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的六十人中，老弱病残占了三分之一。
不过，程默认了，这些人如果继续在孤军营待下去，很可能活不了多久，现在出来，至少能活下去了。
这些人虽然是国军，可都是在淞沪战场上抗日的勇士的。
他们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同时日本人看到放出来的都是这种人，他们自然也不会太关注了，这些老弱病残，就算出来了，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只要谢中民等人不出来，问题不大。
释放一些人。
也是释放一些善意，这个善意是给程默，还是给程默背后的军统以及重庆方面，那就看各自的理解了。
程默很清楚，日本人现在暗地里还想着跟重庆方面秘密和谈了，他们现在跟无头的苍蝇似得，接不上关系。
因为汪伪的关系，重庆方面公开宣布不接受日本人任何条件，连外交方面的斡旋都中断了。
日本人是真想解决中国问题的。
他们的高层又不是傻子，看不到国内的危机，以及他们内心蠢蠢欲动更大的野心。
中国战场牵制了日军太多的兵力了，而所得跟付出的，远低于他们想要的，他们的目标可不只是盯着一个中国，还有星辰大海呢。
所以，从中国战场抽身，将有限的兵力投入到更广袤的目标之上，西伯利亚甚至东南亚的石油、粮食以及橡胶资源那不香吗？
日本海军早已按捺不住了，看着陆军吃肉，他们只能跟着后面喝点的汤水儿，根本吃不饱。
程默是不是军统。
日本特务机关早就做过研判了。
结论是：不是。
理由很简单，程默是留日回来的，虽然短暂的加入盐业银行，后来被留守四行仓库。
他就是个看守人员，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然后，他就加入了工部局警务处，是前警备司令杨湖的关系，从程华的关系算。
程默算是杨湖的小舅子。
跟军统没有人任何关联。
进入工部局警务处后，很快就得到英国人赏识，被派去香港参加特训，从香港那边获得的消息反馈。
程默应该是训练成绩十分优异，然后就被吸纳进入了英国的情报部门。
当然，英国人应该也是看中程默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才对其特别青睐，并吸纳其加入的。
然后英国人就利用其过去的社会关系与军统联系上了。
程默很有可能是英国人与军统之间的一个联络人，这个在情报工作中太正常了。
在情报工作中，这种灰色人物的存在，也是避免双方误判的必须的。
英国人自然也希望军统不要在租界内搞的腥风血雨的，需要有人从中传递消息。
有时候，就算有正规的通话渠道，也要有这种暗地里的。
有这个渠道在，彼此双方还是可以试探和沟通交流，毕竟英国人又没跟中国发生战争。
程默有留日的经历，据说成绩还相当优异，也没有什么“反日”的特别言论。
甚至还加入加入过日本通讯社。
因此，日本情报机关最终研判，程默是可以争取和拉拢的对象，特别是，千代子来上海后。
手里掌握这么一个王牌后。
日本情报部门就确定，完全可以利用千代子来达到将程默争取过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何况他俩过去可是“情侣”。
事实上，千代子来上海后，她与程默的来往过程，也给日本情报机关制造了这样的假象。
只不过千代子迟迟不对程默下手，这才惹的情报部门不满，觉得需要推上一把。
但由于千代子身份特殊，他们自然不能用对情报人员的方式下命令让她主动“勾引”对方。
于是，他们就用了这样一个“龌龊”的办法。
显然是成功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明白对方的想法，那就要看双方的诚意了，不是说上了一次床，我就得受你要挟。
这不过是一个“道德”污点，任何男人都犯的错误，只要自己不在意，别人又能把你怎样？
这事儿估计就算英国人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只有慢慢捆绑才能达到真正控制的目的。
所以，程默一动孤军营的念头。
日本情报部门自然也在分析，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主动试探他们对他能够做到哪一步？
亦或者是背后的军统知道他被“算计”了，然后通过他来试探。
陆经世去了孤军营，这显然是军统背后的算计，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反馈来了。
跟香港的铃木在找重庆方面的人对话有关，显然，军统方面知道了日方的意图。
香港秘密接触之前，先在上海做试探。
看似两件不相干的事情，其实是紧密关联的，难怪，程默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英国人知不知道，不好说，香港就在英国人的控制之下，难保说，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
日本情报机关也清楚，你说让一个中国人绝对效忠日本，这话说出口，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只有用利益捆绑或者胁迫之类的。
程默跟汪氏那些人是不同的。
汪氏那些人都是有自己的所谓的“理想”才选择跟日本合作的，而日本也是出于自己的政治目的，与汪伪达成所谓的协议。
其实日本巴不得直接占领和统治这片土地，只不过，现阶段他们做不到，必须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来达到慢慢掌控的目的，如此，也可以学满清，花上一两代人，就可以彻底将这片土地变成日本的了。
既然要这样做，就不能用太酷烈的手段，也不能用“非黑即白”的来甄别。
毕竟程默这种与他们的情报机关并无隶属关系。
最多就是合作关系。
倘若程默没有这个价值，那就另当别论了。
程默也想试探一下，自己在日本人那边的重视程度，还有，日本人想利用自己做什么？
这些他也不是很清楚。
就这个问题，他曾经跟文秋、唐涛三人是讨论过的，结论是，日本人内部的权力斗争，他们需要找一个可以制衡76号的人。
有点儿荒谬。
程默也不觉得日本人内部有这么远见卓识的人，但从长远看，如果他真的成为这样一个人，反而会给他更大的发挥空间。
因为他知道，日本人迟早会占领租界，然后76号的权势会急剧膨胀，然后跟日本人争权夺利，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住，最终下狠手除掉林世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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