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觉得自己很委屈,在第一次制作灵芝失败后,他根本就没打算再去炮制什么祥瑞。
可是别人都把祥瑞放到他脸前了,他难道能坐视不理吗?
日后一旦被人发现,一封奏书弹劾上去――你无视祥瑞,莫非是对陛下所治的盛世不满?
这样一封弹劾,即便以董卓三四十年的宦海功力,也扛不住。
听了天子的问话,董卓不免想到了之前的伤心往事,只希望天子念着此前因为灵芝制裁过他,这次别再罚他的俸禄了。
于是他未尝没有几分真情实感地委屈道:“回陛下,这一次是谷生双穗,每穗皆多结麦粒,且粒粒饱满。”
但他说完,却并未等到他预料中的天子的几种反应。
反而听见天子问道:“此双穗是真是假?”
难道天子真想要要这个谷生双穗的祥瑞?
董卓心中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为防止有人故意伪造祥瑞,臣特意观察过,的确是真的。而且其家中所留下的其他麦穗,虽无谷生双穗之相,却也都颗粒饱满。”
他本想找一找对方这个祥瑞的漏洞,但找来找去却发现人家的祥瑞是真的。
“将之取来一看!”
董卓见天子竟然感兴趣了,心中不解,难道就因为此双穗是地里长出来的吗?
可他那灵芝也是自己长出来的,只是被他放在房梁上罢了,灵芝可比双穗大多了。
刘辩自不知道董卓的所思所想,他当然也不在乎什么谷生双穗的祥瑞之兆,他在意的,是那些量多饱满的麦粒。
若能成为良种,那才是真的祥瑞!
刘辩在见过董卓带来的双穗后,见之果然如董卓所言般麦多饱满,又从董卓处确认了其家就算是单穗麦也如这般,当即派人找来了诸葛亮。
“孔明,或可以此麦为种,若能成,亩产当增长不少!”
诸葛亮摸着麦穗,连连点头:“陛下所言极是,的确可以尝试一番。只可惜若要见成效,得明年了……”
“倒也不用惋惜,种出此麦之人正在等候召见呢!”
随后,刘辩召见了献上祥瑞之人。
“小人姓李名业,世代务农为业……”
刘辩耐心地听着眼前这个自称为普通农民的豪强说完他发现双穗的过程,然后才问道:“若朕让君再种一季麦,不求谷生双穗,只需单穗如此般饱满,可能做到?”
李业闻言,立马拜道:“只要风调雨顺,小人定能做到!”
“种出此麦之法,可能推广至四方?”刘辩又问。
李业答道:“回陛下,小人种此麦时,选用良种,多施以粪肥。自耕地之时,便多次翻地,平日里亦多照看,清除杂草,及时施水,难以大范围推广。”
刘辩听着,心想,这不就是精耕细作吗?
“旁人能学去便可。”刘辩说道。
李业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就在眼前,赶紧答道:“学得,若有人学,小人一定毫无保留!”
“善,自即日起,卿为屯田校尉……卿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想办法多产些良种,二是将田亩高产的办法推广开来,这两项,朕都会派人助你!”
“是,小人谢陛下,小人一定万死不辞!”
……
等到李业千恩万谢的离开,刘辩这才注意到董卓一直没走。
董卓观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天子想要祥瑞?实在是该骂!
“董卿这一次倒是献得好祥瑞!”
董卓闻言立马拜道:“全赖陛下洪福。”
说罢,董卓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此次祥瑞陛下可还满意?”
刘辩笑道:“今日记董卿一功。”
说完,刘辩见董卓谢恩之后还恬着一张脸不肯告退,稍加思索后说道:“再赐廷尉卿半年俸禄。”
“臣谢陛下!”董卓委屈地来,高兴地离开了。
……
有人高兴,有人就没那么高兴了。
袁绍给家人们写了与袁隗他们的绝交信,寄出信时他也没有刻意瞒人,本以为天子会有所反应,但没想到,一连好几日都没得到召见。
――难道天子想把我困在议郎一职上?
须知议郎固然有前途,但前途需要变现啊!议郎本身并无常事,只掌顾问应对,唯诏令所使,换句话说,天子若不用他,他这个议郎就是摆设。
想到这,袁绍有些后悔来向天子服软了。
早知如此,他不如继续留在汝南呼朋引伴。
果然,天子还是如刚登基那会一样,诡计多端,一肚子坏心眼儿。
可恨他袁本初又中招了!
这样想着,袁绍正在房间里等着仆人买酒归来,准备借酒浇愁。却不想袁尚忽然跑进了他的房间。
“不知提前通报吗?”袁绍怒斥道,“这般大了,岂能不知礼数?”
兴奋的袁尚闻言有些委屈,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出房间,在外拜道:“阿父,孩儿有事求见。”
“进来吧。”袁绍稍息怒火,“何事这般急匆匆的?”
“有天使来,要拜阿父为太中大夫!”袁尚一板一眼地答道。
“天使来了,你不早说!”
听到这话,袁尚更委屈了。
袁绍本能地急忙起身,起身后他才回过味来,儿子当面,他佯装镇定:“莫要慌乱,随为父迎接天使!”
太中大夫官秩千石,职责与议郎同,但却位在议郎之上。
袁绍倒不是想当太中大夫。
主要是天子将他拜为太中大夫,说明天子是记挂他的。
这是态度问题。
这样想着,在去见天使的路上,袁绍心中暗道:虽然天子的新政有些许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而天子本人较之往年刚登基之时,已经很是不同了!
当然啦,以后他身为太中大夫,若是天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他一定会及时谏言匡正的。
……
“天使慢走!”
袁绍将宣读诏书的天使送走,恰逢仆人买酒归来,他登时觉得兴奋之下有些口渴了。
“显甫,来陪阿父喝一杯!”
半晌之后,袁尚望着醉倒在地的父亲……这叫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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