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出来了？”狄晟瞥了苏易一眼，有些意外，“哦，那你说说……”
“霸凌。”苏易言简意赅，口吐两个字。
真让他给猜中了！
几人闻言，都是面色讶异，回头看了苏易一眼。
“少侠好眼力……”狄晟半是调侃，半是赞许，“当年我深陷局中，后来了三天，才想明白其中关窍。”
“地点是校舍，所以不难猜。”苏易依旧淡定，波澜不惊。
异象和鲜活怪谈类似，大多来自负面情绪，来自恶性案件。
而学校中，又有什么负面情绪？
这所谓的“开颜”，就是霸凌者的化身。
他们外表嚣张，不可一世，实则内里怯懦，需要依仗他人，成群结队，才有作恶的底气。当出现一个“小头目”后，他们则更加心安理得，仿佛罪责都在主犯身上，帮凶从无过错。
他们也必然长着同一张脸，必须加入群体，不敢出挑。否则，任意一个不同的人，成绩太好，或成绩太差，性格太外向，或性格太内向，都可能成为霸凌的对象。
三层楼上的，就是开颜的小头目。
而当它出现后，每一头开颜似乎都更强大，笑脸愈发嚣张，桀桀怪笑回荡，在校舍间千回百转。
“——请！”
却在这时，徐云帆拱手作揖，口出一个“请”字。
请？
请什么？
对谁请？
光幕后方，包解烦，诸葛琴对视一眼，满腹疑窦。
“看着吧，好戏就要开场了。”狄晟有着类似“先知”的优越感，微微一笑。
——风云变色！
苍穹之上，朵朵流云向下，以某种倾城之势君临大地，隐约是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神之面容！
“这是什么？”包解烦稍稍抬头，满脸疑惑。
“——方天道彰。”诸葛琴明显更具眼力，看了一眼，沉声道，“俗称，——风伯。”
“风伯？这是请神术？”包解烦闻言，明显震惊了，“区区城隍，哪能请来上神？”
“不算请神，只是请，或者说借一缕气机，一丝力量。”苏易耐着性子，温言解释，“还好，风伯不是邪神，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风动法相”，来自血肉生佛直达灵魂的一缕气机，来自一个柳依晴的一个“请”字，也来自游行太岁，是苏易多种感悟的结合。
因为真的借来了一缕神力，所以，其强大也是毋庸置疑的。
苏易千里迢迢赶来，看风语之猿的实战效果，一则是为“术数”，二则是为这“请神”了。
他也想再窥一次那神之气机。
——很可惜，境界太低，苏易根本看不透。
嗡~~
就跟“游行太岁”的来去无痕一样，这一缕气息毫无征兆地就落下了，直接降临于风语之猿的身周，点亮了那流动的风。
刹那间，那流转的风暴竟如流光，浮荡着璀璨光芒，乃至于无法直视。
流风气象大盛，膨胀十倍有余，几息间，就在风语之猿的身外凝出一道风之躯体。
不，那不是躯体，而是——法相！
风声如龙，气机暴虐，化为一道四面八臂的猿猴法相。它一身甲具齐全，身外有仙人羽带飞舞，手中则握着一根根虎头如意棍，形状看似棍棒，却分明是一道极度凝缩龙卷。
“这是……”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连苏易也是如此，有些意外。
有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虽未能窥到神之气机，却看到了风之真意。
只能说，被风伯气息加持后的风，才是真正的风。
那不可一世的猿猴法相上，风之规则呼之欲出！
其一，为变化，对风而言，停止则意味着消亡；其二是快，越快，风越大，鱼越……咳咳，串台了。
构成猿猴法相的风，就是极致变化，速度也快至巅峰的风。
甚至，因为迅疾，那道道风中，隐隐生出几丝雷意，似雷惊电绕，如星流霆击。
……
“吼~~”
猿猴法相一路杀上三楼，直接对上开颜头目。
法相暴虐，气势汹汹，开颜头目似被凶威所慑，竟后退一步，号令着其余开颜上前。
十余头开颜左右袭来。
猿猴法相步步前行，迎面而上。
其步伐不徐不疾，却分外坚定，八臂挥舞暴虐龙卷，四面口吐锋利巽风，面对十余头开颜，竟也游刃有余。
“嗤喇”之声不绝于耳。
仅是刹那，猿猴法相的脚下，已满是开颜的尸身，被切割，被撕裂，有的整个脑袋都被磨平，死状凄惨无比。
剩余的开颜四散而逃。
——所谓的霸凌者，大多狗仗人势之辈，讲义气的没几个。
开颜头目也转身，想要逃跑。
失去了狗腿，它的气息也在持续下降。
猿猴法相依旧走得很慢，它似乎并不具备奔跑的能力。
嗡~~
一道光带飘出。
那是猿猴法相身上的仙人羽带，它看似虚不受力，实则闪烁斑斓辉光，明显已经快到极致，也锋利到了极点。
开颜头目的额心，一点殷红绽放，紧接着，整个脑袋如西瓜般爆开。
