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圣府背书

  “请世兄尽管吩咐。”孔星河忙道。

  “一是请兄在士林学界中力主重实策、轻虚文的学风、文风,即便是时文制艺,也应切中时弊,摒弃空谈道德经义,因为科举要变了。”贾琮道。

  孔星河道:“这个不难,我回去便在曲阜开讲经坛,请重实务的名士讲学,并向江南文华之地延伸,只要此风兴起来,就好办了。”

  贾琮点头道:“其二,未来朝野之间一定会出现农商之争,天朝推行了几千年的农耕为本之策,对商贸有种先天的恐惧,一旦变革,恐生波澜。

  士大夫、读书人总认为商人不事生产,只会低买高卖,囤积居奇,赚取暴利,扰乱市场,却不知道商人就是流动的水,没有这股活水,国朝就会死气沉沉。”

  孔星河道:“这个也不难,由敝家带头行商便是,谁若反对,弟便上书与其笔战,看谁怕谁。”

  贾琮与庞超相视一笑,道:“世兄就为这个来的罢?”

  孔星河嘿嘿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世兄的火眼金睛。”

  “其三,近来坊间有些传闻,说今上得位不正,伪称大行皇帝遗诏并非传位于二皇子,都是我贾琮矫诏,指鹿为马,硬逼着众臣拥立幼主,以便于我掌控朝政。”贾琮淡淡道。

  孔星河乃是人精,一听便懂,忙义愤填膺喝道:“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弟此次入宫朝见,太皇太后亲自以大行皇帝遗诏示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分明写的传位二皇子。

  不料都中竟有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信口雌黄,扰乱视听,弟回去便上表,厘清大统,以正视听。”

  贾琮微笑点头,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劲,据他所知,太皇太后何曾把诏书出示给旁人,孔星河这小子竟这么会来事儿,脑筋一转就把这篇瞎话说得言之凿凿,理直气壮,是个人才。

  “世兄一片公忠体国之心,琮佩服,回头也会命锦衣卫严加查访妖言,想来有兄这封表章,宵小之辈再也翻不起浪花了。”

  这也是实话,有孔家两千年的信誉背书,谁敢质疑衍圣公作的证?这近乎质疑皇帝一般,属于大逆不道。

  孔星河朝天拱手,道:“弟世受天恩,当此妖雾弥漫之际,岂敢不挺身而出,廓清大是大非。”

  贾琮、庞超皆抚掌赞叹孔星河是骨鲠之臣。

  “兄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一心为苍生社稷着想,无愧衍圣公府清名,琮幸甚、朝廷幸甚、天下幸甚。”

  贾琮拱手道:“如今新法大行,凭尊府历代功勋并兄之贤德,非寻常世家可同日而语,琮自会向朝廷建言,尊府的田税缴纳五成即可。”

  “多谢世兄垂爱,敝家子孙后代亦感激不尽了。”

  孔星河大喜,这可是一份天大的重礼了,孔家在山东各地足有百万亩良田,若只交一半的税,每年将节约数十万两银子。

  贾琮摆手笑道:“兄客气了,你我两家百年世交,连我家宗祠里的牌匾对联都是令曾祖手书,琮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孔星河忙道:“惭愧惭愧,如今敝家衰微,愧对祖宗,弟实想求兄一副墨宝,悬于祖祠镇压气运,不知世兄可愿泼墨?”

  贾琮一愣,还从没人向他求字,而且还是当代衍圣公求来挂在孔夫子祠堂里,这可了不得,绝对是天大的荣耀了。

  若是寻常读书人说不定此刻已经激动得晕了过去。

  知道这是孔星河有意拍自己的马屁,贾琮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自己那笔字只能算蒙童水平,怎敢献丑送人,而且还是送到孔圣人家里挂起来,岂不贻笑大方,遗臭万年?

