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拜见三叔，恭贺叔叔封王之喜。”贾芸神色激动，快步进来，撩衣拜下。
“拜见王爷。”外籍管事兼翻译罗伯特也忙跪下。
“起来说话。”贾琮笑道。
又看向后面几个西夷老熟人，道：“哦，冯伊洛克伯爵、肖恩男爵、拉乌尔子爵、帕尔马子爵，诸位降临，蓬荜生辉，请恕琮未能远迎。”
众人忙脱帽鞠躬，道：“我等仅代表敝国国王对亲王阁下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问候。”
“上年来京，王爷还是侯爵，今年已是亲王，如此少年，真乃天纵之才。”冯伊洛克笑道。
“不单是亲王，还统摄朝政，执掌万里江山，我等能与王爷结识，实乃敝家最大的荣耀。”肖恩也忙拍马屁。
“王爷若有吩咐，我等当全力去办，以固双边友谊。”拉乌尔、帕尔马不甘人后，忙表态。
如今贾琮大权在握，谁都知道若能与他交好，不知能得多少好处。
贾琮拱手笑道：“多谢诸位美意，请坐。”
“谢王爷。”众人欠身落座。
贾琮笑道：“这回大老远把诸位请来，一来是想念大家，上回各位行色匆匆，未及盘桓，这次务必留在都中多住几日，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谢王爷美意，我等就叨扰了。”众人欣然领命，他们正愁没机会与贾琮套近乎。
“二来么，如今本王摄政，欲大兴工业、外贸，少不得有借重诸位的地方，还望诸位鼎力相助。”
众人忙道：“此乃我等荣幸，不知王爷有何差遣。”
贾琮道：“差遣谈不上，互惠互利罢了。”
“愿闻其详。”众人都道。
贾琮笑道：“我初步想了几条，听听诸位的意思。
第一，如今天朝兵马皆要更换火器，国朝百万雄师，这笔生意可不小，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心头火热。
冯伊洛克忙起身道：“我尼德兰愿为王爷效劳。”
肖恩也忙站起来，大声道：“我英吉利有足够的能力为殿下提供最好的枪炮弹药。”
拉乌尔哂道：“得了吧肖恩，殿下要的不是三五千支枪，是足够武装上百万军队的武器，你能提供多少？此事，我法兰克义不容辞。”
帕尔马忙道：“卡斯蒂利亚的所有兵工厂愿竭诚为殿下效劳，并奉上最优惠的折扣。”
“我英吉利也能提供优惠，保证让殿下满意。”
“论火器，还得看咱法兰克人。”
“尼德兰的货绝不比任何人差，若殿下不满意，我分文不取。”
……
贾琮看着四人吵成一团，微微一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本王做生意向来公道，也不会让朋友失望，诸位是知道的。”
“是是，请王爷赐教。”
众人都陪笑坐下，如今他们将贾琮奉若神明，原因无他，自从与贾琮做生意以来，他们赚了上千万两银子，使得四家在各自国内的地位、权势都急剧膨胀。
因此谁也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爷，都怕贾琮不和自己做生意。
“诸位上次提供给我的几万支火枪、几百门火炮，本王已试过了，威力不错。
在西域和……其他地方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以前碍于皇帝，本王不便大肆采购，如今好了，这个朝廷我说了算，所以这次放开了买。
你们只须给我源源不断的供货，只要货真价实，本王照单全收。”
拉乌尔忙道：“殿下放心，如果贸易量大，我在上次的基础上再给您打八折，法兰克的火器质量您是知道的。”
“我们也是一样。”众人忙道。
贾琮笑道：“价格方面你们和芸哥儿谈罢，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提供给我的必须是西方最先进最成熟的产品。
另外你们几家最好统一枪炮的标准规格，别给我弄些五花八门的家伙来，徒然增加后勤压力。”
