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方向,在东南诸国站稳脚跟后,则沿着这条要道挥兵西进,经天竺直抵西海沿子,打通西域出海口,接应在西域作战的十王爷。
如此不仅可以开辟出新的海上商路,更可从海路往西域运输人员、物资等,乃重中之重!”
“我等明白。”众人点头道。
“第三个方向一路往东北航行,万里之外另有一片广袤的大陆,且没什么人烟,只有些茹毛饮血的土著野人,若要取之不难,只是远了些。
当然东海岸这边或许也被西夷占据了,咱可占西海岸这一侧。沿着海岸往南,再行万里,又有一片大陆,估计西夷也已踏足,你们看着办。”
众人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慢慢看懂些名堂,沉吟道:“这两片大陆离国朝万里之遥,若要取之,倒是不易。”
贾琮笑道:“近的地方都有夷人,没夷人的地方又远,你们自己掂量罢。”
众人沉思良久,忽听一人道:“禀王爷,不知我等可以购买多少战舰火器,组建多少兵马?要与夷人争雄,兵力若少了,恐难言必胜。”
贾琮道:“孤不设上限,你们有多少银子,就办多大的事儿,只要服从国家大政方针,朝廷绝不猜疑。”
众人一喜,这是可以敞开弄了,若是如此,即便一家敌不过夷人,多联合几家也尽够了,毕竟夷人国度远在万里之外,能运多少人马来?
因纷纷道:“不知战舰、火器作价几何?我等愿建民团,报效朝廷。”
王子腾、牛继宗等人这才明白过来贾琮以前说的军工产业挣钱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将兵器卖给商人,让他们去替朝廷打仗。
虽有些后患,只要控制得好,不怕他们翻浪,靖王果然有点石成金的手段。
冯远也看得眼热,见贾琮又要发大财,忙道:“诸位贤达,户部和内务府办的民用工厂也办起来了,将来民团所需的战袍、干粮、草席、铺盖、药物并各种器皿事物都可以来订购,本官保证一定低于市价,量大从优。”
众人都拱手笑道:“冯中堂放心,不消吩咐,我等自会来麻烦您老人家。”
冯远笑得肥肉乱抖,四处拱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也是本官的衣食父母。”
“不敢不敢。”众人忙谦逊。
贾琮笑道:“现在国朝各类军工产业也慢慢办起来了,相信用不了一两年,便可达到最高产能,各位要什么东西,自去大将军府订购。
下面由王将军给诸位讲解各型战舰、火炮、火枪的价格,以及到货时间。
在此期间,诸位可先把兵源筹备训练好,打仗可不比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孤给你们指条明路,大运河上讨饭吃的人都是狠角色,不下百万,现在朝廷倡导海运,运河上的生意必定渐渐凋零。
你们何不趁机出手招致麾下,再由大将军府派教官整训数月,不就可得一支雄兵么?”
众人眼睛一亮,忙道:“多谢王爷指点,我等回去就办。”
贾琮拱了拱手,道:“诸位自便,孤还有事,失陪了。”
“王爷慢走。”
“恭送王爷。”
在贾琮公开宣布授予商贾兵权的第二天,军机处实在坐不住忙向太皇太后禀报了,贾琮就被急召入宫中陈情。
看着养心殿里六大军机齐至,冯远还给他使了个小心的眼色,贾琮微微一笑,道:“臣贾琮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免礼。朕听说靖王昨儿宴请天下富商巨室,说允许他们自己编练民团,大将军府还要出售战舰、火器给他们,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贾琮道。
太皇太后眉头紧锁,道:“兵者,凶器也。靖王亦深明兵事,何故行太阿倒持之事?
若商贾兵强马壮,裂土称王,朝廷如何管治?若其狼子野心,举兵造反,又如何制之?”
贾琮拱手道:“太皇太后所虑甚是,若非情势所迫,臣也不愿将国之重器付与私人。”
“如今天下太平,有何紧要情势?”太皇太后道。
“西夷。”贾琮沉声道:“西夷早已开启大航海时代,从万里之外漂洋过海而来,四处殖民劫掠,如今柔佛、吕宋等南洋诸国,尽成彼国肆虐之所。
朝廷军费有限,且亦有西域、漠北两个战略方向牵制,实难分出精力去南洋与彼争锋,而时不我待,故臣斗胆发动天下豪商之力,以利诱之,使其为朝廷所用。”
太皇太后道:“为何朝廷定要和西夷争锋?彼辈自在南洋胡孱,天朝只须谨守海疆足以,何必借助商贾之力,冒险出海,若商贾出海后叛变,岂非更加麻烦?”
