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特遣组。
包解烦推门而入。
徐云帆是他的弟子，虽然外表像个书呆子，实则头脑灵活，思想活泛，镇压异象是一把好手。
于公于私，包解烦当然都期望自己的弟子能留下。
但，哪有那么容易？
江城作为省会，人口众多，异象纷繁，待遇也更好，竞争自然激烈。而徐云帆在灵力上的短板着实太大，想留下难度不小。
念及于此，包解烦心情沉重。
刚进门，就看到一道身姿婀娜的倩影。
“老包，又来晚了……”那女人面露揶揄，摇头道，“自家弟子的试炼，你就不能来早点？”
“还没开始，就不算晚。”包解烦看一眼悬空光幕，淡淡地道。
女子叫诸葛琴，也是江城特遣组的一员。
他的视线掠过房间。
组长潘卓，还有狄晟，还有——
“嗯？”包解烦看一眼苏易，一脸狐疑。
他自然见过苏易。
但那次，是在审讯室的镜子外面。
这才多久不见，就从阶下囚变座上宾了？
注意到包解烦的目光，狄晟微笑道：“苏易是咱们的特邀嘉宾，组长专门请来的。”
“特邀嘉宾？”包解烦愈发迷惑了。
就这么一个少年人，值得咱组长亲自邀请？
狄晟补充一句：“徐云帆的风语之猿，就是苏易的作品。”
“风语之猿么……”包解烦看一眼光幕，若有所思。
……
潘卓立于堂前，则心情复杂。
当狄晟告知“风语之猿”的种种资料，他当时极度震惊，又听狄晟补充说，构思这头玄兽，对方只用了一顿饭的光景，那种震惊则转为某种荒谬感。
这小子，真不是神眷之子？
就算是天才，也没有这样变态的吧？
但，对方是经过陆老法眼的，若有问题，早被查出来了。
而在当时，狄晟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组长，你记不记得，你曾经提过一个想法，叫做‘特效药的？”他兴冲冲地询问。
潘卓点头，沉声道：“有些异象，常规手段难以镇伏，可以专门为之捏造玄兽，像是一贴特效药。其实，我是很期望伱能做到……”
“我恐怕不行。”狄晟苦笑，眼中精芒一闪，“但苏易，苏易有这个能力！或许，他就是应对‘鸣镜惊魇的一记良方，一记特效药。”
……
“特效药吗？”潘卓瞥了一眼苏易，又望向光幕。
他准备，亲眼验证来苏易的水平。
……
濛濛细雨下，一座荒凉的半山校舍。
一人一猿行走雨中，也没打伞，居然半点雨水不沾身！
“嗯？”诸葛琴上下打量，饶有兴致，“这是风？嘿，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挺雅致的嘛~~”
徐云帆，风语之猿的身外，缕缕清风似蛟龙游走，周而复始地循环，又牵引着从天而降雨水，落到一边。
这一场景，真有几分通真达灵的仙人神韵。
包解烦见状，却皱了皱眉：“华而不实！以异能挡雨，这不浪费灵力么？本来灵力就不多……”
在他看来，徐云帆本就有灵力短板，更应该锱铢必较地使用灵力，将灵力在挡雨上，是巨大的浪费。
“老包，看走眼了吧？”狄晟唇角悬着戏谑，解释道，“这流风武械是导引，是顺势而动，有几分类似本能，消耗的灵力还没有自然恢复的多。”
包解烦凝神望去，面色微微一动。
那缕缕流风，被风语之猿身上的符箓牵引，仿佛星辰旋绕恒星转动，消耗灵力极少，可以是近乎没有。
“我猜想，云帆也是刻意为之。”狄晟盯着光幕，眼中精芒一闪，“风无形无相，他在锻炼自己的掌控力和操控精度。”
“我就说嘛，这小子不是爱炫耀的人……”包解烦点头。
沓沓~~
校舍中，两道黑影并肩走出。
那是两道立体的剪影，通体通体漆黑，头上悬着一个同样漆黑的圆形头颅，又有白色在脸上勾勒出笑脸。
两张笑脸仿佛复刻，一模一样，笑得开心，也分外恶意。
“异兽，【开颜】。”狄晟笑了笑，为了不冷落苏易，故意地道，“苏易，你可以猜猜，这开颜的核心规则。历届试炼者中，能猜中的可不多……”
“开颜？”苏易见状，也来了几分兴致，凝神观察。
徐云帆和风语之猿一闪身，遁入楼梯口处。
两头开颜没看到他们，继续向前，走过楼梯口。
嗖~~
风语之猿窜出，它动作轻盈，脚踏风搭的台阶上，如同踩着弹簧，速度刹那暴增，如流星赶月，一步就来到两头开颜身后。
脚下的风紧随而来，在它掌心缭绕，凝为一柄巨大战刀。战刀的锋刃上，灵力寒芒闪烁流转，杀机凛冽，寒意森森。
——横斩。
一头开颜的头颅冲天而起！
