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风起云涌

  “是!”

  领头的官员侧身道:“殿下请!”

  赵策英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李安和夏少华随行左右,后面跟着数百禁军护卫。

  那个官员名叫杨增勤,一路上为几人介绍着盐场的情况。

  盐场就在海边,空气带着咸腥味,还能听到海浪声。

  海边挖了许多盐池,一些里面还是水,有些里面水已经很少了,四周露出一些白色颗粒。

  也有一些盐池水已经晒干,只剩下一层白色颗粒。

  许多民夫正在忙碌。

  杨增勤一边介绍着盐场的情况,一边回答赵策英的问题,一副对盐场十分熟悉的样子。

  李安打量着盐场,上辈子他也没见过盐是怎么生产的,如今这可是古法晒盐,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看了一阵,他就没了兴趣,留心听起了杨增勤的讲述。

  听了一会,李安眉头微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杨增勤对盐场的事务太了解了,非常反常。

  正常来说,他是这个盐场最高官员,对盐场十分了解,属于十分尽责。

  但是在古代,大多数事情其实都是小吏负责的。

  更何况他还有好些个属官,不可能事事亲为。

  不怎么了解才正常,太了解了反而不正常。

  而且在赵策英询问盐场产量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张口就来,没有丝毫犹豫。

  就跟提前背过的一样。

  这种情况也正常,毕竟上级领导下来检查,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一般人得知消息后,肯定是要提前准备一番,不管领导问不问,都要心里有数。

  但是杨增勤却装作不知道赵策英来的样子。

  并不是说他没有准备迎接,而是盐场内有的地方看着都有些乱。

  这样就有些太刻意了,赵策英巡查盐务,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

  暗中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哪怕赵策英没有提前通知,也会有人通知他们。

  哪怕他不确定赵策英会来,但是万一呢?

  怎么也该让人把盐场收拾打扫一下。

  这些他都没做。

  一方面故意做出一副不知道赵策英会来的样子。

  一方面又对盐场所有事了如指掌。

  这是想装作毫不知情,来增加他话的可信度么?

  “殿下,臣想四处看看。”李安说道。

  “嗯。”赵策英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这位大人对盐场不熟悉,我让人给大人带路吧。”杨增勤微笑道。

  “不用了,我就随意逛逛,以前从未看过制盐,有些好奇。”李安说道。

  杨增勤闻言也没坚持,李安行了一礼,就离开了队伍。

  李安四处溜达,看到民夫在收盐,便停下观看,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

  不时的还和那些民夫闲聊几句。

  民夫面对李安十分拘谨,说话磕磕巴巴的,加上地方口音十分浓重,颇有中鸡同鸭讲的感觉。

  “这位大人,这些民夫都是附近的百姓,不会说官话。大人若是有什么可以问我。”一个小吏打扮的男子上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所谓官话,其实就是古代的普通话。

