城,知州官衙。
面带疑惑的赵明诚,接待了来访的陈然与呼延灼。
“子厚,呼延都统。”寒暄,落座,饮茶一系列流程走完,赵明诚不解询问“二位,来寻我何事?”
呼延灼有些惊讶“知州,我等剿灭梁山贼寇归来...”
“哦,哦哦。”赵明诚这才想起好似的确是有这么个事儿,他连忙打个哈哈“最近公务繁忙,太忙了。”
忙?忙個屁,忙着摆弄你收刮来的金石呢。
陈然早早就在这衙门里收买了探子,自然知晓赵明诚的动静。
“知州。”陈然挑明话题“我等灭寇,大胜归来。这全赖知州运筹有方,调度得当。”
“啊?”赵明诚依旧是一副迷茫之色。
这并非是故意贬低他,实际上宋时的士大夫们就是如此。
到地方上做官,要么忙着了敛财,要么忙着游山玩水写词作画。
让他们处理政务,就会满心不悦的挥袖“我等读书人追求圣人大道,岂能蝇营狗苟于此腌臜俗物,莫要羞辱于我!”
不能说所有的大头巾都是如此,只能说是大部分的大头巾都是这样。
毕竟,他们是与官家共天下。
赵明诚也是如此。
上任知州后,不是忙着敛财,将这些年失去的都给收敛回来,就是忙着研究自己的金石爱好。
朝廷发来的公文,都只是偶尔看上几眼。
对于剿灭梁山贼寇的事情,他倒是听说过,也派遣本州兵马都监领兵出征。
可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
济州的兵马都监打了败仗回来没敢找他,自然也就不知道情况变化。
此时后堂里的李清照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起身来到了前厅。
此时喜好扒灰的朱熹还未出生,儒家对女性的打压还未达到巅峰,李清照主动来见客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子厚,都统。”
一番见礼过后,李清照笑吟吟的表态“二位剿灭巨寇,劳苦功高。朝廷必定不吝奖赏。”
说罢,又嘱咐仆役们去准备酒席。
借着更衣的机会,赵明诚不满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多事?”
李清照沉下脸“你莫不是玩金石玩傻了?还是隐居了十多年,什么都给忘了?”
赵明诚也是面色难看起来“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朝廷的公文你没看?那梁山巨寇攻破了高唐州,还屠城杀了高知州。”
“然后呢?”赵明诚皱眉“与我何干?”
“唉~~~”
李清照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位夫君若不是有个好爹,以他的本事,做一小吏都做不好。
“此事天下震动,官家亲自下旨剿匪。”李清照无奈之下只能是详细解释“这是上了官家心思的大事,官家一直在关注着。”
“子厚与呼延灼说已经平定了梁山贼。”赵明诚一脸的无所谓“事情已经办妥了。”
“你...”
李清照恨不得拿水泼他,奇蠢如猪!
“他们说你运筹有方,调度得当!”李清照也是急了,声调抬高“他们来寻你,是给你分润功劳来的!”
通常情况下,普通妹子自然是不懂这些东西。
可李清照并非寻常家庭出身,她父亲李格非乃苏轼门下,被称为苏门后四学士之一。
而她母亲这边的家族势力更加强横,那可是宰相家的女儿。
这等家庭出身,哪怕是无心于此,可从小耳闻目睹之下,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赵明诚这边终于是回过神来,面露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
他当即大笑起来“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回东京城了?!”
这方世界里,全世界范围内,最奢华,最庞大,最繁荣,最让人向往的城市只有一个,那就是开封府。
这里是人间最极致之城,此城之外皆为乡野。
大宋外放的官员,心心念念的就是重回东京城。
眼见着赵明诚在傻乐,李清照忍不住的出言提醒“待会酒宴之时,要与子厚他们好生商议,能应下来的都应下来。”
赵明诚不解“应承什么?”
“你...”
“我问你。”李清照咬牙“子厚与呼延都统可是你亲戚?”
“怎么可能。”赵明诚连连摇头“一个是不入流,一个是粗鄙武夫,怎么会是我赵家亲族。”
“既然不是你亲戚,人家凭什么将这好处与你分润?自是有事请你奔走,你若是不应,他们难道还会担心功劳分不出去不成?”