“这就完了？”
室内众人，个个是目瞪口呆。
开颜头目虽然仅地祇圆满，刚触碰到城隍门槛，却已经拥有不俗实力，却没料到，竟连猿猴法相的一击都没能挡住！
其实，作为试炼，当然不可能仅是一个地祇异兽作为小头目。但开颜头目的成长需要时间的，它会不断吸收队伍，随着队伍迅速壮大，成长为城隍中品甚至上品。
但问题在于，风语之猿杀得太快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它就杀穿校舍，逼出了开颜头目，然后将之斩杀，没给这位小头目留下成长的时间。
……
校舍内，猿猴法相横行无忌，继续大杀四方。
它似杀戮机器，不知疲倦，不知止歇。
“潘组长，下令停止吧。”苏易缓缓起身，提议道，“这风动法相，借了一缕风伯之气，也被加载了一个念头，——‘除魔卫道。风动法相下，它会不断攻击异兽，还有邪教徒等祸乱众生的邪恶分子。”
他这句话，将一行人从震惊中拽回来。
如此强大的异能，要没有副作用，那还得了？
“徐云帆，试炼结束。”潘平当即低头，对着话筒道，“收回法相，离开校舍。”
哗~~
风动法相碎裂，四面八臂的猿猴消散，风语之猿立在残肢断臂中，如同睥睨沙场的霸王，横压一世。
“走。”
徐云帆神情淡然，和风语之猿一同离开校舍，而四周开颜畏畏缩缩，别说阻拦了，都不敢靠近。
诸葛琴回头，讶异地看了苏易一眼：“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
“还有一个，就是法相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请神太频繁。”苏易向来坦诚，“即便是善神，也都是大道无情的存在，祂们的气息停留太久，难免要感染玄兽，甚至本尊，成为除魔卫道的提线木偶。”
诸葛琴恍然，感慨道：“但相较于如此巨大的好处，这后遗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潘平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
“苏易大师，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他走上前来，对苏易道。
苏易嘴角抽了抽。
伱堂堂江城特遣组的一组长，叫我大师？
衣炮弹，肯定是衣炮弹！
“什么忙？潘组长你说说，我尽力而为。”苏易没把话说死。
“狄晟去沔阳，还有柳依晴来江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潘平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道。
“知道。”苏易点了点头。
“这两人的去和来，其实所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潘平沉着脸，冷声道，“江城爆发的异象，——鸣镜惊魇。”
“鸣镜惊魇？”苏易眼神一动。
潘平点点头，面露凝重：“这个异象，比‘镜中无我更加难以寻找，因为，它是潜伏在梦里的。”
苏易也颔首，道：“鸣镜惊魇的资料，我也有所耳闻的。”
当初，和柳依晴在下下签串串香，他就看那份号称“绝密”的资料。
苏易回忆着，娓娓道来。
“鸣镜惊魇同样来自一面镜子，是一面放在盒中的镜子，它会在深夜发出尖叫，惊扰人的梦境。”
“它每隔七天就会尖叫一次，会选择方圆三公里，灵力最为强大的灵魂，遁入其梦境。”
“然后，它会在梦中演绎种种幻象，惊吓对方，当对方被吓到，精神不稳，它则能趁机获取对方的灵魂。”
简而言之，和曹贼一个属性，——吾好梦中杀人了。
“看来，对鸣镜惊魇，你也十分了解。”潘明深深看了苏易一眼，又补充道，“因为每次死的，都是优秀的造物师或豢龙师，我们很快就锁定了大致范围……甚至，我和他有过交手，却依旧未能抓住对方。”
苏易并没听出来，潘平说的是“他”，而非“它”。
“在哪交的手？”他问道。
“梦里。”潘平认真地道。
苏易满头问号。
“今晚，刚好就是
这么巧？
苏易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狄晟。
狄晟一拍脑袋，表演浮夸：“唉哟，居然这么巧？”
怪不得，自己来这一趟，后来改成潘平亲自发公文来请……
在这等着自己呢！
苏易一脸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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