贾琮道:“这是两个问题,臣一一试言之。先说为何必须南下和西夷别苗头,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南洋诸国自古以来便是天朝附庸,惟有天朝拥有对其管治的权力,岂容夷人染指?此其一;
夷人侵略南洋,便如将枪炮架在了国朝后院,虽未真个开火,但其威胁如芒在背,待其彻底吃掉诸国,岂会不觊觎天朝之富饶?此其二;
南洋诸国民众受尽西夷荼毒,任人鱼肉,苟延残喘,日夜盼望王师吊民伐罪,国朝岂能见死不救?
如此则天朝上国之体统何在?真真是遗民泪尽胡尘里,北望王师又一年,此其三。”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对贾琮这番大道理又难以反驳,因淡淡道:“诸位中堂以为如何?”
冯远忙道:“启禀太皇太后,臣以为夷人贪得无厌,虎狼之性,天朝若以礼待之,必使其心生骄横,以为国朝忌惮于他。
故还须恩威并用为上,使其有所惧有所止。若置之不理,任其坐大,眼下虽可保无虞,将来可就不好说了。”
顾涛也道:“臣以为可试行之。商贾出海与西夷争锋,即便交恶,毕竟不能代表朝廷,国朝仍有转圜余地。
何况此策还能极大缓解漕务改革的困境,既能纾困亦可进取,且朝廷亦可掌控,当无大碍。”
这是他支持贾琮最主要的原因,富商们若能把运河上这些人弄出去当兵,漕务就太平了。
陈骥摇头道:“商贾唯利是图,见利忘义,若手握雄兵,必生异心。夷人之患在四肢,商人之患在腹心,不可不察。”
段准也开口道:“臣亦以为然,商贾不可轻信。”
贾琮哂道:“商贾逐利,孤深知也,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过贪财者必定怕死,商贾都是聪明人,他们的根在天朝,岂敢作乱?不怕诛九族么。孤有三策,足以制之。”
段准拱手道:“请王爷赐教。”
“其一,源头管控。商贾的战舰、枪炮都须从大将军府购买,故朝廷完全能控制其军力规模,也完全有能力随时掐断其武器供应。”
“若其出海后向西夷购买又如何?”陈骥道。
贾琮看了他一眼,哂道:“每家该有多少舰船枪炮,都有定数,若莫名其妙多了些,岂能瞒得过孤的耳目?
想来没有哪家敢冒险犯禁,商人想的是挣钱,而不是打天下坐江山。
何况,他们出海去和西夷竞争,西夷又怎会把武器卖给竞争对手来打自己?”
陈骥哑然,无言以对。
贾琮续道:“其二,钝刀割肉。持续消耗商贾的财力,使其难以坐大。
比如,待各家出海有所建树后,便逐步征收海关商税,提高战舰枪炮的出售和维护价格。
同时驱狼吞虎,鼓励商帮与西夷搏杀战斗抢地盘。常言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若打起仗来,这消耗能不拖垮他们就不错了,哪还有力气造反?是在天朝造反容易,还是在海外打土著当草头王容易?这不是明摆的么。”
江风捻须微笑道:“好计。”
“其三,主强臣弱。如今大将军府正全力壮大海军,数个造船厂陆续投用,并民间一些改建的船厂,每年可造各型战舰百艘。
外加从西夷订购的战舰,用不了几年,足可横行大洋之上。只要官军足够强大,商贾又岂敢有不臣之心?”
关浦点头道:“王爷此言甚善。内备圣人之至德,施之于外,则为王者之政。只要朝廷做好了本分,何愁天下不平。
若朝政不明,即便商贾不造反,陈胜吴广也会造反,有何异哉。”
太皇太后见此事难以扭转,因说道:“如此说来此事倒也利大于弊,不过商贾掌军,前所未有,还应审慎从事。
且又是民团,吃的也不是朝廷军粮,大将军府不便出面监管,须着兵部、御史台往各家派驻监军御史,方才稳妥。”
陈骥忙道:“太皇太后此言极是,臣深以为然。”
段准也点头道:“臣以为此法乃必然之举。”
众人想了想,这是太皇太后在给文官插手兵权的大好机会,都点头称是。
贾琮眉头微皱,道:“如此恐商贾束手束脚,也恐监军肆意干涉,贻误军机。”
太皇太后淡然道:“靖王莫非对商贾已放心到了这等程度?朝廷大军都还有监军,难道商贾民团反而监察不得?”
