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全院大会

  每次大会是三个大爷牵头,对街道布置的任务、向下传达的精神、以及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纠纷进行内部协商,维护大院的名誉和稳定。

  其实按今天朱雪峰的了解,四合院的三位管事大爷,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处理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家长里短的。

  是为了防备敌特潜伏破坏,在人员复杂的大杂院选出管事大爷,负责对被发现的异常人员,进行上报街道和派出所的。

  但到现在,经过两次大的清理,敌特基本绝迹,各院的管事大爷职责才变更为协调处理大院的邻里纠纷。

  朱雪峰就在抄手游廊找了个柱子靠着,这里地势较高,也方便看得清楚。

  一群妇女正聚在后排交流情报,当家的都在中间和前面,也在扯着闲篇。

  最后面的秦家门口的槐花树下,靠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长脸瘦高青年,这货应该就是许大茂。

  许大茂正在人群里,和几个邻居说得热火朝天。

  描述着自己去乡下看见的村姑和婆娘,村里的干部招待他怎样客客气气,请他吃什么土特产,还送了多少土特产啥的,让四周的邻居都不断羨慕不已。

  后面是直接坐在自己家门口的贾东旭,倒是安安静静的,身边也没什么人,其它的贾家人基本都在屋里扒着窗户看。

  秦淮茹虽然才怀孕,还没显怀,贾张氏说是中院人太多,头三月最危险,没让她出来,自己和两个孩子也就都留在家里。

  仿佛福至心灵,是他,肯定是他,撩拨贾东旭的就是他,这大院里最爱背后挑事、阴人的主。

  同时看到看到贾东旭和许大茂,还离得这么近,朱雪峰突然明白了。

  一大爷的门口,像模像样地,摆着一张八仙桌,三把长凳。

  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闫富贵都已经到场,分别坐在旁边两条长凳上。

  这时朱雪峰看见一個穿着深蓝色工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五十左右岁,端着个茶缸。

  平头略微发白,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正是一大爷,今天的气势明显不同啊,少了平时的和蔼,多了一份严肃。

  一个身材匀称,相当结实的青年跟在后面,拉着从一大爷家牵出的电线,来到在八仙桌旁边的槐花树边,找了个合适的树枝,吊起个带扣碗的白帜灯泡。

  看着这衣着随便,面相略显老气的青年男子,朱雪峰明白,这是傻柱,表面混不吝,管不住嘴,一身的小毛病,骨子里也还算善良,又有点说不出口的小心思。

  傻柱就在八仙桌旁放了个小凳坐下,一大爷也是来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茶缸,整理了一下工装,慢慢的坐了下来。

  三位大爷面前都有一个大搪瓷茶缸子,隐隐约约一大爷的杯子上印着个大红的奖,估计是老八级钳工得的什么奖品,还把奖子朝外。

  现在还早,天还没黑下来,灯也没亮,看着大茶杯和白炽灯,这三位大爷是准备挑灯夜战啊。

  “人都到齐了吗?”一大爷转头问了一声傻柱。

  “除了后院的老太太,都来了。”

  一大爷转头看了看二大爷,然后点点头,二大爷起身,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大院的各位同志们,今天是咱们大院年后的第一次全院大会。

  去年在全院大伙的支持下,我们院再一次的评为文明大院,这是对我们三位大爷的大力支持,是与…“

  “二大爷,天快黑了,你就别说这有用没用的了,有啥事就直接说呗。“

  傻柱最看不惯这套,不想听刘海中那一套官话,打断了二大爷的开场白。

  刘海中被傻柱打断,心里有气,可看到周围人也是不耐烦的样子,只好两手一按八仙桌,身子前倾。

  “那我就长话短说,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件关系到大家的大事需要协商。”

  “下面那就让一大爷说说今天的章程。“

  刘海中坐下,眼睛还扫了傻柱一眼。

  傻柱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一大爷易中海捧着茶缸子,环顾了一周,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家安静一下,我简单说一下。”

  “主要是近期,好几位邻居都找到我们反应,这家里住房情况实在紧张”。

  底下传来一片嗡嗡声,这住房问题在什么时候都是个热门话题。

  看到调动了大家的情绪,一大爷接着说。

  “现在是政策鼓励多生,这大家响应政策多生后,这麻烦就来了。”

  “地方不够住!”三大爷接了句。

  真是无缝衔接,三位大爷还是配合默契,多年的相互协助还是很有效果。

  中院的嘈杂声更大了,这是有希望解决住房啊,好消息啊,只有少数知情人闷声不响。

  “老杨,你在后勤,听到啥消息没?”

  “没有啊,你们车间有消息?”

