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伏虎降凤

  贾琮道:“户部那边民用工厂办得如何了?”

  “户部才呈了个条陈上来,说已和徽商、晋商等商帮合作,开办了三十七家厂矿,使用的都是万国号引进的西夷器械,果然产量大增。”庞超道。

  贾琮沉吟道:“产量大不足为奇,销路好么?”

  “销路甚好,还能卖去山南省和东瀛,许多布匹、铁器还能卖给草原鞑子并辽东的夷民。”庞超道。

  “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工业生产提高以后,市场的开辟也要跟上,不然造出来的东西没人买,那也不行。海军建的如何了?”贾琮道。

  “燕将军、彭将军正筹措此事,目前已从南方熟悉水性的卫所军精锐中抽调了五万,正在整训,教练新式战法。目前已然成军,只是战舰方面还跟不上。”庞超道。

  贾琮微微颔首,道:“都说百年海军,咱刚起步,能有这个进展已经不错了,造船厂那边产量如何了?”

  “目前西夷帮助建造的两个造船厂已经过试用,逐渐加快了战舰建造速度,加上薛家的船厂,这一年多来已建造了一级舰一艘,二级舰四艘、三级舰十一艘、四级舰二十艘。

  加上最先订购的两支舰队并陆续增购的西夷战舰,目前总数是一级旗舰三艘,二级舰十五艘、三级舰三十五艘、四级舰七十七艘。”庞超道。

  贾琮笑道:“好好,我那许多钱总算没丢在水里,有此雄兵在国朝周边来说也算过得去了。”

  庞超笑道:“王爷又起了开疆拓土之心么?”

  贾琮颔首道:“花大价钱建了海军,总不能一直留在家里,不拉出去打仗岂不浪费了?

  趁东瀛还未有西夷涉足,先把这块眼前的肥肉吃了也不错。”

  庞超道:“以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新军拿下东瀛当不费吹灰之力。”

  “此事再议。还有事儿么?”

  “还有两件,安国公从南方发来战报,说恩威并济,连战连捷,已彻底清理收服了湘桂二省土司,正在西进。

  川滇黔土司得知官军神勇不可敌,闻风丧胆,颇有降意,想来今年之内应能收服。”庞超道。

  贾琮点头道:“老李戎马一生,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告诉他,我在都中等着给他庆功,祝他早日克竟全功,凯旋回京。”

  “是。另一件是顾中堂已拟定了漕务改革的具体方略,请王爷审定。”庞超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折子。

  贾琮翻开看了看,皱眉道:“太长了,先生简要说说罢。”

  “好。顾中堂将此策分为人、船、粮、商四策。先说海运之人,从现在运河上的船夫、运丁中招募,配以海商熟悉海途的船工;

  海船方面,着工部加紧赶制,争取到今年夏收时建成或购买四十余艘千料海船,便可堪使用,也可调用水军中老旧战船充数;

  漕粮方面,今年只改一成为海运,往后逐年递增一成,十年之后,漕粮全数海运;

  运商方面,今年这一成漕粮,半数交给公船,半数交给万国号运送,一石粮给予一两五钱银子运费,但须签订对赌协议,若漕粮漂没,商户须照数赔偿。”

  贾琮道:“商人有得赚么?”

  庞超道:“问过薛家的掌柜,这个价是码头接货价,海船本就要来往南北贩货,若能稳定接到漕粮生意,大有赚头。”

  “好。”贾琮点点头。

  贾琮想了想,道:“若用海运,江浙山东一带沿海倒是好办,江西、两湖、河南、安徽等地怎么办?”

