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所有人都受伤的世界

  裴姝虞不是真的傻,她只是被苏淮绕懵了而已。

  当她不再纠结细节之后,很快找到了理论上最正确的应对。

  “好!你聪明,你了不起,反正我捋不过来也不管那么多,大不了我不赚你那加vx的300块钱了,现在我把vx发给你,你把照片兑现了,就这样!”

  一边装生气,她一边敲击键盘,很快,苏淮的私信栏里多出了一个字母加数字的号码。

  尽管新人女主播的微信历来不值钱,但是苏淮拿到手的流程也过于顺利了。

  而且,她那十分亲近的撒娇姿态,也让公屏上立即起了节奏。

  飞翔天空酸溜溜的敲字:“当初我是刷了多少,你才把微信给我的?”

  榜三公爵呼呼大睡也不乐意看到竞争者再加一人,直接@土狗三号:“土狗哥,说归说,闹归闹,该展现得展现了,不至于真的一直卖嘴占小女孩便宜吧?”

  吉吉国王火上浇油:“伱再这么搞,霸王哥回来肯定要给你立规矩了~~~新人还是应该安分点,咱家大哥很可怕的~~~”

  飞翔天空:“快点吧,14万币可以点个1314了,土狗哥,开始你的表演,可别舍不得啊!”

  在环境不好的直播间里,新玩家总是会面对这种局面。

  因为有些人就是不希望主播过得太好、火得太快,一旦直播间里大哥变多了,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分散主播对于他们的注意力,导致一种“失宠状态”的发生。

  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们就会或有意或无意地展现出一种竞争性。

  包括但不限于下马威、阴阳怪气、针锋相对、互不搭理、背后上眼药、在外面散播谣言,等等等等。

  这种事听起来挺可笑的,但又特别真实。

  在网络上,人们总是更加赤裸,更加肆意妄为。

  苏淮甚至见过榜一大哥亲自下场驱赶玩家的操作,当时那个震惊啊……

  结果老板笑了:大哥上头了,不值得开心吗?

  于是运营主管亲自支招,伙同主播,用时一個半月,又圈了大哥85万。

  有诱导,有剧本,有拱火,但是没有一次线下转账,也没有任何在微信里同意处对象的言辞,只是在直播间里始终张口闭口老公宝宝亲爱的。

  后来那个卖房子刷币的大哥真的闹到了要起诉,但是没用,所有直播间里的行为均属于直播效果,告到哪儿都不予支持。

  再后来苏淮接触了一下公司法务,对方笑着道:“类似的咨询,仅仅我们所,每年就要接到200起,你猜全国有多少?”

  自那时起,苏淮终于理解了直播行业光鲜亮丽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回到眼前,苏淮只当他们是在放屁,甚至想笑。

  可裴姝虞却被忽然掀起的节奏搞得头皮发麻,平衡复数位的爱情大哥本身就是直播界的无解难题,她还差得远呢。

  西楚霸王在的时候,他们只能憋着,在私聊里撩闲。

  西楚霸王一旦不在,个个都是难缠的八爪鱼。

  就在她最心烦意乱的此刻,刚刚加上微信的苏淮又问了一句:“你直播间怎么这样啊?”

  霎时间,她的委屈被尽数激起。

  你当我喜欢吗?!

  我又控制不了大哥的行为,我也很烦的好吧?

  然而狗淮根本不等她回应和解释,坏笑着点开金灯,输入最大数字,28,把所有星币全都砸了出去。

  公屏发言:“梭哈梭哈,两清。”

  然后根本不看礼物特效,也不管亏赚,直接退出直播间。

  聊骚搞怪要有度,一味卖嘴肯定不行,最终还是要有真正的输出。

  但是,输出也要有附加价值,不能打出去之后只得到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土狗哥”。

  道谢的时候肯定是真心的,也感到惊喜,但是这种很浅层的情绪持续不了多久。

  直播间里每天人来人往,谁有精力一直记着那点感激?

  很多娱乐型玩家总是花钱了却没位置,贡献了却没牌面,始终是粉丝群里一个不起眼的分母,就是因为心态太佛系,随缘花钱,不懂得争取。

  苏淮不一样,他可把网络玩得太明白了。

  其实像这种情况,可以有很多种选择。

  不同的应对方式,能够取得不同的效果。

  比如用高超的情商,把场面圆过去,肯定可以继续收割裴姝虞的好感和信赖。

  但他还是决定反其道而行,给裴姝虞制造更强烈的反向情绪波动。

  默数一二三,差不多第5秒的时候,裴姝虞的信息果然追过来了。

  “土狗哥,你生气了吗?”

