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父皇开恩,念高密公年迈,予其还乡。”
因为被封镇国公,按照礼仪要求入宫谢恩的纪仁,刚刚在太监的带领下入了宫廷,就听到求情的声音。
纪仁心里好奇,目光望去,就见着一个青年跪在书房之前叩拜。
“吴王。”
纪仁看清楚身影,暗暗惊讶,看向一旁的太监道:“公公,这是咋啦?”
“吴王殿下在为高密公求情,今晨就来求情了,跪到了现在。”太监小声道。
“从今晨开始跪拜求情?算算的话也有一个多时辰了,膝盖不酸吗?”纪仁好奇道。
太监闻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个问题,他能怎么回答呢?
“不过,他在来之前,没有请个道士观星,看看天气的吗?今天无雨,下跪没有淋雨,既不感人,也不能表现出自己坚定的意志,编成传记,都不好让说书人去传播。”纪仁微微摇头道。
一点都不美感。
看看人家电视剧里,每逢下跪,必定下雨。
甚至在人家楼下等人,都能下倾盆大雨,表现出坚定。
而大齐的道士,观星水平一流,预报第二天的天气预报不难,比纪仁前世还准确些。
所以差评。
来求情,也得挑一个好时候啊。
你不苦,怎么让天下读书人心疼你,同情你呢?
“陛下还在等国公爷呢。”太监微笑着换了个话题,只是心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和明王殿下破无生盗巢穴的故事还在京城传唱的原因是吗?
故事传说都要编造编造,咱家再也不信这些个玩意了。
“也是,走吧,都没下雨,这跪什么呢?不好看。”纪仁忍不住摇头,藏不住的嫌弃。
而纪仁的声音是一点都没有遮掩,一字不差地落入吴王耳中,吴王面上震怒,用吃人的目光看着纪仁,内心则是暗自懊悔,说得对啊,自己应该挑个好点的时间,看看什么时候下雨,然后来求情,反正我也没真想让父皇放了郑长松,只不过是博个名声罢了。
吴王心中暗暗想着,太昌书院被攻破,他心中是震怒且惶恐的,纪仁的能量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和纪仁已经是死仇,解不开的,纪仁若是确定了是他刺杀,必定杀他。
如今他又参与了这件事情,纪仁能放过他吗?
尤其是魏王、汉王两个现在都旗帜鲜明地和纪仁站在一块儿了。
所以他必须进一步地强大自身。
而眼下大齐各大势力之中,还没有被吞下的肥肉不多了!
眼下,他又通过参与太昌书院的事情,在读书人之中得到了一批好感。
既然如此,何不索性来求情。
固然齐帝不会同意他的要求,但只要他做出了姿态,齐帝同不同意不重要。
若是万一齐帝同意了的话,那么吴王一下子就能成为天下学子眼中的明主圣贤。
若是不同意,也不重要,反正名声弄出去了。
而齐帝也不会真拿他如何。
大不了训斥几句,削减俸禄封邑。
无所谓了,他若是依靠俸禄维持开支的话,他吴王府早就破产了,至于封邑,因为纪仁,早被削得没多少了。
至于圣心,本来也不多的东西,再降能降多少呢?
而且圣心可以再争取,只待时间流逝,齐帝渐渐淡忘,再行挽回。
但倘若丧失了这次获取大齐儒家支持的机会,下次想要再得到的话,那就真没机会了。
同一时刻,御书房内,齐帝听着外间的声音,怒极而笑,看着面前的荀方道:“朕这个儿子真的是好本事啊,这时候还在想着获取名声,招揽人心。”
荀方站在下首,沉默不语。
荀方没有回答,齐帝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揽人心,做贤王。好本事,既然如此,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吧,荀卿且先退到一旁。”
“臣遵旨。”
荀方当即退到一旁,屏风之后。
而到了门口刚要进去的纪仁则一脸莫名,这什么情况,我不来,你不叫,我这刚来,你就叫进去了?
