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伪信反诗

  众女围过来看了,见前胸后背足足十余处,虽早已愈合,可想而知当时战况之惨烈,都心疼地道:“可还疼不疼?”

  贾琮笑道:“早不疼了。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众女奇道。

  宝钗、黛玉、楚婵等聪明的已猜到几分,只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贾琮笑道:“你们想,连我这样武状元出身,身披宝甲,万夫不当的猛将,都屡屡被创,何况花木兰?她若受了伤……嘿嘿,还能瞒得住人?军医定是大饱眼福了。”

  “呀,无耻!”

  “龌龊!”

  如意、黛玉、湘云等红着脸嗔怒,握着粉拳往贾琮打去。

  贾琮猿臂轻舒将三女一起抱住,笑道:“切磋学问,何必动手呢?你们若有高论,为夫洗耳恭听。”

  “谁和你切磋学问,懒怠理你,还不松开。”黛玉嗔道,自知论这些“学问”,她们绝非贾琮敌手。

  贾琮耸耸肩,偷偷在湘云腰上捏了一把,道:“罢了,枉我一片好学上进之心。我进去换件衣服,今儿被巧姐儿暗算了。

  云儿随我来,我有一套新衣裳,你穿起来必定英姿飒爽。”

  众女白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什么新衣裳,馋新人就直说。

  晴雯、金钏儿早笑着拉了湘云进去。

  ――

  次日,朝会。

  因贾赦重病,贾琮顺理成章告了假,在家里“侍疾”。

  今日朝会开始还正常,各文官奏了事情,李猛奏了军方平定青海、湘桂土司叛乱的进展,王子腾代贾琮奏了西域战事进展和钱粮调运情况。

  熙丰帝听说钱粮充沛,士气高涨,转运顺利后,微笑点头嘉许:“此战若胜,仇卿、贾卿功莫大焉。

  传旨西征将士,望大军奋勇杀敌,一往无前,朕在都中专候捷报。”

  “臣遵旨。”王子腾躬身道。

  戴权嘴角浮起冷笑,略微给某人使了个眼色。

  便见一御史出班奏道:“臣有本奏。”

  “准奏。”

  “昨夜有人将此物投入臣家中,臣察看后骇得心惊肉跳,只因关乎社稷安危,不敢不奏。”那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

  众臣心中一惊,敏锐地察觉到,有大事!都把眼看着那信封,不用说里面写的事儿必定石破天惊,否则也称不上“社稷安危”几个字。

  熙丰帝面色微沉,道:“何事?奏来。”

  “是。臣手里是一封朝中重臣结交边关大将,图谋不轨的信,信上嘱托其操练兵马,笼络人心,以待时机,并赠银十万两,信后附有反诗一首。”

  熙丰帝眼睛一扫,众臣无不低头,暗暗猜测是谁这么大的胆量。

  “哼,朕倒不知,朝中还有这等枭雄人物。是谁写的信,结交的又是何人?”

  “回皇上,是……是少保贾琮给辽东节度使、总兵官杨雄写的信,请皇上御览。”御史沉声道。

  戴权忙下去把信接了,呈给今上。

  “一派胡言,若是贾少保写的信,怎么就到了你手里?”

  “若真有这等诛九族的大事,杨雄会留着把柄给你参他?谁造反会这么蠢?”

  “何其荒谬!上年屠斐、忠顺等人谋反,锦衣卫抄遍其家,也没发现什么书信,怎么贾少保‘谋反’偏偏你就能拿出书信?”

  “当今天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百姓无不归心于陛下。

  少保虽有些兵权,却也不能一手遮天,且经历屠斐作乱后,京中防范甚严,少保又不是不知兵事的傻子,凭什么造反?”

  “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且手段拙劣,请皇上明察!”

