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大相公

  盛和王大娘子倒是想把事情快点解决,但是盛老太太不愿意出面,两人也没办法。

  盛只能自己亲自跑了一趟梁家。

  然而梁家那边的意思,却要盛老太太亲自登门谈这事。

  王大娘子派人捉奸,却不敢把梁晗给抓回来。

  梁晗担心盛会上门闹事,匆忙回家告诉了母亲。

  吴大娘子得知后,气的给了梁晗一巴掌,也不敢隐瞒此事,告知了永昌伯。

  和盛老太太猜测的一样,永昌伯担心事情闹开,影响庶长子的前途,让梁晗把墨兰给娶回来。

  永昌伯和吴大娘子的夫妻关系一直不好,对于吴大娘子所出的嫡子,也不怎么喜欢。

  并不在意梁晗娶的是谁。

  但是吴大娘子却不愿意了,她不是不愿意让梁晗娶墨兰。

  吴大娘子确实看不上墨兰,而且这次的事很显然是墨兰故意的。

  对于这种不知廉耻的人,她哪里愿意让梁晗娶回来。

  然而她再不愿,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然事情闹大,虽说梁晗是男子,影响没有女子那么大,但名声臭了,以后荫封都难了。

  还要得罪海家。

  但是吴大娘子不愿意这么简单的答应。

  墨兰本就是个庶出,如今做出这种事来,盛家那边为了脸面会让她回门,但是她也别想从盛家那得到什么好处了。

  等于是盛家保住了面子,她却娶了个心机歹毒的儿媳妇回来。

  不仅不能规劝梁晗,娘家那边也用不上。

  吴大娘子哪里甘心。

  她提出让盛老太太登门商谈,就是要和盛老太太谈条件。

  永昌伯不想这么麻烦,但是吴大娘子说了,要是不答应,她也不会让梁晗娶墨兰。

  梁家这边咬死了不松口,盛只能回家去找盛老太太了。

  ……

  盛他们为了墨兰的事奔走头疼的时候,如兰也打听清楚了事情经过。

  这让她大受启发,直接跑去告诉王大娘子,自己已经和文炎敬私定终身了。

  王大娘子听完,被气的昏了过去。

  接踵而来的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王大娘子醒来后,气的给了如兰一巴掌,让人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得知她还是黄花闺女,才放下心来。

  她还是看不上文炎敬,不愿意把如兰嫁给文炎敬。

  盛却把王大娘子给臭骂了一顿。

  墨兰的事还没交解决呢,又闹出这么一出来。

  为了不留下隐患,盛坚持要把如兰嫁给文炎敬。

  王大娘子就算不愿意,但是如兰有错在前,她也无了奈何。

  而盛老太太那边,经过盛不断恳求,也松口了。

  她可以去梁家一趟,但是林小娘先是谋害妾室,又谋害盛家子嗣,如今更是教唆墨兰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险些毁掉整个盛家女眷的名声,让盛家声名扫地。

  因此林小娘决不能留,念其为盛家生儿育女,也算有功,赐其毒酒一杯,厚葬。

  盛虽然恼怒林小娘干的事,但是真要处死林小娘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

  但是盛老太太的态度十分坚决,若是盛不答应,她是不会去梁家的。

  最终盛还是答应了。

  盛老太太跑了一趟梁家,不知道谈了什么,没多久,就传出一个消息,盛家四姑娘在三清观落水,被梁六郎救了起来。

  姻缘天定,两家为其定亲,成了儿女亲家。

  这消息传出,很多人不信,还有人再说盛家为了攀龙附凤,让家中姑娘勾引梁家哥儿,梁家为了名声才答应的。

  就在这时,又一个消息传了出来,盛把嫡次女许给了学生文炎敬。

  这一举动为盛家挽回不少名声,这也是让盛没有想到的。

  除了这两个消息,盛家一个小妾病死,则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盛原本是想着等墨兰出嫁后,才给林小娘送毒酒的。