而吴王也是震惊,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被召见了。
难道父皇同意了。
想到这里,吴王大喜过望,连忙入内,进去之前,目光扫向纪仁,还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
纪仁看着吴王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大写的脑残二字。
吴王大步流星地走入殿中,朝着齐帝跪拜行礼,然后不等他起来,便听齐帝道:“江南之行,你司马家查得如何了?”
“回父皇,儿臣下江南,入荆州,在谢家的帮忙下,查探荆州大小家族,颇有斩获,不发现不少司马家据点,只要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一定可以查到司马家贼窝在哪儿。”虽然惊讶齐帝为什么会问这个,毕竟他早把下江南的一切写成奏章交给齐帝了,但吴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是吗?是再给你一些时间,江南世家豪绅要被剥削够了吧?你下江南,先至林州,士绅宴请,山珍海味一百零八道,比朕用餐还要奢侈富裕,走的时候,单单一个林州你收的贿赂就不下十万两了吧。而你在江南,这样的州郡,你走了多少个?”齐帝看着吴王道。
“父皇,儿臣没有。”吴王面色猛地一变,他自认为做的隐蔽,万万想不到齐帝竟然连这个都知晓。
“没有?”齐帝一声嗤笑道,“景谋,朕很久没有和你谈心了吧。说来是对你缺乏了解了。”
“父皇日理万机,忧国忧民,儿臣以有父皇这样的父亲为荣。”吴王忙不迭道。
“是吗?你觉得江南如何呢?”齐帝看着吴王道。
“江南富庶,鱼米之乡,商业繁茂,风景宜人,且文风昌盛,才子无数,对我大齐忠心耿耿,乃是我大齐宝地。”吴王心中稍稍思虑后回道。
这是他给齐帝写的他江南行的感受,现在不能改,不然的话,之前的话就是欺君了。
“好,所以你是很喜欢了。”齐帝道。
“江南是父皇的江南,儿臣身为父皇子嗣,大齐亲王,受百姓供养,热爱大齐的每一寸疆土。”吴王道。
“好,那就是喜欢了,那想来你去江南也不困苦。近来交州妖窟动荡,为祸百姓,需要人去镇守,朕有意让吴国公去,但若是吴国公主管一州之军政,未免不妥,就由你和吴国公一起去吧。”齐帝道。
“父皇,这是要让儿臣就藩吗?”吴王闻言露出震惊之色,大齐观历史,吸取明朝藩王供奉太多,且在各地称王称霸的教训,故而不准藩王出京。
现在这破坏了祖制不说,就藩,意味着和大统无缘。
另外,交州它虽然位处长江之南,但它不是江南地区啊。
“大齐没有藩王就藩的先例,不过是委你重任,让你镇压妖穴,待妖患平复,立下大功,你自然可以回京。”齐帝道。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该在江南收受贿赂,也不该和郑长松搅和在一起,儿臣知罪了,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吴王惊骇,再也顾不得别的,连忙跪地磕头。
原本以为齐帝再发怒,也不过是削减俸禄封邑,万万想不到竟然会让他出京。
镇守妖穴,平复妖患,说的容易,这么多年,平复了吗?
这一去,没有几十年回不来,而几十年之后,朝政是什么情况,谁知道呢?
“下去吧,准备收拾东西,出发交州。”齐帝冷淡道。
吴王身躯一颤,不敢相信地看着齐帝道:“父皇,为什么?您想打压世家,我和张景孟,张景玄他们一样,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赶我?”
“祭坛之下的炸药,谋害储君,论罪是什么错?如今你又跪在宫外,想要招揽人心,你想做什么,向天下学子证明,朕昏聩,你贤明?”齐帝看着吴王道,目光如电,散发着摄人的威压。
“儿臣绝无此意。”吴王连忙道。
“下去。”齐帝冷冷道。
吴王不敢再说,脑袋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连自己怎么离开宫殿的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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