  因贾琮不在,牛继宗、王子腾、冯远等人都纷纷开口驳斥。

  那御史冷笑道:“诸位大人说的固然有理,不过信上有少保的花押和印信,且此等秘信,必是亲笔为之,三司、厂卫尽多查案高手,只须比对笔迹印章,是非黑白,自然清楚。”

  众人都微微一滞,这话也没毛病,若贾琮真写了这封信,那就麻烦了。

  又有御史出班奏道:“臣以为此信必是有心人,甚或就是杨雄府上心腹之人,因怀忠义,窃了出来,托人投到宫御史府上。

  至于杨雄留下这封信的原因,自然是留个后手,怕将来贾少保不认账,以为要挟。如此也说得通。”

  “说的是,这也是常理,请皇上圣断。”有几个大臣随声附和。

  熙丰帝缓缓把信扫了一遍,见上面确如御史所奏,文字隐晦,语带双关,暗暗表达了招揽之意。

  想着杨雄本是出身贾家门下,与贾琮又夙来交好,心中已信了几分,再看末尾的反诗,不禁冷哼一声,道:“传贾琮即刻觐见。”

  “传贾琮即刻觐见……”

  几个小黄门带着今上的口谕,打马扬鞭,飞快出宫传人。

  贾琮本在府里消遣,忽听天使驾临,忙出来接着。

  太监传了口谕,不咸不淡地道:“少保请。”

  贾琮看了庞超一眼,笑道:“诸位天使辛苦,且请稍坐,我换了衣服就去。”说着摆了摆手,旺财忙奉上大红封。

  几个太监脸色顿时好转,拱手笑道:“少保自便,我等候着。”

  贾琮道:“不知陛下突然急召所为何事?”

  为首太监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今儿早朝,有人拿出少保写给辽东总兵杨雄的信,说少保有反意,还有甚反诗。”

  贾琮微微点头,与庞超进去快速议了议,方才更衣出来,随太监入宫。

  保和殿

  贾琮在两旁文武百官或担忧、或嘲讽、或鼓励、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不疾不徐走进来,撩衣拜下。

  “臣贾琮奉召前来,参见皇上。”

  熙丰帝目光冷淡,审视贾琮,道:“贾卿,有人拿出这封信,参你勾结边关大将,意图谋反,诸位臣工众说纷纭,朕一时难以取舍,你自己看看,可有话说。”

  说完摆手命人把信给贾琮。

  “臣遵旨。”贾琮神色坦然,从太监手里接过信函,认真看了一遍,方才庞超早已教了他应对这种伪书的办法。

  信并不长,只有两三百字,贾琮看到末尾,果然附了一首反诗,诗曰:

  鸢飞戾天,鱼跃在渊

  君镇边关,我伏长安

  百姓倒悬,豪杰摧肝

  萧萧剑气,郁郁寡欢

  安得猛士,荡涤河山

  诗句一般,文辞浅白,不过号召杨雄跟自己一起干事业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的,分明是一首反诗。

  贾琮看完后,一弹信纸,哂道:“启奏皇上,这信纸信封都是臣惯用的物件,笔迹花押足可以假乱真,最难得的是,信中语气措辞,与臣一般无二。

  若非臣心里知道此信非臣所写,竟也难分真伪。落款处还有臣的国公印信,臣请礼部取臣的印信存档,用以比对。”

  熙丰帝点头道:“准。”

  不多时,礼部仪制清吏司官员捧着一份档案进来,参见毕,贾琮将手里的信递给他,道:“看看这信上的印信是真是假。”

  那官员躬身接过,又翻开贾琮印信的底档,当殿细细比对了一番,道:“启禀皇上,信上所盖的‘定国公印’与礼部存档完全吻合,一丝不差。”

  此话如一个炸雷响彻金殿,贾琮一党的人大惊,而新党中人除林如海外,无不冷笑。

  只有贾琮神色自若,昂首而立,并无丝毫惧意。

  熙丰帝道:“贾卿可有异议?”

  贾琮拱手道:“有。方才这位大人比对了信上的印信,说与臣的印信吻合,臣对此无异议。不过……”

  说着略略扫了殿内众人一眼,冷笑道:“此信乃是伪造。假的终究真不了,就如古玩字画的赝品,不管仿得有多逼真,在行家眼里,仍是破绽百出。”

  熙丰帝淡淡道:“可有什么说法?”

  “回皇上,此信有三大破绽。其一,抬头称谓不对。信上写的是‘节度总兵尊鉴’着实太规矩、客气了些。

  臣写信素来随意,且杨总兵又是臣家世交,往常臣写信于他都称的是‘世伯’,岂会称什么‘节度总兵’?若要拉他谋反,称‘世伯’岂非更亲近些?”