  庞超道:“顾中堂在太仓、淮安、胶州、莱州等沿海多处码头设了漕粮登船处,

  内地省份的粮可通过车马或小船从长江、淮河水道运至海边,亦可折银征收,在内地少征粮,在沿海省份多购粮,以尽量节省运费。

  两者孰优孰劣,还须试过方知。总而言之,不管何法,肯定比河运大大节省。”

  贾琮点头道:“嗯,先尝试着办起来,区区一成漕粮而已,等这条路走熟了,我看用不了十年就能竟全功。”

  “王爷说的是。”

  “等漕粮河运彻底停了,再多花些钱把运河修好,这条河毕竟有相当意义,也能方便内陆人货往来。

  到时候把那些河上讨生活的人都雇来修河,也能一举两得。”贾琮道。

  庞超道:“王爷和顾中堂想到一处了,他也有这个想法。

  另外,吴节度从山南递来折子,说在那边推行汉化遇到些阻碍,主要是精通汉文的人才太少,请朝廷调拨些讲郎过去。

  我建议从天下秀才、童生中选拔些送去。”

  贾琮一拍脑门,道:“早该想到。先生此议甚善,科举这根独木桥何必用这么多人去挤,何况许多人注定一辈子考不上。

  我看让礼部并各省先选一千人送去,不够再加。”

  庞超道:“只是有个关碍,故土难离,这些读书人未必愿意千里迢迢远赴海外。”

  贾琮笑道:“若说不愿去,不是故土难离,而是价格不够。

  告诉礼部,我给他们开个价,凡读书人愿去山南的,皆授学官、教谕官职,举人授正七品,秀才授正八品,童生授正九品。

  童生赏赐房屋一所、田地百亩、山南少女一人、健妇二人、奴仆二人,秀才、举人再酌情增加。

  若还不愿去,我再加码,反正山南百姓众多,难道还养不起几个教书先生?”

  庞超抚掌笑道:“如此,天下许多皓首穷经的童生、秀才都要争先恐后了,过去直接就做官,还有许多赏赐,再不回乡也值得。”

  贾琮道:“科举能一帆风顺考上倒也罢了,若考不上,着实荒废光阴。

  我看以四十岁为限,不论是谁,到龄后不许应乡试、会试,国朝不需要这么多老头做官,都多些自知之明,该干嘛干嘛去。”

  庞超道:“如此也好,免得许多人一辈子误在科场,四十不惑,也该清醒了。我回去就把王爷的意思传谕礼部。”

  贾琮颔首道:“先生觉得此时取东瀛如何?”

  “正当时。”

  “好,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请先生回去和杨凌、双鹰、彭程等人议个章程,这次我要亲征东瀛。”贾琮沉声道。

  庞超忙劝道:“王爷万金之体,不可涉险。何况王爷出征,都中何人坐镇?”

  贾琮摆手道:“先生不必相劝,我虽也曾带兵打仗,但还未打过热战,正好开开眼界,习学一番,将来才好指挥调度。

  何况东瀛的情报我已收集数年,又有纪伊流为内应,此战应是稳操胜券,不必担心。

  都中先生坐镇就行了,有王子腾、牛继宗等人在,想来没人敢找死,若真有人找死,成全他就行了。”

  庞超苦口婆心相劝,贾琮摇头道:“此战花不了多少时间,大局定后我便回来。”

  庞超知道贾琮主意已定,只好拱手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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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贤亲王府,孙烁正在内书房与大总管密议。

  “王爷,天机已经确定,府内专管春秋地租的管事孟德云早已被安文尧收买。”

  孙烁冷笑一声,道:“那好极了,正好使一招反间计。”

  “王爷的意思是?”

  “将孤与靖王见面的事儿透露给他,注意一定要让他在无意中察觉,让他自以为探到要害消息。”孙烁道。

  大总管道:“奴才明白,只是如此一来,他必告知安太监,若让太皇太后知道王爷和靖王有过秘密接触……恐对王爷不利。”

  孙烁淡淡一笑,道:“若不让陈氏知道,孤哪有翻身的机会?

  如今贾琮权势滔天,独揽朝纲,又和我这个太上皇嫡长孙接触,你说她会作何反应呢?”

