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也动了恻隐之心,微一沉吟,忽然笑道:“反正你也缺伙计,让她们替你办差不就行了?正好两全其美。”
见她果然上钩,贾琮“皱眉”道:“此法虽好,只怕被人说我假公济私。”
“怕什么,既然她们是良家女,你雇她们,两情相愿,谁也说不得什么。”如意道。
贾琮“勉强”点头道:“如今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如意觑了他一眼,有些回过味儿来,淡然笑道:“这不是正好方便你金屋藏娇么?”
贾琮心里格登一声,忙矢口否认:“我有了烟儿这样神仙般的人儿,哪里还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这不是早早就回来了么?”
如意笑骂道:“去你的,谁知道你这下流种子在外干了什么,倒回来唬我。”
贾琮笑道:“烟儿不必担心,为夫有法子自证清白,你一试便知。”
“什么法子……嗯,讨厌,我才不试。”如意腻声嗔道。
“你不试,为夫岂不是蒙受不白之冤?好烟儿,你就做一回青天罢。”
如意嗤一声笑了,在贾琮耳边啐道:“坏东西,就知道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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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丰帝这段时间心情还不错,毕竟得了贾琮运回的三千万现银,过了个肥年。
刚打发了几个议事的重臣出去,看着抬来的一大筐本子,熙丰帝皱了皱眉头,道:“这些是什么折子?”
内侍道:“回皇上,这是军机处苏大学士派奴才送来的,据说都是弹劾桓侯的。”
“这混账又出什么幺蛾子,呈上来。”
熙丰帝接过最上面一本奏折,是刑部左侍郎吕文斌的,末尾还有十几个联署官员,后面附着首辅师志泽的票拟。
“这混账,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看完折子,熙丰帝恨恨道。
又看票拟:
桓侯执掌天子亲军,视律法如无物,执法犯法,公器私用,强掳民妓,以充私邸。
宜严辞申饬,勒令退回强取人物,小惩大诫,以儆效尤,恭请陛下圣断。
“此事你可知道?”熙丰帝把折子给戴权。
戴权低头扫了一遍,嘴角微微冷笑。
看来师志泽也知道轻易动不了贾琮,故也不提什么罢官夺爵的话,只让把人退回来就作罢。
因说道:“回皇上,此事奴才今早刚得知,还未来得及禀报。据粘杆处探知,此事大有缘故,折子上一面之词,未必可以尽信。”
“说。”
“是。奴才得知,昨儿桓侯是赴冯远冯侍郎之请,去百花楼饮宴,观摩神京的赏花大会。
恰好碰上南司缇骑办掠卖人口案,将楼里许多姑娘、清倌人并老鸨、掌柜、账房等一并拿了去。
那些磨刀霍霍的贵人们见锦衣卫坏了他们赏花的好事儿,攻讦桓侯也是情理之中。”
熙丰帝听完戴权说辞,微微点头。
这倒也合情合理,不过贾琮这小子素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好处的事儿是不会干的,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
随意又翻了几本折子,见宗室王爷、朝堂大员、京中各家武侯众口一词弹劾贾琮,熙丰帝眉头微皱,有些心烦。
当前正要办大事,哪有功夫处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去,把贾琮召来自辩,若说不清楚,朕定要严惩。”
“是。”戴权知道贾琮今日一早进宫了,忙去长春宫。
长春宫里,贾琮并如意正和陈皇后见礼,旁边二皇子、十皇子俱在。
请罢安,陈皇后笑着命二人起来,道:“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我?”
