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幕后真凶

  然而,面对董昭的劝说,张燕却不愿意听从。

  此时,恰好有人来报,说是张方已经抵达河内郡,留守的孙轻已经去接了。

  张燕便顺势对着董昭说道:“伯正奉皇命而来,我这做父亲的总不至于用他叔父的命来迎接他吧……不如先将于毒与眭固二人带回去,再做处置?”

  心中乃是起了拖延时间的意思。

  董昭却不为所动,与张燕一般固执己见:“将军父子皆为汉吏,岂能视汉律于无物?”

  张燕想了想,又对董昭解释道:“公仁,若是我在此杀死于毒和眭固二人,只怕他们的部众会人心惶惶,一旦被有心人煽动,作乱也不是不可能的。”

  “总之,伯正既然是奉命而来,我先带着这两人去见伯正,再做讨论,如何?”

  按理说,应劭在他来之前应也调查了许久,竟没有一点方向吗?

  他甚至有些怀疑应劭是否真的有陛下所说的那般有能力、值得信任……

  毕竟是亲儿子,张方知道张燕在河北各处其实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来源。

  “你把为父当成什么人了?常山郡是你我父子的故乡,于毒和眭固不止劫财,还害命,我亦深恨之,又怎么会对准许对乡人动手?”

  “就这一句?”典韦哑然,好一会儿才留下一句“无趣”,然后不理孙策了。

  又一日,张燕带着人一路送别,一里、五里、十里……直到将近二十里地,张燕才终于勒停坐骑。

  孙策有些不懂应劭的看法了。

  “应该快了……”沮授望着西方说道。

  巨鹿郡的另一边。

  ……

  董昭自无不可。

  张燕见董昭终于退让了,他也退让了一步,说道:“我们原本就是要去巨鹿郡那边去再去查一查白绕。如今不妨与伯正在白绕处汇合,公仁觉得如何?”

  稍后,在返程的路上,张燕对同来送别的董昭说道:“公仁,白绕这里查了多日,都没什么进展,这下,你该相信黑山军是无辜的了吧?”

  只留下张燕表情怪异,煞是好看。

  待到五六日之后,思念儿子心切的张燕终于见到了张方。

  他抓着董昭的手,万分不舍:“公仁,若你出了意外,我如何同应使君交待!”

  孙策问道:“敢问使君,到目前为止我等只见了赵延的踪迹,但贼人人数不少,却不知在劫掠杀人之后,贼人去了何处?装有财货的车马总该有印记吧?”

  张方只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眼下这局面是他出京时从未想过的。

  “这就是欲加之罪了吧?”张燕刚要反驳,但自己却先沉默了。

  沮授笑道:“典君乃是性情中人。”

  等到沮授介绍完,又给了孙策等人一阵思考的时间后,刺史应劭才问道:“这一路走来,诸位已经知晓了赵延路上的种种,包括在巨鹿郡内有人提醒他注意贼寇之事,现在,诸位有何想法?”

  汉律两个字刚出口,张方就注意到他的父亲就已经皱起了眉头紧盯着他。

  张方再度反驳道:“阿父,我多次见过陛下,也曾与陛下交谈过……陛下绝非是阿父所想的那种卸磨杀驴之人。”

  “没了?”

  张方看向张燕,忽然道:“阿父,不如就将部众交出去吧!这样,不仅山谷中的百姓能受到朝廷的救济,阿父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烦恼。而且,孩儿相信陛下也一定会善待阿父的!”