  盛老太太担心夜长梦多,不肯答应。

  在盛梁两家定下亲事后,墨兰就被带走了。

  林小娘虽然还被关在柴房,但是她并不害怕,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只等盛气消了,自己就会被放出去。

  结果当天晚上送去的饭菜十分丰盛,还有酒水,她也没有多想,大吃了一顿。

  等肚子传来剧痛的时候,已经迟了,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

  盛家的事李安并不知道,不过从之前传出一些关于墨兰和梁六郎之间的风言风语,他就大概猜出来了一些。

  正应了那句话,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某些事情的改变而不发生。

  墨兰和梁六郎之间的事,完全是取决于他们的性格。

  李安的存在让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但是这种改变只会影响这件事发生的早晚。

  不过这些李安没有去理会,授官过去几天,就到了杨涛去刘家下聘的日子。

  李安准备了一份厚礼,去参加了喜宴。

  下聘没过几日,刘婉儿就乘船前往扬州完婚去了。

  李安则是忙完石柱的婚礼后,带着礼物去了大相公韩章府上拜会。

  科举中有个不成文,会试通过后,主考官就是新科进士的座师。

  考中的学子,都会登门拜访。

  当然了,新科进士那么多,主考官也不可能都见,只会选择其中一部分才能不错的见一见。

  官场中有个词语叫门生故吏,在以前举荐制时,世家大族都会开办私学招收门生。

  所谓的门生故吏,就是在其家中私学读书,或者受其举荐为官的。

  但是科举制度实行后,所谓的门生其实就是作为主考官时,考中的士子。

  登门拜访,若是主考官见了,就是其门生了。

  这次的主考官是大相公韩章,副考官则是海文仁。

  按道理来说,在张榜后就该登门拜访了。

  然而韩章对于登门拜访的一个没见,送的礼物也全都拒而不收。

  李安得知后也就没有去。

  不过这次授官后,李安仔细想了想。

  自己能被授与庶吉士,很可能是韩章或者海文仁出了力。

  李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门拜访一下试试。

  不管是不是总要试一试,不然别人帮了你,却不上门感谢,就显的太不会做人了。

  李安的心里其实更偏向于是海文仁帮的他,毕竟海文仁向来喜欢向官家推荐有才之人。

  不过他也不确定,因此先到了韩家试一试。

  却被想到跟门房说了,门房进去通报后就出来把他请了进去。

  莫非真是韩章帮的他?

  带着这种疑惑,李安跟着门房来到了正厅。

  “学生,见过大相公。”李安躬身行礼道。

  “呵呵。”

  韩章微笑道:“我没记错,你的字是叫子谦吧?”

  “回大相公,正是。”李安说道。

  “子谦坐吧。”韩章说道。

  李安谢过后坐了下来,韩章笑道:“伯先多次跟老夫跨过你,说你是少年英杰。你之前乡试的文章老夫也看了,写的很好。”

  “大相公谬赞了,学生还有很多欠缺,以后还请大相公多多提点。”李安拱手道。

  韩章微微摇头,说道:“你能被选为庶吉士,老夫确实出了一些力。那是老夫作为大相公应尽的本分,并不是为了拉帮结派培植党羽。所以老夫才会对登门拜访的士子全都拒而不见。老夫之所以见你,是因为你乡试时写的那篇文章很有见地,想见见这个人。”

  “大相公之德行,令学生敬佩。”李安拱手道。

  韩章在剧中的表现,就很令人佩服。

  他在赵宗全登基后,局势不稳之时,主动提出让太后垂帘听政。

  他的这种行为很容易引起赵宗全的猜忌。

  毕竟赵宗全又不是小孩子,他登基的时候都三十多了,任谁那时候也想大权独揽,不想有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但是韩章就这么做了。

  后来局势稳定,赵宗全不愿意当个傀儡,想要掌权,韩章也不遗余力的帮他。

  甚至官家借着追封生父为由,让朝臣站队,韩章也坚定的站在了赵宗全那边。

  要知道赵宗全要追封生父为皇考,礼法上是站不住脚的。

  有人会觉得奇怪,人家当上皇帝追封生父这是孝道,有什么问题?