见同伴被杀，另一头开颜似有恐惧，吱哇乱叫着，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
风语之猿没有追，仅仅是抬了抬右臂。
嗖~~
它的右臂上，风暴交织成锁链，锁链尖端是匕首形态，同样闪烁着灵力光芒，精准刺穿开颜头颅。
然后，风语之猿一拉风之锁链，锁链回归又溃散，再次化作条条风之蛟龙，游曳于身外，循环不休。
整个过程，轻描淡写，行云流水。
更重要的是，几乎没耗费什么灵力！
几人明显呆了一呆，看看徐云帆，再看看苏易，都是面有讶色。
“将灵力灌注在风中，但只用于锋刃、匕首等处，是真正的好钢用在刀刃上了。”诸葛琴感慨，瞥一眼老神在在的某人，“这头玄兽，的确很适合徐云帆……狄晟，你倒是挺会推荐人的。”
“过奖，过奖。”狄晟嘿嘿一笑。
苏易则泰然自若。
一人一猿继续深入校舍。
一路上，风语之猿化身暗杀者，风是它的翅膀，是它的披风，也是它的武器，灵活飘逸，所向披靡。
在此过程中，流风武械化为各种形态，甚至依附宿舍大门，形成断头台般的机关陷阱，将两头开颜削去半个脑袋。
“这个徐云帆，脑子的确活络……”连苏易都有些吃惊，感觉学到了。
终于，由于斩杀数量太多，整座校舍都被惊动了！
桀桀~~
桀桀怪笑之声此起彼伏，开颜相互应和，开始疯狂聚集，五六头一同行动。
“这是什么规则……”苏易微微蹙眉。
他注意到，“开颜”这种异兽很奇怪，聚集数量每多一头，不止单体的战斗力会提升，似乎还有一定“伤害分摊”的效果。
风语之猿迎面撞上六头开颜。
桀桀~~
聚集后的开颜，似乎强大了几分，攻击性也更强，争先恐后地向前，怪笑声回荡校舍，久久不息。
风语之猿一抬手，射出一道风刃，但并非指向那群开颜，而是射向空处。
嘭~~
然后，它一抬脚，将面前的桌椅给踢翻，动作潇洒，转身就走。
那群开颜很快追了上来。
桌椅虽稍有阻隔，但面对力大无穷的异兽，哪能拦得住？只是稍有窒碍，就冲散了桌椅。
嗡~~
就在它们即将追上风语之猿时，一道风刃从而天降。
是风语之猿射出去的那道。
但此刻，它哪里能称之为风刃？更像是一把风之铡刀！风刃大如门板，刃面寒芒凛冽，嗡鸣之声如龙吟深涧，竖直垂落。
撕拉~~
六头开颜前后开裂，前半截还在因惯性向前，后半截则停留原地，鲜血喷涌。
风语之猿依旧从容，慢条斯理地转身，踏住仅剩的一个还在挣扎的开颜，风凝于指尖，如同子弹射出，结束了它的痛苦。
“——引流之刃。”狄晟微笑，替苏易充当解说，“这道风刃，能引流大气中的气流，消耗同样的灵力，威力却是数倍不止！”
“不过，操控它，需要深厚的术数功底。”苏易淡淡一笑，向来不避讳短板，“风刃出手前，就需以术数之道，推算其目标和到达时间。所以，引流之刃需要精确计算，提前预判。”
几人恍然大悟：风语之猿踢翻桌子，明显也是提前计算好的，用来迟滞对方。
嗡~~
校舍中，风语之猿如入无人之境。
风刃狂舞！
它时而抛出一枚枚风刃，风刃游曳于虚空，每每归来时，仿佛斩妖除魔的铡刀，声势浩大，势如破竹！
苏易眼神专注，默默观瞧。
他之所以想来这，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观瞧“术数”在实战中的演绎。
只能说，徐云帆除了灵力不足，其他方面的确出色。
这一番观战，对“术数”，苏易又有了不少心得。
而其余人的心态也变了，不再担忧，而是专心观赏。
就目前徐云帆所展现的实力，留下已经不成问题了。他们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徐云帆，或者说风语之猿的极限在哪？
以徐云帆普通人三分之二的灵力，到现在也没半点后继乏力的迹象，这头风语之猿也太节省灵力了吧？
轰~~
终于，
一头开颜剪影浮现。
它的体型更大，浑身流溢着凶煞气象，笑容中的恶意愈发明显，是类似小头目一般的存在。
随着小头目的出现，其余开颜也是凶威大炽，甚至体表冒出符文，那是某种“伤害分摊”的效果。当伤害它们，会有一定的伤害转向头目。
“我好像看明白，这核心规则是什么了……”这时候，苏易似有恍然，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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