  光熹五年七月,黑山军白绕趁平难中郎将张燕不备作乱,于毒、眭固皆反,驱赶张燕至巨鹿东。

  “就算来救,只怕也要为父把黑山军的交出去吧。”

  不过在寻求孙策等人帮助的路上,他还是向张方保证道:“有孙轻和王当在,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一定能守住咱们的地盘,护好你母亲。”

  张燕明白,眼下这群人中,够资格留下安抚白绕而不使白绕疑心的,只有董昭了。

  别驾沮授指着一面墙向孙策等人介绍道:“当时赵延的尸身便被定在此墙边的一处木桩上,有人露布此墙,上书讨灭宦官……”

  沮授则指了指西面黑山军所在的位置,回答道:“使君在等那里的一个结果。”

  “但从我至此,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疲惫地对张燕说道:“阿父,不若趁此机会彻底交出黑山军,不然再有个万一,悔之晚矣。”

  ……

  但张燕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只见张燕猛地一拍身边的桌案,怒道:“我如何不想知道这事儿背后到底是何人干的?可惜就是查不出来!”

  “将军,如今为了送别伯正,身边亲信大都带来了,若是白绕借此机会叛乱,直接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也未必。”应劭解释说,“近年来,为了以德政宽政示好山中百姓,对诸山中的看管松散许多,此法往年成效不错,便是偶有发生劫掠之事,张平难处也会及时抓住真凶到案。”

  然后作别离开。

  但张燕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他当即就要策马往回赶,却被董昭喊住了。

  张方刚要开口,却被张燕制止,后者继续说道:“于毒和眭固外出劫掠固然是错,可今年这年景,依靠山里的收成,不出去劫掠,这山谷中这么多部众根本活不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皇帝的救灾粮是这么好拿的?那些官员们乐意救我麾下这些不受辖制的部众吗?”

  孙策复又看向了沮授,解释道:“沮公见笑了,军中猛汉是这样的……”

  张燕警惕地看过去,只见有三四骑正在被后面的骑兵追杀。

  他没好气地说道:“什长,咱们就别学那些故作那个什么高深的做派了。”

  在送别之际,张方忽然趴在张燕耳边说道:“只劫财,不害命也是大罪。希望阿父早日迷途知返,勿要错上加错。”

  张燕没有反对。

  一日,又受到董昭劝说的张燕询问起了张方对于该如何对待于毒和眭固。

  张方有些失望,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张燕是不是故意说谎骗他。

  期间,张燕也带着他去调查白绕所部的情况,但都一无所获。

  “你于、眭两个叔父原本最有嫌疑,但也只查出犯了别的事,眼下,就剩你白叔父这里了。”

  张燕闻言,无语地指了指自己,说道:“所以,调查到最后,最有嫌疑的竟然是我自己?”

  “我刚才忽然想到一点……将军有没有觉得,白绕这里,太干净了?”董昭忽然问道。

  但互相之间的隔阂,只有两人内心清楚。

  只可惜,这却不是他教出来的。

  而这些骑兵的装扮他很熟悉,都是他黑山军的人!

  这下,倒是不用生离死别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杀死赵延的那帮贼寇,就是与我黑山军无关。”

  “但这也给了黑山军中贼人与官吏勾结的机会,是以即便今岁又加强了看管,结果却依然不尽如人意。”

  董昭提醒说:“将军,莫要忘了赵延之死,最有嫌疑者是谁?”

  然后,他既期待又紧张的看着父亲,生怕从张燕口中得出了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心酸于他的儿子出去几年回来后竟然违逆他了,同时,他也欣慰于他的儿子终于有和他据理力争的胆气了。

  刺史应劭正带着以孙策为首的羽林郎们重走赵延走过的路,这一日刚好抵达终点,也即赵延死去的地方。

  在对张燕坦白心迹的次日,张方向张燕请辞――“此前与我同一什的兄弟,如今皆在巨鹿郡查案,我想去与他们会合。”

  就连于毒和眭固的劫掠,其最重要的目的也是获得钱粮,靠杀人搅乱局势只是次要的。

  父子俩久别重逢,互诉离别之情自是不提,只是在叙旧之后,张方说起了正事,传达了天子的问话。

  孙策又问道:“是以使君怀疑黑山军没有这种清理干净收尾的能力?”

  孙策解释道:“贼人的身份并不简单,袭击赵延乃是有备而来。”

  “是我思虑有失,没及早发现白绕的问题,怪不得将军!”