  明显带着忐忑和小心翼翼。

  苏淮把微信一关,继续在平台上遛弯,磨蹭了大约五分多钟,重新打开聊天界面。

  “主播是好主播,大哥不是好大哥。没生气,加油吧。”

  简简单单,浅浅淡淡。

  如果是面对一个没什么自主性的软萌妹子,苏淮可能会更加犀利尖锐一些。

  面对拜金虚荣女,则可以更加直白赤裸。

  但是裴姝虞的性格苏淮有点摸不透,理论上她应该是非常自信强大果决的,可实际表现出来的状态,又带着很多的天真、畏缩、怯弱。

  可能是因为直播时间太短,她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起心理上的镀层,欠缺真正的磨砺。

  所以苏淮的回应就比较中性,给上下都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78点双商+经验+拉扯技能,现在的狗淮已经不只是黑黄老油条了,而是油炸法棍。

  外焦里碎,一抖直掉渣。

  裴姝虞的情绪稍微安稳了一点,并且被狗淮激起了倾诉欲。

  “他们有的时候真的是……”

  敲字敲到一半,她忽然警醒,然后把文字全部删除,重新打字。

  “没生气就好,谢谢土狗哥的大度。什么时候再来看我跳舞?我是舞蹈专业的学生,兼职赚学费的,水平真的可以哦!”

  这一次,苏淮秒回。

  “那是要看看,好了,你好好直播吧。”

  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但又表现出兴致不高的内核,突出一个礼貌但难搞。

  这也是打造人设的一部分。

  直播平台上的大哥性格迥异,什么类型都有,但是主播们最喜欢哪一种?

  毫无疑问,是那种有礼貌又接地气、钱多事儿少的高素质玩家。

  现在不流行情怀大哥的讲法,但确实已经有很多神仙大哥展现出了同一种特质——花钱痛快,私下不提要求,微信几天回一次,在直播间里镇场但不带节奏。

  相反,有一部分花不了多少钱的玩家,私下里各种缠人事儿逼,哪个主播碰到了都头大。

  不搭理他们吧,他们真能撑起大几千的月榜。

  搭理他们吧,又确实没完没了。

  两难。

  网络能够放大人的阴暗面,所以,在网络上仍然能够保持边界感和分寸感的大哥,极其容易获得女主播的高度好感。

  有幸碰到一个,那肯定会全力往上贴。

  那没钱的贴心小哥哥又是什么情况?

  爬。

  碰到心善的主播能混成朋友,碰到播油了的女人,仍然没画面。

  在直播界,钱是所有一切的基础。

  苏淮花了钱,14万币,虽然只是今天的榜二,但是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想象空间,所以才能得到最高级别的重视。

  而苏淮要的就是她的主动性。

  果然,裴姝虞并不甘心就此结束今天的聊天,又从另外一个角度发起冲锋。

  “那土狗哥你什么时候睡啊?晚点我陪你聊聊天吧?你支持那么多,结果却没有一个好的体验,我心里特别不舒服。”

  嗳,对喽,我就喜欢你心里不舒服,好像欠了我一样的感觉。

  保持住,明天继续!

  狗淮满脸坏笑,回复却保持高姿态:“有心就好,会有机会的。我回去转转就睡了,不用管我。”

  字不少,但就是不给她情绪出口,就是让她继续憋着,狗得一批。

  不过这种套路一定要自然,没有机会坚决不能上,抓到好机会再偶尔一用,效果贼拉好。

  裴姝虞彻底没辙了,她在私下里也不是那种特别放得开的性格,真实的撒娇水平可能都不如陈暖晗一半,更不缠人。

  “好的,那你玩得开心,土狗哥,再次感谢你的大力支持!”

  苏淮关掉聊天界面,没有再搭理她。

  然后随手建立了一个新分组,把她、陈暖晗、顾久玥的微信都拉了进去。

  群组名叫做……哧溜吸溜。

  听音辩意,秒懂的都拉出去毙了吧,没救了。

  接下来,苏淮简单处理了一下qq群消息,女生是真的麻烦,每天都有人@他,至少十来次。

  等到都搞定了,他搓搓手,开始抽取20点好感度转盘。

  来点新鲜的奖励吧……

  别是狗粮别是狗粮别是狗粮!