  “有理有理。”冯远等一看有门儿,忙开口声援。

  “其二印信不对。琮写信从不用国公印信,不过伪造之人不知,生怕不能把臣置于死地,故特意用了此印,试想既是私下交通,何故用官印?

  诸位大人,你们写信莫非也用官印?冯大人,你写信盖的是户部尚书印?江中堂,你给人写信盖的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印?这不是笑话么?”贾琮笑道。

  江风、冯远也摆手笑道:“岂有此理,我等与友人写信,都用的别号私章落款钤盖,又非公文,怎用官印,贻笑大方矣。”

  “说的有理。”众官都点头称是。

  新党众人面色一黑,这确实不合常理,倒也不好反驳。

  “其三,诗不对。诸位看看末尾的反诗,熟悉琮的同仁应知,琮写诗送人,只送美人儿,除了家中两个兄弟外,从未写诗赠与其他男子。

  就算谋反,怎么巴巴写这么一首狗屁不通的诗去送给杨总兵?诸位大人,难道琮的诗才仅止于此?

  恕琮狂言,作伪之人要模仿琮的笔迹容易,可要模仿琮的诗才,难矣!”贾琮摇头笑道,看来当个天下第一才子也有好处。

  新党众人脸更黑了,无耻之徒,叫你来是自辩的,不是自夸的。

  殿内众人皆笑起来,这句话虽狂,不过贾琮说来却是理所当然,这首反诗与贾琮以往诗作比起来,着实相差甚远。

  冯远笑道:“我敢打赌,就算这封信是贾少保写的,这首诗也断断不是他的笔墨!诸位同僚以为然否?”

  众人附和道:“此言甚是。”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熙丰帝没好气瞪了贾琮一眼,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普天下谁能模仿这混账的诗句?

  贾琮说完笑道:“臣不仅给杨总兵写过信,也曾给都中其他世交写过信,请戴总管派人亲自去牛将军、王将军家里取来比对便知。”

  牛继宗、王子腾等人都笑起来,道:“说的是,请皇上准奏。”他们倒也不怕,贾琮给他们写的信都是联络感情,互相问候为主,没什么要紧事,真正要紧事也不会落下文字。

  熙丰帝看了戴权一眼,道:“去取来。”

  戴权忙躬身去了。

  贾琮又躬身道:“皇上,似这等伪造信函,栽赃陷害的手段不足为奇,其最大的漏洞便是伪造之人并不熟悉臣写信的习惯,想鱼目混珠谈何容易?

  想来设计之人也知道此信拙劣,难以取信于朝廷,无非是使个离间计,挑拨君臣反目而已,不管成与不成,也使得皇上对臣心怀疑虑,这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臣家世受皇恩,而臣出生微贱,若非当年皇上天恩赐字,又破格赐爵,绝无臣之今日,故臣事君,惟忠敬而已。

  今既遭谗害,想来是臣德不配位,权柄太重,以致树大招风,臣请辞去现任各职,回家闭门读书,请皇上恩准。”

  听他突然请辞,满殿哗然,众臣无不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牛继宗、冯远等闻言也皱了皱眉头,若非是金殿上,定要开口阻拦。

  熙丰帝把殿内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淡淡道:“既是栽赃诬陷,与贾卿无干,且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身为上将,岂可遽然卸甲,不准。”

  贾琮道:“皇上,此事臣亦有过错,合该受罚。

  信上所盖印信,与臣的印信一般无二,想来必是臣治家无方,有家下人窃取了臣的印信,致有此祸。

  身为朝廷命官,丢失印信,理应严惩,臣请皇上降罪。”

  熙丰帝道:“你身为锦衣指挥,速速查清此事后,禀明再议。”

  “臣遵旨。”

  不多时,戴权派出去的人回来,取回了几封贾琮给牛继宗、王子腾等人写的信,果然信上抬头皆称呼“世伯”,落款钤盖的也是私章,更没有什么诗句。

  这下众臣无话可说,新党中人相视一笑,虽让贾琮躲过一劫,不过想来今上心中恐怕也会多个疙瘩。

  熙丰帝看过后,淡淡道:“所谓贾琮勾结杨雄意图谋反之事,子虚乌有,着厂卫彻查,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行此毒计,离间君臣,构陷忠良!”

  “臣遵旨。”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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