  实际上问题大了去了,因为赵宗全是过继给官家,继承的皇位。

  在其继承皇位后,却要追封生父为皇考,称先帝为皇伯。

  实际上就是不认先帝这个父亲了。

  后世的观念和古代可不同,养父生父都能喊父亲。

  但是在古代只有一个父亲,哪怕生父在世时被过继出去,也不能喊生父为父亲。

  赵宗全那么干,只是找个由头逼迫百官站队,并不是真想不认先帝。

  不然他等于是自己否定了自己皇位的合法性。

  但是赵宗全这么做,属于礼法有缺,一个不好,支持的人可能因此背负骂名。

  但是韩章还是站在了赵宗全这一边。

  由此可见,韩章是一个把国家看的很重的人,并不是那种只忠心一人的愚忠之人。

  他在意的是国家稳定,而不是皇帝是谁。

  “呵呵。”

  韩章笑了笑,说道:“你读过兵书?”

  “学生偶有涉及。”李安回道。

  “嗯。”

  韩章点了点头,赞赏道:“你会试的文章针对西夏的方略很好,后来殿试的文章,又提出了很多利民的方略,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才。所以老夫才向陛下推荐了你。你也不必感谢老夫,只需尽忠职守,好好为国效力即可。”

  “是,学生谨记大相公的叮嘱。”李安说道。

  韩章拨弄着茶盖,问道:“你对变法怎么看?”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天下就好比黄河一样,经年累月黄河内淤泥和沙积淀甚多,若是不清理,很容易造成水患。”

  韩章眼睛一亮,李安的比喻倒是有意思,沉默了一会说道:“可是修黄河需要征兆民夫,受灾河段的民负尚能理解,其余民夫又无水患之威,如何会愿意?”

  “以利诱之。”李安说道。

  “你倒是滑头。”韩章一愣,笑骂道。

  要是真修黄河,何须以利诱之,普通百姓本就要服徭役,哪里会管他们愿不愿意。

  他只是顺着李安的话,把修黄河喻为变法罢了。

  若是朝廷能有利益让那些人认同变法,又何须变法。

  “之前伯先跟老夫说你给介甫出过主意,介甫自请外放也是受你影响。怎么现在又不敢说了?”韩章说道。

  “大相公,学生当初只是胡言乱语,没想到介甫他当真了,学生…”

  “好了。”

  韩章摆了摆手打断了李安的话,说道:“老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介甫的性子老夫清楚,能力是有的却太过固执,不够变通。让他负责执行还行,真要让他负责主导变法,很难平息各种反对声音。”

  李安闻言对韩章更加佩服了,不得不说韩章看的很准。

  “他在禹州也算是受了教训,老夫有能力保他,却没有保,就是想他能够静下心来想明白。以他的性子,你能说动他,不简单,老夫也想听听。”

  韩章说完看着李安。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大相公,学生上次和介甫聊完,后来也仔细想过,当初的想法还是有些理想当然了。后来又想了个对策,也不知可不可行。”

  “哦?”

  韩章微笑道:“说来听听。”

  “大相公,变法是所以难以功成,是因为动了大多数的人利益,反对阻力自然就大。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步子迈的太大,想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既然如此,不妨一步一步来。可以选择一点来着手,也不说变法改革什么的,而是整顿彻查。就比方说盐务,学生家是扬州的,数次来往扬州与汴京之间,发现私盐泛滥在江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若是只查盐务,虽然反对阻力依旧很大,但是却比变法会小很多。

  盐务查清,就能缓解国库的压力。等平息后,可以清量天下土地,总之一桩桩一步步来。”李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是他这段时间想到的办法。

  “你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如此一来,持续太久,国内动荡,非是好事。而且拖久了,旧疾也会复发。”韩章摇了摇头。

  这些他自然也想过,但是就拿李安刚刚说的盐务来说,查完了,时间久了还是有人会贪。

  拖的久了,前面解决了一个个问题,后面又有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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