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出来的?”那张嘴问道,语气饶有兴致。
“指誓的起源故事很有趣,却也暴露了一件事情。”苏易盯着那张嘴,冷冷地道,“我看过那部关于豫省大饥荒的电影,所以很清楚,那是几几年的事情……”
那张嘴抿了起来。
“如果你真是来自那个年代的老怪物,除非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了,否则身上的玄兽不可能只有山君品相。”苏易双臂环抱,一针见血地道。
“哦,那你说说,”那张嘴愈发来兴致,含笑询问,“我为什么要隐藏实力?”
“因为活得太久,自己的人生已索然无味,所以干脆给自己安排一个‘角色,然后扮演这个角色。这个角色不能太强,否则就会失去游戏的乐趣。”苏易耸耸肩,“在袭击我时,伱之所以有‘角色定位的说法,是因为那头轮首超越了‘角色该有的实力。”
“聪明!”那张嘴大笑,不吝赞美,“还好,还好,我不是在年轻时遇上的你……否则,我怕我成不了你嘴里的老怪物了。”
“老怪物,你是什么境界?”苏易故作漫不经心,“阎罗,海若,或者更高?”
他说这么多,当然也是为了试探。
“想知道?”那张嘴语气揶揄。
苏易点头。
“——就不告诉你!”那张嘴得逞大笑。
苏易嘴角抽搐,又暗骂了一句“老怪物”。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另一个原则……我这个人,可是很小心眼的,锱铢必报。”那张嘴弧度上翘,意味深长地道,“而且,我报仇从不等十年,立刻就报。”
“你要干什么?”苏易心中一紧,立刻后退。
却在这时,两只浮空手掌重现,无数细弦落下,将那些零散的血肉重新组装。而支离破碎的丑角却不是扑向苏易,也不是浮生岁,而是刚从禁锢中抽身的祸祟之犬。
轰~~
丑角血肉炸裂,化为一团紫色烟雾,将祸祟之犬整个淹没。
“小家伙,我记住你了……不过呢,这边的舞台已经谢幕,我准备再找个大一点的舞台去玩玩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不转水转,有缘再见!”
声音狂放,余音渺渺。
……
“祸祟之犬,你怎么样?”
苏易大惊失色,赶紧与祸祟之犬建立联系,几个念头后,脸色铁青。
祸祟之犬被污染了!
就仿佛一团墨汁浸入清水,完全交融,根本无法抽离,无法排遣!
“丑角”的规则里,同样有“命运操控”,但更加黑暗,更加扭曲,更加诡谲。丑角爆炸后,俨然化为无形无相的规则,融入了祸祟之犬的规则,相互交织。
“这个青衣……”
苏易隐有所悟,戏子具备某种“虚实转换”的能力。他能将看似虚无缥缈的“情绪”转化为异兽,也能将看似血肉之躯的异兽,转化为无形无质的规则,污染玄兽。
“这老怪物,不当人子啊……”苏易咬牙切齿,骂出声来。
“苏易,祸祟之犬情况怎样?”姜若兮走来,关切地问道。
苏易摇摇头,不想让对方担心,强笑一声道:“放心,咱们特遣组能人辈出,等组长他们回来,一切自然迎刃而解。走,先去看看赵潜他们……”
围攻王骞前,他们严令赵潜、商映雪、于冰不要出来。
其一,是不希望小满狼蛛、芒种蝶和大暑蟾蜍碰上,再生什么异变;其二,他们三人并非特遣组成员,本就没有对敌的职责。
三人都安然无恙。
“苏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潜问道。
苏易想了想,这几位都曾身陷险境,商、于和王骞又是那种关系,有权得知真相。
于是,他斟酌词汇,将一切娓娓道来。
“商映雪,你应该老早就窥出破绽了吧……以你和王骞熟悉程度,或许认出那头大暑蟾蜍像是王骞的作品,所以才会和他保持距离。你想要对我们说的,也是这件事。但后来发现,王骞也被抽取灵魂,所以才选择沉默。”苏易看一眼商映雪,分析道。
商映雪点头,面露苦笑。
而听完这一切,所有人都沉默了。
赵潜自不必说,有着新仇旧恨,却得知是自家学长,当然情绪复杂。
而商映雪、于冰都是王骞的女友,虽遭遇背叛,遭遇玩弄,但感情还是有的,心绪愈发难明。
“大伪似真,大奸似忠,这王骞看着老实怯懦,原来……”赵潜感慨,说到这,又觉得在两女面前这么说很不妥,硬生生地停下。
两女则一脸黯然。
……
回春净瓶中,是枝接长庚、祸祟之犬和浮生岁。
枝接长庚看着凄惨,少了一臂一腿,实则是伤势最轻的,很快就能恢复。
至于祸祟之犬和浮生岁……
苏易揉了揉眉心,大为头痛。
“品相越高,帝流浆的效果就会越差?”他喃喃地道,“以后得加倍小心才是。”
祸祟之犬自不必说,它的核心规则遭遇侵染,绝非帝流浆可以填补;而浮生岁请神下凡,虚耗过度,核心规则上竟也有裂纹浮现,同样不是短期能恢复的。
“算了,补偿还是有的……”苏易自我安慰。
他的灵魂中,鬼宿阴符悬空,五龙、灵龟、螣蛇、伏熊、鸷鸟、猛兽和灵蓍,各自演绎无穷妙意,千变万化。
这枚符文是王家的,苏易终归得物归原主。
但这不妨碍他,这段时间先多多感悟,化为己用。
他感觉,有无数兵法韬略,正在填充胸臆!