贾琮不便说官军里的监军就是个泥塑木雕的菩萨,没有勋贵吃他们那一套,可商贾就没这个底气,若被监军欺负得狠了,恐怕对出海不利。
因沉声道:“有志出海报效朝廷的商贾甚多,且战舰分散,恐怕朝廷派不出那么多监军来。
不如请兵部、御史台往大将军府派驻监军,但凡商贾作乱,皆由大将军府担责,臣对民团一应事务负总责,如此岂不方便?”
陈骥冷笑道:“靖王的意思,莫非商贾叛乱就问罪王爷不成?”
贾琮哈哈一笑,扫了他一眼,轻蔑之意毫不掩饰,道:“正是!若商贾叛乱,请陈中堂摘了某项上人头去,孤绝无怨言。”
陈骥闻言一滞,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竟不知如何反驳。
冯远、顾涛等闻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陈骥好天真,靖王不造反朝廷就该诵经念佛了,你还想问他的罪,谁敢去问?连太皇太后都不敢,何况是你。
太皇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兄长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道:“就依靖王之策罢。”
“谢太皇太后,臣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贾琮躬身道。
“去罢。”太皇太后无力地摆摆手。
如今贾琮势力越来越大,她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不知道如何才能制衡贾琮日益膨胀的力量,文官靠不住,宦官更靠不住,勋贵又被他整合成铁板一块,难。
贾琮与众人出来,心中微微一动,那件事也该提一提了,只要把文官集团争取过来,无论太皇太后耍什么花招,都不能动摇大局。
因停下脚步,笑道:“准公、诸位中堂,前番孤命人从江南送来的大闸蟹收到了么?滋味如何?”
陈骥没收到螃蟹,心中暗怒,也不打招呼,匆匆去了。
段准等人皆笑道:“多谢王爷厚赐,让我等也有此口福,阳城湖大闸蟹果然名不虚传,鲜美难言。”
贾琮见陈骥走远了,才示意众人边走边说,道:“孤有些浅见,想请诸位中堂指教一二。”
众人微微一愣,贾琮又想干什么。
江风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下了衙找个清静地方吃茶如何?”
“善。我看就定在万梅山庄罢,那里才设了金菊阁,摆了几万盆各色菊花,前儿我去了,煞是好看。”冯远笑道。
众人都道好。
“就这么定了,孤在金菊阁恭候诸位。”贾琮一拱手,先去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为漫山遍野的菊花披上了一层金纱。
金菊阁内外只有贾琮并庞超两人,山下早有许多亲兵把守,除了几位中堂外,任何人不得上山。
庞超品了口菊花茶,道:“王爷决定了么?”
贾琮点点头,道:“这是长治久安的必由之路。”
庞超缓缓点头,道:“此法开古来先河,祸福难料。”
贾琮哂道:“总不能因噎废食,本朝因袭前朝制度,自然命运也相差不多,前朝二三百年国运,本朝也别想好太多,除非推行新政。
我细细想来,即便没什么太大的好处,总不会比现在更坏,把国运交给皇帝一人,实在是太过冒险,毕竟古今皇帝中蠢材占大多数,凭区区几个明君圣主,挽救不了国运。”
“王爷就不担心局面失控么?”庞超道。
贾琮想了想,道:“故此须先生并各位中堂细细筹划,为国朝真正千秋万世基业打下基础。”
庞超神色一肃,长身而起,深揖一礼,道:“臣遵旨。”
贾琮笑道:“先生不必客气,请坐。”
不多时,段准等人先后到了。
贾琮招呼众人吃了一盏茶,渐渐引入正题,道:“诸位都是饱读经史的大儒名士,琮有个问题请教。”
“王爷客气了,请明示,我等知无不言。”众人笑道。
“为何自秦汉以来王朝大多只有二三百年国运便再难以为继?”贾琮道。
众人沉思片刻,互相看了看,道:“准公经历三朝,想来必有高见,我等就不献丑了。”
段准微微一笑,道:“也罢,诸位都谦虚,仆就抛砖引玉。自古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常理。
究其原因,大同小异。譬如人之寿命,初生时茁壮,年迈时疾病,最终归于尘土。
王朝亦同理,本有弊病,初时不显,大约二三百年后便积重难返,回天无力了。”
贾琮道:“王朝有何弊病呢?”