  转盘在强烈期待中缓缓停下,极限的擦着白区的边儿,摸到了红奖。

  yes!

  苏淮激动挥拳,从差一点点白给的失落中恢复过来,开心不已。

  而当他看到提示之后……呜呼,爽飞!

  【恭喜宿主抽到了裴姝虞经过漫长时间锻炼出来的生活化表演能力,它不是系统化、有科学体系的真正表演,但是能够让你有效控制表情,掩饰真实想法,一定程度的传达虚假情绪,不正经的表演能力+40】

  好家伙,缺什么来什么啊!

  最近两天,苏淮感觉自己对于陈暖晗的压制力消失了好多,有点怂,有点虚。

  其实以前不知道的时候啥问题都没有,可是自打知道了陈暖晗的原版第六感天赋,不怎么擅长演戏的苏淮顿时就有点心虚气短了。

  撑出来的自信和演出来的自信,肯定不一样,对吧?

  但是现在不怕了!

  40点不正经的演技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苏淮还有别的不正经技能啊!

  拉扯+厚脸皮+忽悠+演技,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够用的。

  真要是有正面battle针锋相对的那一天……

  不,不可能!

  狗淮压根就不可能让那种场面出现。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睡觉睡觉!

  苏淮放下手机就开开心心的睡了,然而夏羽那边的光却亮到了后半夜一点,结果第二天起床时,羽羊羊盯着一对儿灰太狼的黑眼圈。

  “老夏,你刷直播刷一宿?!”楚长阔愕然。

  骚鸡很感兴趣的问:“你那个学姐在什么平台啊?我也去看看!”

  夏羽憨笑摇头:“没有没有,追剧来着……”

  “嘁!”

  俩人一起竖起中指,比划在夏羽的脸上。

  但是羽羊羊仍然那么坚定,一副我真没看直播的模样,反正4张床隔得远,根本没有证据。

  除了我淮哥,谁也别想惦记裴学姐!

  ……

  8点钟之前,苏淮到班级方阵那里转了一圈,然后继续逃训。

  不对,那叫奉旨为同学们保障军训供应,王忠恒都没啥意见,别人更不配叨咕了。

  上午桶装供应降到70桶,下午又爆,到了101桶。

  总体算是不出意料,平稳血赚。

  真正有起色的是李成国那边的零售。

  苏淮中午过去的时候,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队,全都是买手工酸梅汤的老生。

  2万多的总人数,在本部待着的只有8000+,结果一中午就爆卖了800杯。

  李成国都忙晕头了。

  苏淮见状,急忙把兼职学姐调过来两个,按照加班算,这才解决了人力问题。

  紧接着又遇到一个新问题——封装机也忙不过来了。

  于是苏淮又急忙调来了一批扣盖杯,就是那种一次性的、盖子要用扣的圆筒杯,成本稍微增加了一丢丢,但是效率大涨。

  下午的时候更热闹,但是不算集中,因此1000+的售出数量在现实里根本没有太大动静,却把网上的舆论彻底引爆了。

  有夸的,也有吐槽的,甚至如苏淮所料,不少人嫌弃低糖版的口感。

  “介玩意和直接喝中药有什么区别?”

  那当然是有的。

  所谓的低糖其实仍有基础冰糖比例,酸中带着甜,比中药可好喝多了。

  而且对于今天来凑热闹的女生们来讲,口感本身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暑天的第一杯酸梅汤”好吧?

  夸酸梅汤的同时炫耀一下男朋友或者有人追,那不是常规操作吗?

  热度起来之后,喝奶茶果茶有点喝腻了的小吃货们也被触动了,都在聊手工酸梅汤?打卡打卡!

  结果,晚上根本没有她们的戏份,窗口被一群男人挤爆了。

  这事儿主要怪陈暖晗。

  她在窗口前面坐着两天了,论坛上关于她的热度也炒得沸沸扬扬,于是好多学长都好奇帖子里狂吹的“素颜贼能打”到底有多能打。

  三五成群的来,有些坐在那儿不动,假装玩手机看书,有些转一圈就走,顺便买杯酸梅汤。

  苏淮来查看的时候,正好看到这种情况。

  陈暖晗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苏淮,马上兴师问罪:“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有了巨大底气的狗淮根本不虚,直接皱着眉拿出了老板的架势:“去窗口里面帮忙啊!想什么呢?”