众人见贾琮竟能考虑到后勤问题，知道不好糊弄，忙道：“殿下放心，我们即刻回去研究枪炮标准统一问题。”
贾琮自然料不到自己一个订单竟然改变了火器发展进程，只是点头道：“此外，每一百支枪、十门火炮，你们必须给我提供一个优秀的教官，将天朝士兵训练成熟后，方可离开。”
“这个不难，我们保证做好售后服务。”
“好，这是第一项生意。”
众人心痒难挠，天朝亲王的手笔太大，第一笔生意就足够让四家赚翻，难道还有第二笔，第三笔？
都用最真诚的语气道：“您最忠诚的仆人静候殿下吩咐。”
贾琮道：“朝廷要在沿海地区增开商埠，大兴贸易，天朝太大了，物阜民丰，凭你们几家是吃不下这么大的蛋糕的，不过凭咱们的友谊，我可以让你们吃下最鲜美的部分。”
众人大喜，忙道：“愿为王爷效劳。”
贾琮笑道：“伱们为我提供优惠，我也为你们提供优惠，譬如在关税方面，别的商人我收他两成，而你们只收一成，如何？”
“您的慷慨足以照耀法兰西的夜空。”
“您的豪爽让英吉利所有的贵族豪门都黯然失色。”
“您的恩德便是集齐尼德兰的舰船都载之不动。”
“您的情谊足以再造一个巴塞罗那。”
贾琮笑道：“巴塞罗那我慕名已久，一直没机会去看看，享受地中海的阳光。”
帕尔马没想到贾琮竟知道巴塞罗那，忙道：“敝家愿作殿下的向导，恭候您随时驾临卡斯蒂利亚，以增进贵我两国友谊。”
其余三人见贾琮对卡斯蒂利亚似乎情有独钟，忙争先恐后介绍本国的风景名胜。
贾琮摆手笑道：“多谢诸位美意，本王也想去你们欧洲顽顽，只是如今政务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
不久后天朝会派出庞大的商团、使节团并千余孩子，去欧洲诸国游历求学，届时希望你们能将这份热情给予他们，并为他们提供方便和必要的帮助。”
“殿下放心，我等一定会让天朝的客人和学生宾至如归。”众人忙拍胸脯保证。
贾琮点头道：“本王准备先在你们四国建立领事馆，派使节常驻，以示两国情谊，贵国也可在天朝建立领事馆，互相享有外交豁免、贸易优惠等权利，诸位以为如何？”
“那太好了，欢迎之至。”众人喜道，能和天朝交往，这是西夷诸国一直以来孜孜以求之事。
“每年天朝都会派遣留学生去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学习，你们也可派学子来天朝学习孔孟之道，一应事务就拜托诸位了。
希望这批学生能早日学成归国，成为贵我两国友情的见证和未来联络的纽带。”贾琮道。
众人忙道：“殿下放心，我等一定和各个学校打招呼，让他们安排最好的老师教授。”
他们都知道这批留学生都会成为贾琮的人才库，此刻对这些学生多加关照，是惠而不费之事，必将赢在未来。
“好。第四件事，天朝将进行工业化改革，前两年诸位协助本王办了不少厂矿，如今都建成投产了，还赚了不少银子。
而现在，朝廷要兴建更多厂矿，诸位有意么？”
众人眼放金光，忙道：“我等愿竭诚为殿下效劳。”
贾琮笑道：“上次诸位援建的主要是民用工厂，这回朝廷军工民用都要，诸位可愿合作，并转让相应的技术？”
“这……”众人有些迟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他们自然知道。
贾琮淡淡道：“诸位，一个强大的天朝对各位都有利，东方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度维持稳定，而这个国度是你们的朋友，这不是很美好的事么？”
众人想了想，如今贾琮手里已经有了军械厂和机器厂，即便不卖，天朝人慢慢也能摸透里面的门道，不如卖个人情。
何况自己若不卖，恐怕正中其他人下怀，若失去贾琮的友谊，等于自绝于天朝，这对国运是重大挫折。
听贾琮的意思，若不卖，只怕前面谈的生意也要黄了，没有任何国家能承受这样的损失，何况天朝距离欧洲万里之遥，两国也没什么矛盾冲突。
略一考虑，四人都作出了同样的判断，都笑道：“殿下放心，我等绝不藏私，愿以最大的诚意促成贵我两国互通有无。”