“其一,贫富不均,民不聊生。豪门富户贪得无厌,圈地害民,导致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最终亿万百姓成为流民、暴民,揭竿而起以求生存。”段准看了贾琮一眼。
贾琮笑道:“元辅此言甚是,不过孤可是国之义商,前儿还主动给国库退了二百万银子呢。”
段准微笑道:“天下如王爷者有几人?多数豪强只知敲骨吸髓,何曾把国家百姓放在心上。”
冯远笑道:“前朝有一首曲子,说的是富人贪鄙逐利的。道是: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众人皆笑。
贾琮也笑道:“虽是夸张,不过倒也刻画出了有些人的模样。”
段准道:“其二么,吏治败坏,贪污盛行。
往往越是王朝中后期,天下太平,朝廷上下锐意进取之心丧失,地方官吏贪图享乐,部堂官吏卖官鬻爵,贪腐成风,糜烂朝廷,导致百姓积怨日盛,最终一旦发作便是改朝换代。
其三,国库空虚,治政无力。越是太平年月,朝廷上下越是浮奢,寅吃卯粮,杀鸡取卵,只图一时之快,一旦天下有变,朝廷又拿不出银子,岂非灭国之道?”
“元辅说的是,历朝历代皆因此而亡。若说亡于外虏,譬如人之得病,若自家身强体健,正气充沛,凭你什么外邪病痛,又岂能侵犯?”江风道。
贾琮叹道:“所以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王爷一语中的。”众人道。
贾琮缓缓开口,石破天惊:“因此孤想来想去,本朝要想避免重蹈前朝覆灭故事,非得变法不可。”
众人闻言一惊,面面相觑,贾琮想改天换地么?
段准沉声道:“仆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贾琮展颜一笑,道:“诸公不要误会,孤并不是想自己当皇帝,也不是想让儿子当皇帝。
孤若当皇帝,很可能是昏君,即便孤是个好皇帝,孤的儿子、孙子未必如此,那和前朝有什么区别?
汉祖唐宗何等英明,如今安在?孤不会走前人的老路。”
“王爷圣明。”众人松了口气,他们也不想当贰臣。
“那王爷的意思是……”关浦问道。
贾琮摇了摇头,道:“此事关乎国家前途命运和天下百姓福祉,孤也没想好方略,眼下只定了一条铁律。”
众人肃容道:“请王爷赐教。”
“国家决不能交给某一个人主宰,即便那人是皇帝!”贾琮斩钉截铁地道。
众人都大惊,这话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关浦结结巴巴地道:“王爷,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皇帝若不能乾纲独断,还是皇帝么?众臣岂非欺君?”
贾琮笑道:“不必大惊小怪,西夷就有这种制度,君王只是名义上的国家首脑,却统而不治。
还有孤才打下来的东瀛,倭人的天皇也是个花瓶摆设,人家还传了两千多年呢,号称万世一系,比中原任何皇族更加悠久。
当然,别国的法子未必适合咱们,不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鉴一二未尝不可。”
顾涛沉吟道:“若皇上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呢?岂不是群龙无首?”
贾琮指着众人道:“自然是各位说了算。这才是真正的士大夫治天下也。”
段准见众人面露惊喜之色,顿时皱了眉头,道:“王爷,如此一来必定满朝权臣,党同伐异,何人能治?此乃取乱之道也。”
贾琮点头道:“准公所言甚是,孤正是担心这个,所以迟迟不动,请诸位来就是议议有无稳妥之法。”
众人都缓缓点头,士大夫治天下是所有读书人共同的梦想,如果能摆脱皇帝的束缚,那才是真正的春天了。
段准也略略放心,贾琮并不是要抓权,而是放权,虽说对皇帝不太恭敬,可对读书人却是大好事。
他也不便反对,因道:“自古来朝廷就有君权相权之争,听王爷的意思是想虚君实相?”
“对!就是虚君实相”贾琮一拍大腿道。
江风道:“本朝有王爷坐镇,或可实现,若后世无王爷这等人物,皇帝若想揽权,谁又能阻止呢?”
贾琮道:“这就需要制度来保证。用制度管人,连皇帝老子也得服从于制度,否则就废了他。
天下官吏也得改变恩出于上的固有观念,不是皇帝养着百官,而是百姓养着百官,这是根本。”
这套“大逆不道”的理论对段准等人来说还是过于超前,众人都大受震撼,一时接受不了。
贾琮道:“今儿就议到这儿罢,各位都回去好生想一想,有何办法能实现,两个月以后咱再议,此乃万世之功,不急于一时。”
“仆等告退。”众人神色各异,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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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琮强力推动下,朝堂上各项政务有条不紊推进。
贾芸的回归带来大量机械设备和工匠,许多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密集开办,在大将军府办的军工产业和户部、内务府办的民用产业带动下,大量商人看到商机,也加入到开办工厂大军里来。
特别是江南等本就有集中作坊文化的地方,更加繁荣。
西式机械的运用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眼看着仓库里渐渐积压的产品,众富商巨贾开始明白靖王为什么要命他们出海与西夷抢地盘,不出海卖给谁呢?