  “我们也没听说啊。”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交头接耳,互相打探消息,唯恐有什么好事被漏下。

  一时间,中院乱作一堂,声音是越来越大,简直是翻江倒海,喧闹非凡。

  看到再一次的调动了大家的参与热情,连三大爷也有一丝期盼。

  傻柱站了起来,大喊一声:“都吵什么吵,听一大爷讲完。”

  声音没有消退,傻柱再次扯着嗓子大喊。

  “都别吵啦,听一大爷讲完。”

  看着渐渐安静下来,一大爷继续。

  “大家的热情可以理解,下面请大家保持安静,人太多,怕后面的同志听不清。”

  “刚才说了,现在是政策鼓励多生,这大家响应政策,多生后就面临没有住房的困难。”

  “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在困难面前,我们更要发挥团结互助的精神对不对。”

  看着有人点头赞同,一大爷更是来了兴致。

  ……

  一大爷洋洋洒洒说了快十分钟。

  “政策鼓励大家多生,都说了人多力量大嘛。”

  “但现在响应政策的部分同志遇到了困难,你们说,作为一个大院天天见的邻居,看到这种情况,我们应不应该帮!”

  见这次没几个应声的,一大爷又一次的环顾四周。

  “应该帮”,终于有人小声应答。

  “刚才的同志就说的很对,革命群众就应该互相帮助,这样才能更好的响应号召,更坚定不移的执行好政策。”

  “现在我们轧钢厂有的家属,因为种种原因,房子现在存在富裕点的情况,是不是可以内部调剂一下,拿出来帮助这部分因为响应号召而产生困难的同志?”

  一大爷一脸正气,非常严肃,看向大家。

  这下大家明白是啥意思了,不是工厂有新福利,是要在大院里面开展内部调剂。

  这不就是夺人家产吗,虽然是公房,可人家一直在住啊,换谁也不会愿意吧。

  但跟着一大爷节奏的,还是有些人认为应该内部调整。乱了套了,持什么意见的都有,一时间争辩和议论更是人声鼎沸。

  三大爷也没了刚才的期盼,这摆明了轧钢厂家属内部调整,他一个小学教师,又不是轧钢厂职工,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又让一大爷、二大爷耍了,刚才会前通气可没说这个,三大爷感到这大爷当得窝囊。

  “你说不会是看上老朱家的房子了吧。”

  “那必须的,要不你说贾东旭闹搬家为啥。”

  “有个好师傅就是了不起,这事可真缺德,咱可不干。”

  朱雪峰没有理睬,这政策都搬出来了,每句话不离响应号召,老易还有点名堂。

  看到乱哄哄的,一大爷准备快刀斩乱麻。

  看了傻柱一眼,傻柱再次起身,制止了喧哗。

  朱雪峰清楚了,傻柱这是一大爷的枪,哪里需要哪里帮。

  看见中院再次慢慢的安静下来,一大爷大声的说。

  “说已经说清楚了,现在咱们就这事一起民主一下。”

  “现在大家举手表决,我们响应政策号召,开展革命同志间的互帮互助,同意的举手,说好一家一票,可别乱来啊。”

  一大爷难得调侃了一句。

  这决定有点突然,这不已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吗,谁也不愿得罪人。

  “平时看老易办事还算公道,也没少替大家办事,这次怎么这样啊,这不胡来吗?”有人小声议论。

  看着人群没有动静,半天也没什么人举手,除了贾东旭在后排远远的举手,可没人看见。

  许大茂倒是装着没听见,继续和旁边的邻居窃窃私语。

  一大爷站起身来,带头举起了手,环顾四周,又一个一个看向各家的当家人。

  二大爷也举起了手,三大爷犹豫一下,也举起了手。

  傻柱看一大爷举手,也没多想,直接举手,这下八仙桌旁就四票了,亮堂堂的,大家都能着到。

  一大爷又看了看抄手游廊靠着的朱雪峰,朱雪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啥,反正没敢捣乱,挺好,知趣。

  看到有人带了头,反正不是自己挑头,有人就跟着举起了手。

  这大帽子的威力和一大爷的威严还是很起作用,一个个犹犹豫豫的,又陆陆续续的举起了手。

  等了一会,没举手的面对一大爷的目光,宁愿躲躲闪闪,就是不举手,反正一大爷也不可能下场来问。

  “柱子,你清点一下,多少户同意”。

  “十六票同意,十二家没举手,没算老太太”。

  “好,同意的过半,证明大多数同志都是同意的,那我们下面就开始下一步。”

  看到投票结果,过程比想象的简单,一大爷更有把握了。

  有了个好的开头,下面的步骤应该很有希望,不是说好的开始成功的一半吗。

  反正都是别人的房子,不涉及自己,第一轮都过了,第二轮要通过应该也不会太难。

  中院慢慢安静下来,大家都盯着三位大爷,看这戏下面怎么唱。

  “下面我们就从倒座房开始,一家一家的往下算,看谁家有条件调整,帮助大家。”

  “前院,三大爷家六口两间,也没条件。”一大爷说到。

  “老朱家三口三间,倒是有这个条件,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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