  不过这个普通话和后世的并不一样。

  正所谓十里不同音,古代也受各地口音困扰,导致交流不便。

  因此每个朝代都有官话,而这个官话的标准,其实就看皇帝口音。

  就像明朝,朱元璋是凤阳人,凤阳话就是官话。

  不一定人人说的都很标准,但是做官,或者走南闯北的商贾,大多都会往这方面偏,总的来说还是听的懂的。

  而大宋的官话口音,就偏中原口音。

  口音最杂的就是南方,北方话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听懂的。

  因此对于民夫不会说官话,听不懂,倒也正常。

  李安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若是盐场有问题,所有官员小吏可能都被交代过。

  民夫大概率也被交代过,但是民夫头脑简单,想套些话还是比较容易的。

  他们未必知道些什么,但是一些基本的事情肯定知道。

  若是私盐都是从盐场流出去的,想要找到问题其实很简单。

  盐场生产出来的盐,都会送去真州。

  每个月产多少,送去多少都是有记录的。

  这方面是造不了假的,要想造假只有在产量上造价。

  只要知道这些盐池每次能产盐多少,再和盐场每个月的盐产量一对比,问题就出来了。

  这一点盐场的官员也清楚,要是有问题,他们说出来的数据,肯定是不对的。

  虽然也可以派人监督,然后和他们所说的数据对比。

  但他们对制盐的流程很清楚,即便派人监督,怕是也查不出什么。

  口音的问题倒是一个大麻烦。

  李安暂时放下了这些,和这个小吏聊了起来。

  聊了一阵,李安就没了兴趣,这个小吏和杨增勤说的基本相同,有些差距,却也不是大问题。

  李安干脆也懒得问了,继续四处逛了起来。

  这下李安也没有继续询问,只是看着民夫干活。

  根本没办法沟通,而且他刚刚询问民夫,好像给这些人敲了一个警钟。

  他每到一个盐池,负责监督的小吏就靠了过来。

  美名其曰要为他介绍。

  不过李安也不是一无所获,还是看出了一些问题。

  在盐场待了一上午,赵策英拒绝了杨增勤的挽留,离开了盐场,前往了盐城县。

  盐城县令带着一众官员迎接,设宴招待了赵策英一行。

  饭后,赵策英把人打发走,去了驿站。

  盐城虽然只是一个县,但是因为盐场众多,许多百姓都在盐场工作,倒也还算繁华。

  驿站倒也不小。

  “你们说说,那个盐场有没有问题?”赵策英揉了揉脑袋说道。

  “殿下,粗略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臣觉得应当驻扎在一个盐场,详细调查。时间久了,总能察觉到问题!”夏少华说道。

  赵策英闻言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看向了李安。

  这样得查到什么时候去?

  赵宗全提出彻查盐务,也是因为突然提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实际上压力非常大。

  若是他迟迟不能打开局面,弄不好就要被叫停了。

  “殿下,臣倒是察觉到一些问题。”李安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问题?”赵策英有些激动道。

  “臣发现那些民夫干活时很不对劲,好像在刻意放慢速度。”李安说道。

  “李翰林,民夫干活想要偷懒,不是很正常么?”夏少华皱眉道。

  “夏侍郎,民夫偷懒确实正常,但是这和刻意是两码事。我观察那些民夫干活,发现他们有时候会不自觉的干的比较快,然后那些监督的小吏就会呵斥他们,然后速度就慢了下来。可惜他们说的话,我听不太懂。”李安说道。

  “这么说确实有问题,若是收盐的时候,多耽误一两个时辰,一个月怕是会少出一池盐,那么多盐池,可不是少量。”赵策英皱眉道。

  “臣也大概计算了一下,这样确实是个办法,但是私盐泛滥,若只是一个月每个盐池多出一池盐,量也太少了。应该还有别的手段才是!”李安说道。

  “嗯!”赵策英仔细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今日去的那个盐场确实有问题。”

  “臣仔细想了想,很可能在下雨上做文章。”李安说道。

  晒盐哪怕没太阳也能风干,就是时间上需要的多一点。

  但是下雨肯定不行。

  因此因为下雨,盐场不能晒盐,也是需要记录的。

  晒一池盐需要多久,这方面是没办法作假的。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作假的余地,只是空间太小了。

  大宋这些年盐务收入锐减三四成,这是收入,并不是盐的销量。

  而且这个减少,指的是先帝在位的数十年间。

  事实上,大宋把增税添加在盐价上,盐的价格年年都在增长。

  即便如此,盐务收入还是减少了三四成,这说明,盐的销量比几十年前减少了一半都不止。

  这么来算,若是私盐都是从两淮盐场流出去的,那么两淮所有的盐场,每年像朝廷上报的产量应该只有正常产量的一半。

  光靠这些手段,是不足以让他们藏下这么多盐的。

  赵策英也知道这些,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下午就在驿站休息。本王明日和夏侍郎继续去盐场,同时让盐场那边把近些年的账本全部送来,到时候子谦你看看能不能找到问题。”