心里总算稍微平衡了一些。
……
终于,王佐一行人回归。
所有人都满脸笑容。
这一趟,他们可是干了票大的,数年甚至十年之内,血肉生佛的信徒都休想在鄂省抬头。
不过,缺点也是有的。
“你们这群家伙,造成的破坏也太大了……虽然要镇压异象,祓除邪教徒,但人民的财产安全也是要保证的。”王佐打着官腔,用守家三人组来敲打其他人,“常明、苏易、姜若兮就规矩多了,每次造成额外损失的都很小。”
一行人聊着天,进入特遣组大厅。
“嗯?”
王佐怔怔看着眼前,一下亚麻呆住了。
这是特遣组吗?
我的梨木桌椅呢?
我的红叶地毯呢?
还有……
他仰头看一眼屋顶,看着上面的坑坑洼洼,一脸面如死灰。
“常明,苏易、姜若兮,你们仨把特遣组拆了吗?”
一声咆哮,差点要掀翻屋顶!
……
王家。
不是主脉王家,而是分支王家。
坐在苏易面前的,是王策。
——青衣真正想要的,只是王骞的痛苦,所以他并没有真正地对王策下手,这其实也是一种玩弄。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苏易抬起右手,一枚鬼宿阴符飘向王策,起伏幽光映得少年的脸阴晴不定。
他并没有半点隐瞒。
苏易向来看不惯“死者为大”之类的说辞,只要死了,做下的孽就能一了百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有道是“盖棺定论”,公正可观的描述,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你是说,我哥是个邪教徒,甚至还想要献祭了我?”
王策脸色惨淡,他不愿相信。
“虽然是被蛊惑,但的确如此。”苏易点点头,“具体的,特遣组会再出一份报告……”
王策呆呆坐着,仿佛失去了灵魂。
苏易起身,拍了拍王策:“王策,你哥误入歧途,这王家分支,得靠你扛起来了。”
……
晚上,王佐包了间豪华包厢。
他得知事情经过,愤怒情绪是一扫而空,甚至是恨不能将苏易供起来!
若非苏易展现出惊人的洞察和可怕的战力,后果不堪设想。
他邀请了所有人,只不过,姜若兮没参加。
姜若兮的性子,自然是不喜欢应酬。
柳依晴则在。
气氛十分活络。
“丑角啊,一听就不是善茬!”某女流氓毫不客气,动手动脚起来,“让我瞧瞧,身上有没有少两个零件?”
“女施主,请放尊重些,贫僧不是那样的人……”苏易一本正经。
众人插科打诨,调笑不断。
很快,苏易回归正题。
“组长,祸祟之犬的情况,怎么解决?”他有些头痛,认真问道,“能和浮生岁一样,再次强行转生吗?”
“你以为,强生转生是闹着玩的?”王佐闻言,连连摇头,“你知道咱们陆老……算了,你就记住一点,品相越高,强行转生则越是凶险。”
“陆老?”
苏易隐约记得,陆老对“强行转生”,的确是出奇地了解。
“那怎么办?”他没有深究,赶紧问道。
“只能用最简单也最愚蠢的办法,让祸祟之犬一点一点地排斥出污染。”王佐沉着脸道。
“具体怎么做?”
“记得弥罗诸相图吗?”
苏易点头。
王佐解释:“当玄兽以灵降术沟通弥罗诸相图,一点真灵和兽影相连,其实也是互为镜子,相互映照。祸祟之犬一照镜子,自然就能清楚,那些部分不属于自己,能慢慢排除。”
“但镜子中的,其实是另一头玄兽,并非祸祟之犬。”苏易不禁皱眉。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王佐摇头,苦笑道,“只能等祸祟之犬城隍圆满,奉时转生时,你再调整方向。还有,这一过程旷日持久,你的祸祟之犬至少数月内,都没有一战之力了。”
“哦?我看了你的浮生岁,也已经被掏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柳依晴笑眯眯地道,“短时间内,恐怕你不能执行任务了……还好,我们有替代者。”
“替代者?”苏易闻言,一脸茫然。
就见,门开,赵潜耷眉臊眼地走了进来。
“赵潜,以后就靠你了,好好干。”柳依晴拍着赵潜,“从今往后,你就是特遣组的临时工了,有我罩着你。放心,有我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这话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苏易一脸郁闷: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这么现实的吗?
那头猴哥,可得尽快拿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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