  陈暖晗当时气得喘气都不匀乎了。

  她咬着牙,横眉竖目的反问:“凭什么?!我只收了当形象代言人的钱,干活儿是另外的价!”

  苏淮特别干脆:“那行,你去窗口里面站着吧!换个地儿当形象代言人,合理吧?”

  嗳?!

  这样也行?!

  陈暖晗当时就懵了,回都不知道怎么回。

  “我……”

  “我什么我,再摆烂摸鱼扣你工资啊!”

  白慧甜和小土豆顿时笑不活了。

  在她俩的爆笑声中,陈暖晗有点想翻脸了。

  但是,狗淮马上变了一副面孔,语重心长的提醒她:“想想你的女神形象,想想寝室里嗷嗷待哺的5个女人,再想想伍天佑发疯时谁能替你出面解决麻烦……”

  陈暖晗咔嚓一个大转身,攥着拳头走进窗口。

  白慧甜和小土豆抱在一起直打颤,眼泪花花擦都擦不干净,乐死。

  陈暖晗进去之前想的还挺美:我就往那儿一站,熬到下班……

  然而,来都来了,眼看着所有人都在忙碌,她怎么可能真的好意思往那儿一杵干看着?

  于是没过半分钟,她就咬着牙接过了给酸梅汤扣上盖子然后递出窗口的重任。

  好家伙,那把那群学长迷的啊……不下十个人管她要微信。

  首师大的男生,内向的是真内向,勇的也是真勇,尤其是本地生源占了总比例的70%左右,帝都男生整体而言还是挺自信的。

  不过陈暖晗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被搭讪,伍天佑和楚长阔今天差点没把她烦死。

  于是果断切成高冷姿态,一声不吭的干活,谁想闲聊都不搭理。

  结果正干的好好的,那俩货又闻着味儿追来了……

  伍天佑直奔窗口,楚长阔倒是懂得尊重他淮哥,过来打了声招呼:“淮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淮看着里面忙得满头大汗的李成国,眼珠子一转,把阔阔拉到一边,悄悄问:“想不想和陈暖晗近距离接触?”

  阔阔的眼睛都变成圆圆了,激动到语无伦次。

  “想!淮爷!咋办?我都听你的,哥!”

  “我可以把你送到里面帮忙,但是你得听老板指挥……”

  “行行行,没有一点问题!”

  楚长阔一蹦老高,拽着苏淮就往后面冲。

  苏淮推开侧后方的门,跟李成国打了声招呼:“李哥,这是我同学,来帮忙的,能干重活!”

  李成国顿时乐坏了。

  后厨这种地方,懂的都懂。

  那可真是又闷又热,而且累人。

  煮酸梅汤的大锅600升容积,800来斤,几个人都搬不动,只能用大勺子把煮好的酸梅汤往桶里舀,然后分装冰镇或者晾放。

  寻常学生,挥舞半个小时大勺就不行了,主力一直都是李承国和他原本的帮工,可累惨了。

  “来来来,小兄弟,我教你怎么抡大勺!”

  楚长阔喜滋滋地冲了上去:“您就瞧好吧,保证不出岔子!”

  陈暖晗:Σっ

  狗东西,这就是你所谓的替我解决麻烦?!!!

  真的,当时她都把擀面杖抄起来了……

  幸好苏淮躲得远,压根就没跟过去。

  然后,外面的伍天佑一看到楚长阔混了进去,顿时接受不了了。

  “淮哥,你咋偏心呢?帮外人不帮同学?”

  嘿,就知道你得来掺和一脚!

  狗淮憋着笑,满脸为难:“你这娇生惯养的,我不是怕你累到吗?”

  “擦!瞧不起谁呢?哥们体育八项全能好吧?”

  伍天佑咔咔拍胸脯,好像脚下就是狼牙山:“算我一个,洒出去一杯我赔整锅!”

  于是他俩从吃完晚饭没多久一直干到9点多钟,把大勺抡得直冒火星子……

  开始俩人还有精力斗嘴,后来赖唧唧的直哼哼,要不是死都不想在对方面前服软认怂,估计早都喊妈了……

  陈暖晗也一样,累得怼他俩的心思都没有了。

  扣盖、递出去的动作看着简单,但是架不住一刻不停啊!

  干到最后,就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下班的第一时间,她就攥着拳头冲出来左右撒摸,苏淮呢?狗东西,你过来!

