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千山夜话

  好不容易有了向导,朱雪峰岂能放弃,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回千山牛村。

  一路上慢慢悠悠,不时从路上卷起尘土,弄得是全身上下都是土,灰头土脸的,苦不堪言。

  偶尔路过的田头,庄稼也是有气无力的,虽然还是翠绿,朱雪峰这个外行人都能感觉到,庄稼失了生气,有点耷拉着。

  将自己的疑惑向大爷请教,大爷倒是认真的解答了一番。

  “看不出城里小伙子,还有这番眼力劲,这几年气候不好,动不动就受旱,都缺水啊。”

  “你看它还是活着,这是前几天的雨水救了命,要再不来几场雨啊,今年又得歉收啊。”

  “这贼老天,就不能让老百姓过个饱年。”

  朱雪峰知道现在到处都缺粮食,至于缺到什么地步就不清楚了。

  “大爷,现在村子里很难吗?”

  “哪个村不难,我们靠山的还有点山货,光靠种地的遇到这旱灾,没饿死的都是ZF在救济”。

  朱雪峰心头沉重,苦难的民族啊,好不容易摆脱欺凌和压榨,又遇到连年大旱。

  经过了战斗洗礼的人们,再一次的依靠顽强的斗志和坚韧的毅力,苦苦挣扎,顽强生存和发展,真是小草一样的顽强啊。

  朱雪峰是看过七十年成就展的,对这个时期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成就,记忆深刻,结合眼前看到的,更是感受到这些成就取得的艰辛与困难。

  我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朱雪峰有些彷徨,又总想做点什么。

  天黑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回到千山脚下的牛村,千山不算高,最高的地方也就几百米,连着不少山头,范围还不小。

  朱雪峰也没客气,接受大爷的邀请,一起吃了晚餐,在大爷家休息。

  现在都是吃食堂,家里连口锅都没有,朱雪峰知道这是炼钢铁了。

  家里啥也没有,爷孙也是饿得难受,不可能睡得着,再说有客,就准备了晚餐。

  晚餐非常简单,一点咸菜,一盘黄瓜,这是因为朱雪峰来了才现加的,几个窝窝头,两根大葱切段,只有大爷、朱雪峰和小男孩吃,其他人都睡了。

  大爷就姓牛,牛望丰,算是盼了一辈子了,小男孩叫栓子,是大爷的大孙子。

  大爷有三儿子一個闺女,都成家了,也分了家,现在牛大爷和老伴,就和大儿子一家住,这基本都是老大养老。

  这才几点,估计也就七点多吧,怎么都睡了,连个狗叫声都没有,村子异常的安静,听了朱雪峰的疑问,大爷叹口气。

  “这几年来,我们都是一天两顿饭,要出工的吃干点,不出工的不吃或者喝汤,今天我们跑了远路,所以吃了晚饭。”

  朱雪峰明白了,大爷他老伴和大儿子一家压根就没吃晚饭,老早上床是减少消耗。

  “我们这留传着一句话,人是一盘磨,睡倒就不饿,所以都早早就上炕了。”

  人养活都困难,哪还有狗……,附近几个村子也没什么狗了。

  朱雪峰听说过,但真的面对时,心中无比的压抑,憋得难受、心发慌,眼眶湿润……

  ………………

  第二天一早,朱雪峰在老牛家吃过早餐,偷偷的在碗下面放下半斤粮票和一块钱,帮不了谁,尽点心意吧。

  在栓子和他爹的带领下前往千山,朱雪峰只要求带到山口,在朱雪峰一再强调自己会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牛大爷也没阻拦。

  让大儿子大孙子,带着走一趟,让人也好死了这份心思,这小伙子人品不错,就是太倔,这大山有啥好看,到山里几天见不到野兽也很正常。

  在牛大爷看来,朱雪峰赤手空拳,啥家伙也没有,也不可能进山狩猎,这不开玩笑吗,大爷眼再花也不认为朱雪峰能徒手斗野兽。

  朱雪峰当然没这本事,只不过空间里有些早已准备的玩意,朱雪峰打算试试。

  “牛哥,看村里的情况也不好,为什么不组织民兵进山打猎呢?”

  “大爷不是说,山里的野味不少吗,就是自己不吃,卖了换钱也能解决不少问题吧。”

  虽然牛大爷简单提了几句,可朱雪峰还是想搞清楚,按说靠山吃山,这放着个聚宝盆饿肚子,朱雪峰还是不能理解。

  带着枪呢,怕啥,打不着也没损失。

  牛大哥看了看远处的密林和山脉。

  “不瞒你说,刚开始我们都是这样想的,弄点吃的谁不愿意,可办不成啊。”

  朱雪峰更奇怪了,现在的政策是为吃饱让路,保护法还没出来呢,上面还鼓励猎杀野兽,避免下山来破坏庄稼。

  有时候,一窝野猪就能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的庄稼破坏殆尽,造成颗粒无收,这也是上面鼓励的原因。

  “我听说是鼓励猎杀的啊,怎么就办不成了?公社不让?还是大队不让?”

  “不不不,小兄弟可别瞎说,没谁不让,是我们根本都打不着,经常找了好几天,都遇不上。”

  “会不会是打没了?”

  朱雪峰挺关心这个,要是没有,自己还进山干毛。

  “当然有,还不少,有时候能看到,可太远了,追不上,也打不到。”

  ……

  一路走来,朱雪峰从好奇的栓子和他爹牛大旺口里得到了不少想要的信息。

  朱雪峰也算明白了为啥没有组织进山打猎的了,明明村村都有民兵,主要是每次出动都得大队人马,得带好几天的干粮。

  现在都是几个村子为一个队,每次出动都是几个村子联合,大家省出点干粮,凑在一起,供队员们进山。

  不吃干的,进山都跑不动,还打啥,可大队人马进山的消耗对村子也是极重的负担,一去好几天,还很可能白跑一趟。

  人多倒是危险小了,可这山里的野兽也不傻,看到人早跑没影了,所以基本都难有收获。

  再一个就是没了狗,就是遇上了,也没法持续追击,跑一会就丢了,这人在山上,那跑的过野兽,没有狗在前面引路,根本就追不了。

  多折腾几趟后,大家就没了心气,打也打不到,追又追不上,没辙,现在是只要不出来霍霍庄稼,也就不进山找了。

  毕竟还耽误农活,山里没收获,地里活没干,没工分,分粮食都没有,民兵也就没人愿意进山了。

  聊着聊着,已经能看见山口了,朱雪峰指指另一个村子。

  “牛哥,就送到这把,我一会去别的村子看看,能不能买点肉,要是买头猪,我也就完成任务了。”

  牛大哥看朱雪峰这么说,也没多劝,人家有任务,想再跑跑,也很正常,虽然自己认为他买不到。

  “行吧,兄弟,路上小心,办完事早点回来。”

  朱雪峰道个谢,又给了栓子几颗糖,让他们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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