贾琮笑道：“这也是本王的期待。诸位嗣后各自写了合作计划上来，本王择优用之。”
“是。”四人忙点头答应。
“至于合作的细节，你们同芸哥儿商议罢，作为朋友，本王友情提醒，诸位对天朝的诚意和善意，决定了我们未来合作空间的大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切莫自误。”贾琮笑着端起茶碗。
众人也懂规矩，忙起身道：“谢殿下忠告，我等先行告辞。”
“罗伯特，带诸位朋友去四方馆好生安顿下来。大鹏，你随他们同去，传我的话，让礼部和鸿胪寺的人好生招待。”
“多谢殿下款待。”
“应有之义，何足挂齿。”贾琮笑着将众人送出正堂，在台阶上举手作别。
“殿下留步。”
贾琮回身转来坐下，问道：“芸哥儿，远赴西夷的商队和舰队筹备得如何了？”
“回三叔的话，因这是咱第一次出访西夷，侄儿想着不宜丢了天朝上国的体面，故万国号共筹集了宝船、大福船七十于艘。
其中大者二十余艘，长四十余丈、阔十数丈，舟上有机杼市井，可容千人，并储一年之粮，浮于海上，巍若山岳。
余者商船皆在万料以上，若满载丝绸、瓷器、茶叶、玩器等物，一趟获利当有数百万两。
另外，两大造船厂自造并收购的西夷战舰也逐渐到位，护航舰队计有二级舰四艘、三级舰十二艘、四级舰二十八艘，船工水手都是现成的，只是还缺些熟练水军。”
贾琮沉吟道：“灵素，传令高丽，速调三千熟练新军回来，充为护航战舰水军。”
“是。”
“另外，传令辽东、广州，这两处的新军训练基地不可须臾停歇，派邓磊、张祎分赴两处提督，务必扩大规模，加紧训练，把储备的火器都发过去。”
“是。”
“货物备好了么？”贾琮又看向贾芸。
“正在加紧收购筹集，目前已得了五六成。”
贾琮颔首道：“芸哥儿，你办事稳妥，我是放心的，这趟行商事关重大，不单是做生意，更要向西夷诸国展示天朝的实力。
虽说和气生财，却也不可折了咱的锐气。你可寻湘莲协助，带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谢三叔提携信重，侄儿宁死不敢有负叔叔重托，更不敢辱没了列祖列宗和朝廷的体面。”贾芸沉声道。
“嗯，你虽不是朝廷的使节，却也代表了我的体面，远在海外，世事难料，你便宜行事罢，总之凡百事情要有利于朝廷，有利于家族。”
“是，侄儿谨遵三叔教训。”
“你此去卖东西是其一，其二么还得买东西，只要是天朝没有的东西，统统买回来，优先收购有利于增强国力民力之物，譬如书籍、技术、机械、器材、人才等。
最关键是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尽量把西夷名噪一时的学问大家都给我请回来。”
贾琮说着将方极等人唤来，道：“芸哥儿，此行方同知与你同往，有什么事你们商量着办。
他久历世事，洞察人心，凡事拿不准的多听听他的意见。”
“侄儿遵命。”贾芸忙躬身答应，又道：“见过方同知。”
方极知道他是贾琮的心腹侄儿，忙道：“芸二爷客气了，卑职当了一辈子旱鸭子，从未出过海，此行全仰仗二爷关照了。”
“哪里哪里。”
两人笑着寒暄两句。
贾琮又道：“此行你去西夷还得选个好地方，建立万国号的分号，常驻彼处打理生意上的事，暗中也可作为打探情报的据点。”
“是。”
“老方不在的时候，由老温暂代行权，锦衣卫上下须齐心用命，不得阳奉阴违，违者斩。”贾琮道。
温振心头一喜，忙出列拱手道：“谢王爷赏识，卑职遵旨，定当全力以赴，誓死效命。”
方极心里有些苦涩，锦衣卫正印官的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换了，脸上却笑容满面，拱手向温振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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