  大总管道:“太皇太后应该会担心靖王有废立之意,甚至想借王爷的手,改朝换代。”

  孙烁点头道:“常人都会这般考虑,何况陈氏这等老谋深算之人,她对贾琮的猜忌之心必骤然转烈。

  不过却不会对孤动手,毕竟孤的身份摆在这里,若不明不白没了,她无法对宗室交代,何况在她心中图谋篡位的是贾琮,又不是孤。

  凭孤这个废人,能济什么事?而且她早已知道秦氏的身世,两下里凑起来一想,贾琮这是早有反意,所以她必会先下手为强。”

  大总管眼睛一亮,赞道:“好妙计!原来王爷当初暗中将郡主的身世泄露给东厂番子竟是为此,借戴权的嘴让太皇太后知道,她再无怀疑的了。

  王爷坚韧不拔,深谋远虑,老王爷在天有灵也当引以为傲了。”

  他是义忠亲王留给儿子的心腹死士,替孙烁掌着其父多年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密谍机构——天机。

  即便叛乱失败,天机仍未被太上皇和熙丰帝彻底摧毁,虽说如今规模缩小了很多,但仍在暗中默默保护着孙烁。

  孙烁哂道:“贾琮小儿不识时务,非要孤推他一把才行。

  只要陈氏对他下手,凭他心狠手辣,不肯吃亏的性子,岂有不反击的,到时候必定会废了陈氏和孙度。

  孙炽远在万里之外,何况贾琮也不可能废其母而立其子,宗室之中谁还能比孤更适合接掌神器?到时候他一定会想起孤给他开出的条件。”

  大总管躬身道:“王爷英明,青出于蓝矣。”

  孙烁没说出口的话是,若贾琮一时天真,拥我登临九五,孤岂会白白将万里江山送给他,到时候自有对付他的手段,连曹操都不敢冒弑君的风险,贾琮未必敢。

  只要能登基称帝,自己将拥有一层保命金身,足以恃之周旋。

  养心殿

  太皇太后正在批阅奏折,安文尧忽然悄声进来,低声道:“启禀娘娘,恭贤亲王府传来消息。”

  “何事?”太皇太后素腕微顿,朱笔虚悬。

  “奴才刚接到密报,说上年某日贾琮曾约恭贤亲王在积水寺密会,所议之事不详。”

  “嗯?”太皇太后凤目中厉芒一闪,冷声道:“可确凿?”

  “已确定了。恭贤亲王本就极少出府,当日确曾出府,并有两个时辰脱离了眼线监控,十分古怪,原来是和靖王密会。此事随他出门的小厮也无意中证实了。”

  啪!朱笔拍在案上,太皇太后面如寒霜,贝齿间吐出几个冰碴般的字:“好好好!好个贾琮!”

  安文尧忙将身子佝偻得更低了,知道此事一定触了太皇太后逆鳞。

  “朕将国家大事相托,他竟阴怀异志,与废太子一脉勾结。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旋即深吸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眼中杀机涌动,道:“你的伏虎计划可有把握。”

  “奴才以为把握应当在八成以上,但……后事难以预料。”安文尧道。

  太皇太后神色沉凝,决然道:“树倒猢狲散,不足为虑。”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安文尧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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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琮陪众妻妾、姊妹在庄子里顽了两天,因政务太多,实在脱不开身,在军机处多番敦请后,只得返回都中决断重事,主要是二圣后事问题。

  因军机处太过狭小,贾琮并众枢臣和一干部院齐聚武英殿议事。

  贾琮看了段准一眼,示意他主持。

  段准出班道:“禀王爷,经礼部、工部草拟,军机处初议,有两件事请王爷定夺。

  一是为二圣上谥号、庙号。初拟昌泰皇帝谥体天隆运定统中正至文圣武智勇仁慈端敬宽敏英哲睿皇帝,庙号仁宗”

  贾琮早得庞超科普,知道谥号是对皇帝一生功过是非的盖棺定论,不过这顽意儿自唐以来逐渐变成了狗皮膏药。

  臣子们疯狂往皇帝脸上贴金,以示忠敬,把谥号搞得又长又臭,一文不值,根本不能反映该皇帝的生平事迹。

  相比之下,庙号字数少,分量就重了许多,因为庙号是放在宗庙里,写在牌位上的称呼,子孙后代是肯定记不住谥号的,故庙号更像是对皇帝最终的评价。

  “仁”字不消说,肯定是美谥,按“祖有功而宗有德”的规矩,于国有大功绩的皇帝称祖,没什么功劳的,只能美其名曰“有德”,称宗。

  仁宗,倒也没什么问题,不高不低,算过得去。

  贾琮也没闲情同死人计较,便点头道:“可。”