  小土豆忍着笑提醒她:“别找啦,早都跑了!”

  白慧甜可不忍,笑得像大鹅似的,满眼泪花。

  于是,所有人都受伤,只有狗淮一个人血赚的结果顺利达成了。

  然后陈暖晗正在那默默运气呢,手机里忽然传来叮咚一声,打开一看,是1500块钱的转账和一条鼓励……姑且算是鼓励吧。

  “表现不错,让我刮目相看,这是你应得的,酸梅汤女神!”

  陈暖晗又好气又好笑,忽然陷入了矛盾中。

  苏淮是狗,确凿无疑。

  但是三个小时多赚500块,好像也不亏?

  而且狗东西喊我女神嗳……

  陈暖晗想了又想,轻轻点下收款,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走,姐妹们,回去加餐!榴莲晴王车厘子,今天咱们也实现一次水果自由!”

  “ohyeah!”

  “暖姐你最棒!”

  姐妹三个兴冲冲的拐出了校门,去外面的水果超市shopping。

  而累得一个字都不想再嗦的楚长阔和伍天佑默默对视了一眼,各自扭过头去,哭丧着脸往寝室爬。

  苏淮这人……多笋呐!

  而此时,大损种苏淮已经走到了校本部的西北门,准备顺着小路穿回北一区。

  就在他经过家属区和校园边上的爬山虎长廊时,遥遥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

  她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轻柔的呼唤着。

  “咪咪,快过来咪咪,是我呀!还记得我吗?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到姐姐这里来……”

  苏淮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首师大有一群流浪猫,最初只有两三只,后来种群扩大到十只左右,长期出没于校园周边。

  经常有女生投喂,所以这群猫不怕人,但也不算亲人。

  每年冬天,它们就会盘踞于教学楼、行政楼或者图书馆内部,被大家戏称为学长学姐。

  其中最高冷的是一支黄白大狸花,最怕生的是一只布偶。

  此时,那女孩召唤的就是那只布偶,名叫楚楚。

  苏淮原本以为楚楚不会回应那个小姐姐,结果再仔细一看,好家伙,屁颠屁颠的往前冲!

  小猫步一迈,屁股扭来扭去的,很快走到女生面前,然后往地上一躺,露出肚皮。

  “哈哈!咪咪你还记得我啊?真乖!”

  女孩的声音有些兴奋,急忙挤开猫条,喂给楚楚吃。

  此时,苏淮的距离已经很近,然后越听越感到不对劲。

  这个奶泡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正当他努力回忆着,那女孩也听到了脚步声,侧了一下头。

  双眼对视的瞬间,苏淮只剩下“好巧”这一个想法。

  女孩是顾久玥。

  但她好像没有认出苏淮,警惕的又往边上靠了靠,让出了长廊的大半面积,重新低头。

  好家伙,属金鱼的吗?

  只有7秒钟记忆?

  苏淮感到有些尴尬,被自己的小金矿忘记,我是有多普通啊……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去做什么。

  正常经过,放轻脚步,避免打扰到她们。

  只是在经过的时候轻声提醒了一句:“她有名字的,叫楚楚。”

  “啊?”

  顾久玥回头看向阴影,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辨认:“你是……苏淮?”

  得,感情不是没记住,是个近视眼?

  苏淮感觉有点好笑,从侧面走到灯光下。

  “嗯。你好啊,顾久玥。”

  “你好。”

  她轻轻点头,似乎有点尴尬。

  苏淮理解的笑了笑,向她摆手:“我正要回寝室,你陪她玩儿吧……早点回家。”

  看着她单薄的身体,苏淮没忍住多了一句嘴。

  这种爹化的关心,好像是中年人的自然反应,出口的时候顺畅到都没过脑子。

  “嗯。”

  顾久玥很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跟了一句:“谢谢。”

  第三次了。

  苏淮默默地计着数,也不知道她是超级礼貌还是一不知道回什么就说谢谢……

  两人相错,苏淮加快了一点脚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成年人能够给出的最大舒适,就是在恰当的时候保持距离。

  顾久玥自在了许多,继续呼唤起猫咪。

  这一次,她喊的是楚楚。

  “原来你有名字啊,叫楚楚是吗?真好听……”

  怕人的漂亮布偶抱住她的手,发出呼噜呼噜的惬意声音,好似回应。

  月朗星稀,美人如玉,静谧的夜里,一人一猫和背后的长廊、爬山虎、树林草地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和谐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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