另一方面,军工厂也开足了马力,疯狂生产,无数枪炮弹药流水般产出,装备到各支部队。
“王爷,齐国、治国、缮国三家的卷宗已清理完毕,请殿下过目。”
大将军府里,贾琮正听着牛继宗、王子腾等汇报军务,温有方捧着一托盘的卷宗进来。
众人闻言瞳孔都是一缩,这三家完了。
贾琮哂道:“卷宗就不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三家当初替水溶卖命,还想暗算孤,如今恶贯满盈正当其时。
毕竟是世交,孤也念着几分旧情,把卷宗送三法司秉公而断罢。”
“是。”
牛继宗等人忙拱手道:“王爷仁厚,这三家自从当年屠斐叛乱后就一直忿忿不平,觉得王爷亏待了他们,才会转投水溶。
嘿!却不想想,自己都是些什么货色,王爷再费心拉扯他们,怎奈何自己烂泥扶不上墙。”
贾琮摆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俗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即便如此,孤也不想杀人,由他们去罢。”
“王爷宽厚仁德,古今罕见。”王子腾赞道。
锦衣卫的卷宗送到朝廷,登时无数勋贵、言官群起弹劾,纷纷要求严惩这三家国公府邸,最后贾琮一锤定音。
判:齐国、治国、缮国三家,褫夺爵位,追夺恩荣,抄没家产,贬为庶人,遣送原籍。
自此,国朝又有三家豪门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见贾琮下手十分有分寸,且并未大肆珠帘,这三家出身的武将均松了口气,对靖王更增加了几分敬畏。
知道贾琮敢放心大胆继续用他们,正因其现在如日中天的威望,谁敢稍有不服,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当年曹操还需要挟天子才能令诸侯,现在的贾琮根本不需要,他的谕旨比圣旨还管用。
军中所有钱粮、军械、人事任命都从他手上过,外加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和九头蛇,谁敢不服呢?
永康二年五月,三家国公府覆灭的余波刚刚散去,边军五万火枪精骑兵分七路,在女真等部配合下,主动出关,越过长城,扫荡草原,大小战斗五十余次,无一败绩,征服无数鞑子部落,俘获无数人口、牛羊马匹。
边军并不急于求成,而是按照贾琮既定战略,先筑城再推进,一步一步吃掉整片漠北草原,筑城的苦差事自然让俘虏的鞑子壮汉来干。
永康六年,边军攻占草原上最大的鞑子聚居地大库伦,金帐汗国覆灭,无数鞑子部落并草场收归天朝。
永康八年,各镇边军分区划片负责,从西起乌斯湖,东至海拉尔,北抵贝加尔湖,南接长城,已在各水草丰美、形势险要之地建了三百余城关,共驻军三十余万,如钢钉般牢牢将大草原钉在了天朝版图之内。
与此同时,辽东生女真等各部生番也被王进彻底剿灭或收服。
贾琮降旨,国朝不以夷人而另眼视之,推行汉夷一家之策,鼓励通婚聚居,凡遵天朝法律者,皆视为汉民,凡忤逆不遵者,皆予剿灭。
众熟番部落是与贾琮打了多年交道的,都敬服他处事公道,纷纷表示愿意归顺天朝,以争取减免关税和自由贸易的优惠。
王进也乘势派出流官到各部参与治理,也鼓励大量熟练的农夫匠人等到夷人地盘上定居生活,大大拓宽了辽东镇管治范围。
永康八年,七月初九,贾琮为新收服的大草原设立漠北都护府,提拔柳芳为首任都护,并从广东调来历练多年,已官至按察使的贾芳辅佐,任巡抚。
至此,贾琮的北进战略第一步顺利完成,天朝的战争机器已全力运转起来,战舰、枪炮、弹药源源不断生产出来,不仅供给官军,也供给各家“民团”,为天朝开疆拓土。
西域方向也进展顺利,在朝廷的着力保障下,孙炽严格贯彻了大将军府“以夷制夷,以教制教”的方针。
在西域广修庙宇,大塑金身,宣称真神降临东方天朝,自称受真神转世大将军委派,出兵西域解救万民,笼络了无数西域百姓投入天兵麾下,随他一起攻城略地。
七八年时间,竟让他真的打通了西海沿子的出海口,与前来接应的海商接上了头。
贾琮得知此事后大喜,不过他已无心关注西域,因为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南洋,准备用这些年的积累干一票大的,一举底定南洋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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