  段准又道:“熙丰皇帝拟上谥号……”

  “谥号就不必说了,诸位都是国朝学问大家,为大行皇帝拟定的谥号自然是妥帖的,说来孤也记不住,孤无异议。说庙号罢。”贾琮忙道。

  “拟上庙号世祖,请王爷裁夺。”段准道。

  “世祖……”贾琮眉头微皱,这个评价相当高了,以熙丰帝在位时间和功绩论,似乎还够不上一个“祖”字。

  段准道:“承命不迁曰世,景物四方曰世,贻庥奕叶曰世。

  熙丰皇帝以旁支承继大统,为一世英主,故曰世;

  推行新法,扫除积弊,泽被苍生,平定辽东,收复西北,捍卫疆土,功莫大焉,故曰祖”

  贾琮笑了,知道他们新党对熙丰帝有感情,都愿为他留一个好的身后名,想着好歹是老丈人,虽说最后撕破了脸,死者为大,就不理论了。

  因笑道:“准公说的有理,孤亦以为然,就这么定了,报太皇太后审定罢。”

  “是。王爷英明。”段准见贾琮不念旧恶,同意了这个庙号,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冯远出班道:“禀王爷,另一件事是二圣陵寝方面,是葬入帝陵还是另外选址?”

  贾琮瞪了他一眼,道:“帝陵里风水宝地甚多,何必另外选址?就葬入帝陵。”另外选址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至少几百万银子是要的。

  “陪葬、丧仪方面……”

  “一切从简。”贾琮摆手道:“仁宗皇帝仁爱百姓,世祖皇帝一生勤俭,我等后人岂能为自己忠孝之名,而令二圣背负劳民伤财之贬。

  惟有从简,方能彰显二圣爱民如子之德。”

  冯远忙附和道:“王爷说的是,且世祖皇帝遗诏中明言,后事从简,我等实不便忤逆圣意。”

  他也是个抠b,恨不得将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怎会舍得在死人身上花钱,如今贾琮表态,他再无顾忌,连忙赞成。

  “嗯,冯中堂此言甚善。”贾琮点点头。

  众人虽有些异议,觉得如今国库充裕,两个皇帝的葬礼不好太过俭省,失了体面,但见贾琮意态甚坚,都不再开口。

  刚刚贾琮答应“世祖”的庙号已经是让步,谁再不懂事,惹他发火就得不偿失了。

  当下段准又呈上具体的丧礼章程,贾琮也没兴趣细看,瞟了一眼,提起朱笔在末尾批了一句:靖王、大将军臣贾琮恭请太皇太后圣裁。

  “呈养心殿罢。”

  “是。”段准接过折子。

  “对了,现在上书房给皇上讲课的人是谁?”

  段准道:“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共三人,皆是人品端方、经术贯通之士。”

  贾琮沉吟道:“如今皇上正是开蒙之时,能读书认字就罢了,将来不可单学圣人道理,还须习学实务,更须行万里路。”

  众人一惊,以为贾琮要插手皇帝的教育,忙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儒臣自然都希望按自己的喜好来塑造皇帝,并视之为核心利益。

  贾琮看了众人一眼,道:“皇上十岁以后,翰林院保留一名讲师,另外由大将军府、六部并都察院各派一命重臣,轮流为皇上讲解文武实务之道。”

  众人松了口气,皇上教育的主导权还在文官手里,这倒能接受,忙道:“臣等遵旨。”

  贾琮与众人议罢出宫,刚上车,程灵素便钻进车里,禀道:“爷,九头蛇探知重大情况,庞先生请您速速回府。”

  “何事?”

  “密谍探知陈氏手里的人正在筹备一个名叫伏虎的计划,似乎是针对爷。”程灵素低声道。

  “伏虎?”贾琮呵呵一笑,道:“听起来像是针对爷。陈氏为何突然对我起了敌意?难道是因为我逼他们退了近千万银子?”

