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文秋更麻了。
文秋自认也是早稻田大学毕业,是程默的学长,还是资深的老党员,又有着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
这领导一个还未转正的小学弟,那不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可见面之后,他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以银行留守人员加志愿者的身份直接参加了淞沪会战,鏖战两个月,甚至一度负伤,最后还参加过四行保卫战。
不但囫囵个下来了,还击杀不知道多少日军,就这战功,在国民党队伍里,给个少校都不为过,就算在党的队伍里,那也是神一样的存在。
妥妥的抗日英雄。
后面,战场下来后,被亲姐姐拉进了力行社,去给青浦班当了一个月的教官,组织上安排人潜伏进入青浦班受训可是费了不少劲儿,他干脆直接就教官了。
接着奉命潜伏租界。
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不到一個月功夫,轻松干掉了租界的两名出头的大汉奸,震惊整个上海滩。
如今,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被整的鸡飞狗跳,人家毫发无损的,自由自在,还要更魔幻的是。
他还是公共租界警务处政治股探员。
以后这工作,谁领导谁呀?
“学长,我回国以后大致的经历就这些,如果需要书面材料的话,我可以撰写。”程默亲切的道。
“哦,暂时不用,如果有需要,我会要求你的。”文秋连忙说道,“关于你的组织关系,组织上原则上是同意你从共产国际远东第四局转出来,但接下来你的任务……”
“中村功同志说,让我继续负责‘拉姆扎’小组与组织上的情报传递和交通工作,这个我现在可能比较麻烦,因为我现在住在租界,不在闸北,不过,我可以克服的,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日本同盟社的记者,不过这个身份在东京用过,到上海后,就没再使用,就一次过关去虹口用了一下,但没有用这个身份进行其他活动。”程默解释道。
“这个身份能接上吗?”文秋心中一跳,自己这小学弟这是有多少个身份呀?
“不知道,如果要用这个身份,就得让同盟社东京的总部确认才行。”程默说道,“我回上海只是跟东京同盟社请了个假,他们也没再问我,或者发电报之类的。”
“你现在的公开身份,只怕不可能以同盟社记者的身份活动,但他们在上海是有分社的,现在一定是需要你这样人……”文秋激动的在客厅内来回的转动起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样的情况。
程默当然知道同盟社在上海有分社,但他一次没有去过,冒然上门,只怕会被对方怀疑的,他回到上海后,等不到任务接头人,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当然,这是记忆中的以前的自己的行为。
程默的情况太特殊了,他这个特情组的组长已经无法决定他的使用了,必须上报更高一级的领导来决定了。
“战事骤然爆发,你被滞留上海,加上日本国内驱逐中国留学生,你也无法再返回东京,也不敢去上海分社表明身份,这个理由很完美,你就等他们来找你就是了。”文秋逐渐脑子冷静下来,分析道。
“如果他们找上门来,我该怎么办?”
“你既然参加了工部局与日方的谈判,那么他们的情报部门就一定会注意到你,既然注意到了,就一定会调查伱的过往,唯一的问题是,你在闸北战斗的这两个月时间,你该如何解释,他们在找上你之前,一定会搞清楚的。”文秋道。
“我可以说,我一直都在四行仓库……”
“那他们会调查的,你如何遮掩?”文秋表情凝重道。
“虽然我在一营,但我基本上不跟三连之外的人有交集,认识的人不多,平时我也很低调,他们的活动我也很少参加……”
“看来,你上过战场这件事,有可能瞒不住,那索性就不隐瞒,对他们来说,这不算什么大事,你是中国人,被迫上了战场,这很正常,就算你在战场上杀过日军,相对于你对他们的价值而言,情报部门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文秋分析道。
程默默然,问题是,他在鬼子那边还有个死神‘老K’的代号,他在战场上可不是杀了一两个日军。
当然,这个外号是日本人给他取的,他也是从日军口中才得知的,国军这边虽然也有人知道,但由于一营长杨瑞福刻意隐瞒,程默受伤后,一营的补充兵员又换了一轮,他回去的时候,都没几个熟面孔了,而他回去后,那几天都是独立行动,很快就撤退进了四行仓库。
老“K”在战场上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刚好负伤在医院养伤,后来重返战场,他克制收敛许多了,倒是可以找个理由,让老“K”直接消失在战场上。
看来,自己还要再进一趟孤军营,把所有隐患给尽量抹掉。
有些事情,当时不可能想的那么周到,眼下也只能尽力补救了,好在他没有军籍,或者想办法,把孤军营中认识自己的人都营救出去送走。
这或许是一个办法。
不,这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最好是能够将孤军营统统送走,但这也不现实。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日本人的情报部门也不是那么神,要真那么神的话,他们还收买丁默邨、林世群之流做什么,在租界内搞一个臭名昭著的“76”号特工总部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力行社特务处给我下达任务,让我制裁实业家陆鸿,我提出不同意见,认为陆鸿有别于其他参加伪市民协会的人,建议听其言,观其行,但戴雨浓不同意,依旧命我执行制裁任务,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程默说道。
“制裁汉奸,确实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但也要区分人,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味的杀人的话,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这是不利于我们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有些人迫于某些原因,不得已与日本人合作,只要他心里还向着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这都是可以争取的,甚至还可以利用现在的身份给我们做事情,这是我们极为需要的。”
“问题是,如果我不动手,戴雨浓也会下令让潜伏在租界的其他行动队动手的。”程默说道。
“如果是你出手,你有把握吗?”
“当然,有心算无心,陆鸿可不是经过训练的特工,杀他,不难,主要是杀人后的脱身,这才是关键。”程默点了点头。
“如果是击伤,不杀人,你有把握吗?”
“这个得我亲自动手才行。”程默想了一下说道。
“如果非要动手,你可以先将其击伤,这样你也能够交差,人也没有死,一切都还留有余地。”文秋说道。
程默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陈友贵是我的交通员,可以信任,你若是有急事,可以找他。”文秋送程默出来道,“另外,我们可以电话联系,你再电话里可以称呼我表哥,有些暗语,你要熟悉并且记住,起风了,表明情况有变,下雨,说明情况很紧急,有人跌倒,这是又同志被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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