“明白了。”赵明诚连连点头“此事我自有分晓。”
酒宴开席,依旧是走流程。
呼延灼虽然是武人,可却是汴梁城的将门世家,该懂的自然都懂。
陈然更别提了,什么大都督什么摄政王都当做,什么流程他都清清楚楚。
因此,酒宴上并未闹出什么笑话来。
待到流程走完,两边就开始商议分配功劳之事。
大宋是典型的以文御武,没有文官在上头顶着,功劳报上去多半就会被人给吞了。
所以赵明诚顺利拿到了运筹帷幄的指挥功劳。
而对他的要求,则是护卫陈然与呼延灼的功劳不被人瓜分,同时互为奥援,互相支持云云。
陈然弄这些,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在大宋做官,他又不是宋黑子。
唯一的目的,就是提前打埋伏,为之后奇袭东京城做铺垫准备工作。
拿下汇聚了大宋大部分财富,整个世界最富有的城市,实力上的飙升是毋庸置疑。
事情谈完了,皆大欢喜之下自然就是饮酒作乐。
结成了紧密同盟关系,也用不着端着架子了,胡吃海塞说笑玩耍好不热闹。
喝酒喝到深夜,赵明诚最先扛不住,醉醺醺的被仆人扶着去休息。
紧接着就是了却了心事的呼延灼,借口不胜酒力也去了客房睡觉。
只剩下陈然与李清照的时候,陈然假意表示“居士醉了,不如就此散了吧。”
李清照是个酒鬼,喝酒上头之后兴致正高,哪里肯承认自己醉酒。
当即拉着陈然表态自己这才刚刚开始,要跟他划拳拼酒。
陈然自是应下,划拳输赢差不多一半对一半,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个不停。
他的健康值早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新成代谢速度极快,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千杯不醉。
而李清照虽然酒量很好,可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儿,最终还是毫无悬念的输掉。
此时已经夜半三更,原本服侍的仆役丫鬟们,早就被李清照赶走去休息。
陈然见她已经不行了,就出言表态“我送居士去休息。”
将其送到里屋,却是意外本该在这儿的丫鬟却是没了踪迹。
他也没多想,扶着李清照入内,安顿在了床榻之上。
正打算走人的时候,却是被拽住了手腕。
李清照迷迷糊糊的哼唧“热~~~”
隔日一早,一夜未睡的陈然来到了客房,却是见着房内有丫鬟正在呼呼大睡。
这下明白了,赵明诚这是给他还有呼延灼做了暖床的安排。
“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摸了摸鼻子,陈然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榻,脱衣躺下假装自己在房内睡了一夜。
此时他的精神很是亢奋,压根就睡不着。
闭着眼睛开始筹划接下来的行动。
“押运宋江等人去东京城,详细查探当地布防图与军事力量。”
“留下足够的人手作为内应,推动呼延灼登上关键位置。”
“再通过呼延灼与赵明诚还有马植他们的关系,安排人手入禁军,最好是看守城门。”
“整理皇室,官宦,将门,巨富们的财富。”
“确定关键位置与交通要道,最好筹备一支水师封锁运河。”
“仔细打探禁军现状,查看有无策反可能。”
“安排好行军路线,如何才能不惊动地方的情况下,将大军带到东京城下。”
“......”
奇袭夺取东京城是一项大工程,这可是一座有着二百万人口,数十万守军的超级都城。
更重要的是,一旦夺取了东京城,就必须牢牢控制住,否则各地勤王兵马蜂拥而来,那都是麻烦。
“大宋真有意思。”
“强干弱枝,强干弱枝的。只要攻破这座城,整个大宋至少亡了一半。”
“城内的粮食财货,甲胄军资与其便宜了金人,不如都给我拿去扩军。”
“还有赵佶那么多的女儿,给金人糟蹋陪葬,还不如...”
“算算时间,方腊差不多该动手了。”
“到时候西军精锐去打方腊,陷入江南之地的时候,就是奇袭东京城的最好时机!”
日上三竿之时,陈然与呼延灼动身与赵明诚告辞。
“拙荆身子不适,就不来送二位了。”赵明诚的精神状态不错,满脸欢笑的送二人离开。
上马之前,陈然拿出了个盒子递给赵明诚“这是我托人从东京城弄来的小玩意,送给居士消遣的。”
“好好。”赵明诚满口答应,接过盒子“一定转给她。”
回到后院,赵明诚来到了李清照的房门外招呼“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起来?”
屋内传来李清照略带沙哑的声音“无事,就是酒喝多了,头疼的很。”
推门入内,赵明诚抱怨“早就叫你别喝那么多酒,就是不听。”
“是啊。”神色复杂的李清照,半靠在床头呢喃“不该喝那么多的...”
“这是子厚给你的礼物。”将木盒放在了床上,赵明诚转身就走,忙着去继续研究金石学。
等了许久,李清照这才打开了木盒。
内里装的是一副最近才在东京城内流传起来的宣和牌,也就是最初的麻将。
换做以往,李清照必然是万分欣喜。
可是现在...
她伸手一把将木盒掀翻,麻将骨牌撒落了一地。
“乘人之危的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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