  但张燕被发现了行踪,路线被白绕地盘阻断的赵国也回不去了。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应劭说道,“赵延走的是官道,沿途皆有亭邮,按理说贼人无论走不走官道,都会留下痕迹,但搜寻的官吏们只在道旁发现了赵延被废弃的车,便是发现一些脚印行踪,稍加追查便消失不见了。”

  张燕看着张方,骂道:“我看就是读书读傻了,若非乃父是平难中郎将,手下有这般多的部众,你以为你能当得上现在这羽林郎?一旦我将手中的权柄交出来,到时候,生死皆操于人手,悔之晚矣!”

  典韦见应劭又走了,很有些不满,也不管沮授就在旁边,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孙策面前问道:“什长,方才应使君说了那些话,有什么对查案有用的吗?”

  张燕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时感慨。

  “届时,不论是何结果,都还需诸君和暂时归属诸君麾下的州郡兵出一份力。”

  孙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听到可能要打仗,典韦登时顾不得许多了,又几步走了回来,瓮声瓮气地问道:“沮公,不知这结果传来还要多久啊!”

  可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最后两个字――“死罪!”

  董昭见说服不了张燕,也只好勉强应下。

  白绕非常配合,相较于于毒和眭固,他的麾下可干净太多了。

  “为今之计,将军当绕路返回赵国,整顿兵马,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白绕此处,则需留一人前往,万一他并未发作,也足以安抚。”

  就这样,张方陪着张燕在巨鹿郡的黑山军势力范围内又待了七八日。

  他与董昭原本怀疑于毒和眭固借助白绕的地盘前往巨鹿作乱,可如今看来,这两人并没有这般动向。

  他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

  张燕对着张方解释道:“我知道你的许多想法与公仁一致,有些话,我不能同公仁说,但你是我的儿子,黑山军的下一任主帅,有些事你该知道。”

  一番闹腾之后,父子二人仿佛又恢复了亲切的状态。

  分别没多久又见到了儿子,还是类似于丧家之犬的状态,张燕难免有些尴尬。

  应劭并不知道孙策的想法,他匆匆而来,又以公事繁忙为由匆匆而去,继续留下沮授陪伴孙策一行。

  ……

  张燕说得信誓旦旦,但张方却有些不信。

  是了,白绕在他面前并未怎么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今年谷粮不够嚼用的担忧。

  张燕反问道:“你才见过天子几面?还绝不会卸磨杀驴……咦,这话还挺形象……等等,竖子,你骂谁是驴?竖子别跑,你给我站住!”

  孙策不以为意,问道:“沮公,策有一事不解,应使君虽说公务繁忙,但事有轻重缓急,眼前之事本就是重中之重,牵扯颇多,为何应刺史却好似并不上心呢?”

  巨鹿郡白绕所部所在。

  典韦听了,又哼了一声。

  没离开几步的典韦听了孙策的话,哼了一声又换了个方向站立。

  他问张燕道:“既然是周边的贼寇,阿父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张方其实这些天早有想法,他盯着张燕,试探性的说道:“阿父,依照汉律……”

  张方闻言睁大了眼睛,他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说……于毒眭固二人出去劫掠是阿父准许的?

  知子莫若父,虽然分别了好几年,但张方一睁眼张燕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张燕抬起手,狠狠敲了一下张方的脑袋。

  两人正在做着最后告别呢,忽闻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直接把典韦给整晕了。

  典韦听得点头认同:“然后呢?”

  “不好!于毒和眭固都关在白绕这里,这次我们出来送别,白绕近几日病了……”张燕看向董昭,这位领导黑山军多年的飞燕帅真正的有些慌乱了。

  “可是,阿父的确派人出去劫掠了。”张方听出了张燕的言外之意。

  张燕摇头:“并未发现什么东西。”

  ……

  “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赵延之死还是黑山贼干的?”已经与张方会和的典韦直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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