  “是!”李安应道。

  …………

  顾廷烨按照赵策英的吩咐,直接突袭了通州盐商程家。

  程家并没有住在城内,还是在城东十余里外的一个庄子里,修建了一座很大的宅院。

  不过程家豢养了许多家丁护院,整个宅院,被经营的好似堡垒一般。

  顾廷烨攻破程家宅院,也费了不小的功夫。

  刚攻破程家,通州的厢军赶了过来。

  一番交涉后,通州厢军退去,顾廷烨进去抓人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顺着密道逃走了。

  密道出口就在离庄子不远的河边,等顾廷烨带人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逃走了。

  顾廷烨搜索许久,没有找到人,只能派人回扬州报信。

  却得知赵策英已经带人前往了两淮盐场。

  顾廷烨犹豫了一番,亲自赶往了两淮盐场。

  …………

  “明公,程家人已经逃走了。”薛庆笑道。

  “哦?”

  温铎放下茶盏,招呼薛庆坐下,问道:“程家人没事吧?”

  “没事,厢军到的正及时,拖延了一下时间,人已经逃了。”薛庆说道。

  “呵呵,那就好。”温铎笑了笑说道:“原本没想选程家的,不过这样也好,程家和汴京那边的大人物有些关系,如今出了事,汴京那边得知后也该急了。那些盐商也知道这层关系,桓王殿下连程家都动了,他们也该掂量掂量了,看他们还能不能坐的住。”

  按照他们原来的想法,选的并不是程家。

  后来因为要利用白家兄弟的身份来让赵策英猜忌顾廷烨,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样也好,程家那边和汴京的官员有关系,看汴京那边急不急。

  而且程家在所有江南盐商中,属于那种关系比较硬的,桓王没有丝毫犹豫,就对程家下手,那些盐商也该坐不住了。

  盐商唯利是图,对于他们来说,查盐务也就暂时耽误他们赚钱罢了。

  等盐务查完,换一批官员,他们还是盐商,一样赚钱。

  如今看他们还能不能做的住!

  “盐城那边不会有事吧?”温铎有些担忧道。

  “明公放心,早就交代过了,短时间没有问题的。”薛庆笑道。

  “那就好,咱们等着看好戏吧。”温铎大笑道。

  …………

  “太后娘娘,刘贵妃来了。”朱公公躬身道。

  正在打盹的太后,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不一会,刘贵妃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孩童的宫女。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刘贵妃行礼道。

  “免礼,快让哀家抱抱永哥儿。”太后笑道。

  “是!”

  刘贵妃从宫女手里接过孩子,送到了太后手里。

  永王尚在襁褓之中,还不会说话,被太后抱在怀里逗弄了一阵,咯咯直笑。

  太后看着永王笑的开心,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灿烂。

  “近日许多官员上书,言桓王彻查盐务,至今没有查出名堂,想让官家召会桓王,官家正因此头疼呢。”刘贵妃看了一眼太后说道。

  太后闻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说道:“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如今已经撤帘还政,对这些懒得操心。你也少打听这些。”

  “臣妾也没打听,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宫里都有人在议论。”刘贵妃说道。

  “呵呵,就是瞎闹。官家让桓王彻查盐务,是为了让桓王立功。这次回来怕是要封太子了,怎么可能叫停。”太后摇头道。

  刘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身为一个母亲,她自然也想让自己儿子坐上那个位置。

  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但官家继位后也不册封太子,很多人都在猜测,官家并不属意桓王。

  她听到这些也动了些心思,加上前段时间因为沈从兴的事,官家把沈皇后都给骂了一顿。

  从那天起,到现在都未去过沈皇后那了。

  这让刘贵妃愈发觉得自己儿子有机会了。

  不过这几天,汴京城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说官家让桓王彻查盐务,就是为册封太子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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