  程灵素道:“此事本是陈氏理亏,何况这样的大家族也不大可能为了钱财,冒破家灭族的风险,应该是另有原因。”

  贾琮道:“打道回府,听听庞先生的意思。”

  庞超早已等在外书房里,见贾琮进来,忙道:“王爷,方才锦衣卫传来消息,说安文尧已将王爷和恭贤亲王密会的事禀报了太皇太后。”

  贾琮眉头一皱,道:“此事甚密,安文尧怎么知道的?”

  “是恭贤亲王那边透出去的。”

  “嗯?有意还是无意?”贾琮道。

  庞超道:“这等大事哪有无意的,似无意实有意。”

  贾琮点点头,道:“孙烁意欲何为?不怕我报复他?”

  庞超冷笑道:“恭贤亲王自有毒辣算计,借太皇太后的手对付你。”

  贾琮奇道:“难道因为我见了孙烁一面,太皇太后就要与我撕破脸不成?不大可能罢。”

  庞超道:“最毒妇人心,不可不防。何况太皇太后本就知道秦妃娘娘的身世,加之孙烁推波助澜,王爷又权倾朝野,威凌幼主。

  太皇太后不管是出于先发制人也好,争权夺利也好,防患未然也好,都有了足够的理由对王爷下手。”

  贾琮哂道:“她能奈我何?深宫妇人,懂什么杀伐之道。她想偷偷摸摸搞什么伏虎行动,倒不如我先正大光明震慑于她。”

  “王爷的意思是?”

  “先摘了安文尧的狗头如何?”

  庞超摇头道:“如此并不能化解两边的怨恨,反而加深了,将来明枪暗箭只会更多。

  此变根子在恭贤亲王挑拨王、后争锋,若要化解非从他身上着手不可,否则只会中他之计。”

  “先生说的是,孙烁这蠢货,定是以为太皇太后与我交恶,我就会扶他上位。

  自以为是废太子之子,又是可卿的哥哥,我就不敢动他?天真!”贾琮冷笑道。

  庞超颔首道:“太皇太后所惧者惟有王爷行废立之事,若恭贤亲王暴毙,王爷岂非不辩自明?

  如此一来太皇太后便无理由对王爷动手,宗室的压力也会让她手忙脚乱一阵儿。

  王爷再淡淡点一下此事,使其知道王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再不敢轻举妄动。”

  贾琮笑道:“还是庞先生虑事周全,我只想着对付明面上的敌人,却忽视了暗中的毒蛇,就这么办。

  先送孙烁去地下当皇帝,再与丈母娘解释清楚。”

  庞超笑道:“到时候可请公主出马,王爷和太皇太后彼此也能多些转圜余地。”

  “善。”

  当夜,孙烁在府内无缘无故暴毙,死因不明,神京震动。

  以忠信为首的宗室王爷们大感惊惧,以为太皇太后要对皇族下手,以巩固陈氏地位,次日便上了联名折子,要求朝廷彻查此案。

  因孙烁身份敏感,且其父留下的香火人情不少,许多大臣也纷纷上表,要求彻查。

  军机处大感棘手,这等惊天大案已不是他们能办的,忙禀告太皇太后和贾琮。

  贾琮称病不出,只下令三法司、锦衣卫彻查。

  太皇太后却有些慌了手脚,好容易打发了进宫陈情的宗室王爷们,并再三保证一定彻查,给天下一个交代,又册封孙烁嫡子为亲王,众王才忿忿不平离去。

  “去,召贾琮这混账进宫。”众人走后,太皇太后又急又怒,拍着扶手道。

  “奴才遵旨。”安文尧忙屁滚尿流去了,哪还不知道自己的“伏虎”计划泄漏了,靖王在自证清白,也是震慑长春宫。

  不多时,安文尧垂头丧气回来,禀道:“娘娘,靖王说偶染风寒,病体沉重,难以奉诏入宫。请如意公主代之。”

  “混账东西!前两日还在城外风流快活,偏偏今儿倒染了病,分明是装病!”太皇太后怒道。

  安文尧有些尴尬,悄悄看了她一眼,道:“回娘娘,王爷说正因前两日在城外顽得狠了,所以染病,请娘娘见谅。”