  忙谦逊道:“谢世兄抬爱,琮才疏学浅,于书道着实粗陋,万万不敢献丑。”

  孔星河想着他堂堂天下第一才子,即便没专门苦练过书法,也断不可能写不好字,定是谦虚。

  忙道:“世兄切莫多心,弟看字不论笔法架构好坏,只看字之气韵精神,常言道自如其人,世兄乃人中龙凤,功盖当世,所书必有千秋英雄气。

  挂在祖祠中,足以激励后辈子孙发奋上进,望兄念在贵我两家百年之谊上,切莫推辞。”

  只有庞超知道贾琮并非谦虚,实在是字迹拿不出手,不禁捻须微笑。

  听他说到这份上,贾琮也不好再推辞,硬着头皮道:“蒙世兄不弃,琮就献丑了。”

  “多谢世兄。”孔星河喜道。

  当下,两人又议了一番孔家入股万国号参与海贸的事儿,又一起吃了晚饭,谈了谈朝廷局势,得到孔星河拍胸脯的支持,贾琮才笑着送他出门。

  “先生,琮求赠一副墨宝。”看着孔星河的车驾走远,贾琮转身道。

  庞超摇头失笑道:“不妥。见过超笔迹的人太多,若是露馅,恐玷污王爷清誉。”

  “这……”贾琮一愣,这话也有理,若被人拆穿,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

  “王爷闺闱之中尽多才女,何须烦恼。”庞超笑道。

  贾琮哈哈一笑,道:“这倒是,也罢,此事就不麻烦先生了。”

  心中已在盘算请谁代笔,宝姐姐的字端庄秀丽,黛玉的字飘逸灵动,楚婵的字妩媚风流,妙玉的字出尘脱俗,都是一等一的好字。

  还有湘云、宝琴、可卿等都写得一手好字,至于烟儿就不提了,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因回后宅把此事告诉宝钗等人,贾琮笑道:“我那几个字是见不得人的,就请诸位才女夫人捉刀了。”

  众女皆笑,宝钗抿嘴道:“你呀,又不会写字,还答应人家,衍圣公府是什么门第,我们怎么敢不知天高地厚把字送去挂着,便是别人不知道,自己岂能心安?”

  黛玉面带戏谑,调侃道:“亏琮哥哥想得出来,也不想想出入圣府的都是什么人,咱们再怎么模仿,字迹里始终带着脂粉气,行家一眼就看穿了,到时候你这个天下第一才子怎么见人呢?”

  如意也笑道:“要我说,干脆把你狗刨的字拿去送人,反正挂不挂是孔星河的事儿。

  我估计他也不好意思挂出来罢,只好密而藏之,等百年之后被人发现,到时候反正你也不在了,也不怕人耻笑。”

  湘云揶揄道:“琮哥儿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虚名,大丈夫还怕人耻笑?”

  众女笑得前仰后合,都等着看贾琮的笑话。

  贾琮被洗刷得体无完肤,只得尴尬一笑,暗道上哪去找个大儒代笔,但凡书法名家,必然时常被人求字,其墨宝定被无数人见过,而雇籍籍无名的小角色代笔,贾琮又怕坠了自家威名。

  “有了,我已想到了一个绝妙人选,必能胜任。你们先替我想想送孔星河什么字,才符合爷的身份。”贾琮心念一转,忽然笑道。

  “是谁?”众女皆好奇问道。

  贾琮得意一笑:“先不告诉你们,谁让你们嘲笑我,日后便知,嘿嘿。”

  众女闻言面色微红,齐声啐了他一口。

  宝钗忙岔开话题,沉吟道:“当年孔家老公爷给咱家写了一块横匾,一副对联,如今琮儿的身份名望绝不在其之下,我看也依样送一块横匾,一副对联,也能相得益彰。”

  众人都点头称是,如此规格对等,绝不会有失礼仪。

  贾琮颔首道:“宝姐姐说的是,匾联写什么?可别写圣人宗祠之类的,衍圣公府我去过,他家的招牌先帝早有题字。”

  宝钗笑道:“既是琮儿送的,不可小气,匾上便写四个字仁贯古今”

  楚婵抚掌笑道:“好。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四个字真是道尽了孔圣人的千秋功绩。圣门精义,一字记之曰仁”

  贾琮也笑道:“这四个字孔家必定欢喜,不过么,能不能做到就两说了。”

  楚婵笑道:“这等事本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别说今人,便是古人又有几人能做到?若大家都能做到,圣人还教化谁去?”