  “呸!好色无耻的小贼,他倒好,给朕惹了天大的麻烦就躲起来,还要朕见谅,见谅什么?见谅他胆大包天么。”太皇太后虽是怒骂,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

  “是是。”

  贾琮此举虽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至少表明他与孙烁并无勾结,也就是无废立之心,希望自己不要误会之意。

  因说道:“伏虎的事一定是被他探知了,所以才行此断然之举,你下去好生查一查是哪里泄露出去的。此事不再提了。”

  “是。奴才万死,这就去彻查。叩谢娘娘不罪之恩。”安文尧背心沁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太皇太后没怪罪。

  “密谍之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能探到别人的机密,别人自然也能探到你的机密,只是以后多几个心眼儿,别被人当了枪使。”

  太皇太后淡然道,她已明白过来,此事定是孙烁从中使诈,使的驱狼吞虎之计,贾琮侦知后才断然将其击杀,以示无私,自己险些中了计。

  安文尧惭愧无地,道:“奴才遵旨,往后定当谨慎从事,确保万无一失。”

  “嗯,去罢。”

  少刻,如意公主觐见,太皇太后忙传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如意公主笑着进来。

  “好孩子,快过来母后看看。”

  太皇太后笑着招手,拉着如意坐在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角,见她桃花带露,娇美无俦的样儿,笑道:“烟儿越发标致了。”

  “母后,您又取笑人家。”如意撒娇道。

  太皇太后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本想请你的驸马进宫谈谈恭贤的事儿,不巧他病了,可看了太医吃了药?”

  如意微撅着樱唇,摇头道:“他性子固执,只说风寒小病,自家身子健壮,不必服药七日便好,若不好时再服药不迟。我劝他也不听。”

  太皇太后摇头道:“这孩子,年纪轻轻不好生保养,落下病根儿可是好顽的?

  虽说他是习武之人,身子骨不比常人,也该认真些儿。他是怎么病的?前两日还听说你们去了庄子里踏青散心,怎么忽然就病了?”

  如意闻言,面色微红,忸怩道:“他说是晚上泡温汤时受了凉。”

  太皇太后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没好气啐道:“你身为王妃,也该管管他,好好的摄政王爷不理会朝里的大小事情,倒自家高乐起来,少年之人,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色是刮骨钢刀,他身子骨再好,被你们府里那许多莺莺燕燕日夜消磨,有他后悔的时候。”

  如意大羞,忙道:“母后责备的是,孩儿回去就教训他,也在府里立个规矩。”

  “嗯。”太皇太后点点头,道:“他可说了什么话?”

  如意掩嘴笑道:“他呀,如今可胆小呢,让我禀告母后,他本想强撑病体入宫觐见,不过都中出了恭贤的事儿,他又是被行刺过的。

  又听下面人报,说有人在造谣他和恭贤有勾结,又说有个针对他的什么伏虎计划,便不敢随意出门了,只躲在家里避避风头。望母后恕罪。”

  太皇太后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能这么小心谨慎,我也放心了。

  你回去告诉他,今儿许多宗室王爷都来找过我了,要求彻查恭贤一事,我已下旨彻查,你提的这两件事一并查办了罢。

  他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又素来恭敬诚孝,哀家不会让人伤他半根汗毛。”

  如意笑着起身福礼,道:“儿臣谢母后恩典。”

  “傻孩子,你是母后的女儿,他是你的驸马,母后不向着你们,难道向着外人?”太皇太后笑道。

  “如意知道母后自小最疼人家。”如意扑在太皇太后怀里娇声道。

  太皇太后似顽笑似有深意,道:“现在最疼你的人可不是我了。”

  “母后……”如意抿嘴一笑,旋即又撒起娇来。

  “好啦好啦,都快把母后摇散了,时辰不早了,去看看皇贵太妃罢。母后还要批折子。”

  “是。母后也多保重身子,儿臣告退。”

  “嗯,去罢。”太皇太后摆摆手,通过如意这个局外人,再一次与贾琮达成心照不宣的政治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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