  众人都笑:“说的是。”

  “那对联写什么?”贾琮道。

  黛玉微一沉吟,笑道:“我出个上联,圣人寿考,天道仁爱,闻琴犹堪伤肺腑。”

  宝钗、楚婵等皆道好。

  湘云抢着道:“我对个,硕德期颐,人心忠恕,流光尚足福儿孙。”

  “好!对得工整大气。”众皆喝彩,对联不仅工整,还高度凝练了圣人精神。

  贾琮赞道:“好,就写这个。”

  ——

  在贾琮的热情挽留下,冯伊洛克等四国勋贵在都中盘桓了数天,便匆匆告辞离去,各自回去筹备定下的大生意,都想竭尽全力拔得头筹,向贾琮展现自家的实力。

  这日,贾琮到了早已更名为“大将军府”的五军都督府当值,听取诸高层报告。

  其实,凭他的情报系统,也不需要专门听人汇报,只是走个过场,表明上下级关系而已,军中有没有大问题,他是一清二楚的。

  听完众人禀报,贾琮道:“川滇黔湘等地土司由来已久,历朝历代皆以利羁縻,以怀柔治之。

  地方官员多有优容,生恐其作乱,致其日益骄横狂悖,不知敬畏,全无礼义廉耻之心,稍不顺意便聚众哗变,烧杀淫掠,孤深恨之。”

  李猛、王宁、王子腾等人忙道:“王爷说的是,此乃痼疾。”

  贾琮道:“当然了,有的地方官吏也不像话,不把夷民当人,肆意欺压鱼肉,更有甚者纵兵劫掠夷人山寨,滥杀无辜,掳其妇人,劫其资财,官逼民反。

  凡此二者,实乃土司屡屡作乱之根源。

  朝廷若不兴大军,便无法平复,甚至酿成大祸。

  若兴大军,靡费甚重不说,蛮夷见官军兵锋太盛,便即潜藏入山蛰伏,恃大军难以久持自退。

  如此此消彼长,循环往复,终究是国朝心腹大患。”

  “王爷一语中的,正是此理。如今西南各省大大小小土司数百个,多有勾连,进退自如,朝廷屡次派兵征剿,胜之易、灭之难,最后只能维持汉夷共存局面,难以一劳永逸。”李猛叹道。

  贾琮道:“李将军所言甚是,都是带兵打仗的人,深知蛮夷悍狠又占据地利,官军有力难施。

  不过这种态势即将彻底改变,待火器普及军中,凭数千精锐新军,足以横扫各处土司。

  李将军,上次朝会孤已将此事托付给伱,新军练成时会交到你手上,望全力以赴,为国朝除此大患。”

  李猛忙躬身道:“末将得令,请王爷放心。”他心中也有些感动,没想到贾琮竟以太阿相授。

  这倒不是贾琮大度,实在是手里人才有限,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李猛作为老牌勋贵,执掌兵权多年,麾下猛将如云,贾琮自然要利用起来。

  反正他始终捏住了新军的后勤人事命脉,不怕下面的人不听招呼。

  “当然了,得人心者得天下,此事也不能光靠杀伐,徒增仇恨。

  文官方面,孤自会去给军机处打招呼,让他们把下面的徒子徒孙管好,多行仁政,少干些混账缺德事儿,别将来成了锦衣卫刀下之鬼,又来哭诉。”贾琮道。

  众人皆笑道:“王爷说的是,若地方官吏贤良,何须我等动刀动枪?”

  “王将军,开办新军学院之事进展如何了?”贾琮又看向王子腾。

  王子腾忙道:“回王爷,末将已着人勘定地方,拟在神京西南七十余里的良乡县征用五千余亩土地,建立新军学院和新军训练场,既训将官又练士卒,请王爷训示施行。”

  “有官道么?交通便利么?”贾琮道。

  “有官道,十分便利,且地价比京郊也便宜许多。”

  “嗯,将地理地势画成图送到王府,孤审阅后开工。”

  “是。”

  “预算多少花费?”

  王子腾道:“末将不知新军学院所需何种建筑、器械,按国朝旧式大营算,至少须十五万银子。”

  贾琮点点头,道:“待图纸确定再算花费。”

  “是。”

  “大约一个月后西夷会送一批火器和教头进京,牛将军到时候持孤手令前去接收。”

  “是。”牛继宗忙道。

  “王将军尽快调派京军,先将学院的地面平整出来,必要建材工匠备齐,图纸一到,即刻开工,传谕兵部、工部,命他们全力配合。”贾琮道。

  “是,末将谨遵谕旨,保证一个月后新军士卒们有地方吃住演练。”王子腾拱手道。

  “也请二位将军多费心协助。”贾琮又看向李猛、王宁二人。

  二人忙道:“王爷放心,此乃末将分内之事。”

  正说着,忽听亲兵来报,高丽遣使再次送来国书。

  “呈上来。”贾琮接过一看,仰天大笑,道:“诸位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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