贾琮忙道:“这不是想念母后么,特来请安。”
陈皇后微笑道:“是么?我怎么听说你昨儿晚上又做了大事业。”
孙炽幸灾乐祸笑道:“母后所言不错,琮哥儿昨晚不仅驳了大哥、六哥、七哥的面子,还好生威武。
一口吞了神京四大行首并十几个当红清倌人,让在场的宗亲、勋贵、大臣、士绅们瞠目结舌,敢怒而不敢言。”
“哦?驸马好大的官威呀。”陈皇后淡淡笑道。
如意瞪了孙炽一眼,娇声道:“母后容禀,此事另有缘故。”说着朝贾琮使个眼色,混账,还不快说。
贾琮忙道:“母后,非琮狂妄,实是另有缘故。
那些被迫卖身的名妓来路不正,皆是多年前被拐子从各地拐来卖入青楼的良家女。
锦衣卫已查到确凿证据,故不惜得罪权贵也要将其救出,免得这些无辜女子被残害一生。”
“是么?”陈皇后微微一笑,她可不像如意那么好骗。
“是,母后。您可得为这些可怜女子做主啊。”如意忙点头附和。
陈皇后没好气看了她一眼,笑道:“果然女生向外,如今有了驸马就一个劲儿替他说话。”
见如意要撒娇,抬手止住,续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只要有真凭实据,母后自当秉公直言。”
接着略带责备地道:“琮哥儿,昨儿你却鲁莽了,当着那许多人给大皇子没脸,以后怎么办?”
贾琮拱手道:“回母后的话,琮没读过多少书,只知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道:“话虽这么说,过刚易折,往后你行事还需客气些,莫到处得罪人。须知,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母后教训得是。嗯,最后两句什么意思,请母后赐教。”
贾琮一脸无辜地道,这些高深的话他哪里听得懂,何况他本就不想表现得太过精明,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如意、孙灿、孙炽等人都嗤一声笑起来,他们虽没有考科举的水平,不过基本经义是完全清楚的。
陈皇后也气笑了,啐道:“你这无赖,既然不懂意思,还说我教训得是,可见你是没放在心上,随口应付。”
“母后,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难道要琮不懂装懂么?”贾琮辩解道,他只会蒙童水平的经义。
陈皇后哂道:“今儿的话若传出去,你这天下第一大才子可难服众。”
贾琮笑道:“这些虚名于琮如浮云一般,想来凭孩儿的诗作,后来人若想当这个天下第一才子,也得掂量掂量。”
“狂妄!”
“小人得志!”
“这话傲气。”
众人都笑起来,忽听戴权求见。
“宣。”陈皇后看着贾琮道:“定是陛下传你去。”
果然,戴权躬身进来,磕头请安,道:“启禀娘娘,陛下召驸马奏对。”
“所为何事?”陈皇后道。
“为昨晚百花楼诸女案一事,今儿许多宗亲、勋贵、朝臣、外戚都弹劾驸马,军机处票拟严词申饬,勒令退还诸女。”戴权道。
“知道了,你去外面候着,本宫与驸马说两句话。”
“是,奴才告退。”戴权行礼退下。
贾琮以为陈皇后要叮嘱怎么应对今上,哪知却听她道:“昨儿大皇儿并六皇儿、七皇儿还有那许多勋贵世子去百花楼何事?”
“那还能为什么事,自然是想一亲诸位大家名妓芳泽,常言道,家花没有野花香,听说大皇子的王妃虽出身名门,却相貌平平,身段儿干瘦,想来……”
贾琮嘿嘿笑道,正说得高兴,忽见陈皇后神色沉下来,神色有些着恼,忙闭上嘴,脑中急速运转,思考自己哪里说错了。
笨蛋!陈皇后暗啐一口,缓缓道:“本宫是问你,他们去百花楼干什么?谁问你王妃。”
贾琮听她重重吐出“他们”二字,顿时恍然,这分明是暗示自己栽赃大皇子,祸水东引。
忙道:“琮只知办案,却不知‘他们’去百花楼干什么,查清以后再禀明母后。”
“嗯,去罢,莫让皇上久等。”陈皇后微笑道,这小子还不算太笨。
贾琮告辞出来,拉着戴权道:“总管,今儿风向如何?”
戴权叹道:“参你的折子足有一大筐,都是些朝里的权贵。
老弟,你这次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为几个女人,至于么?
即便要这几个女人,何不事先去打个招呼,这样大张旗鼓,却让人没法下台呢。
凭你老弟的面子,难道他们不卖给你?”
贾琮苦笑:“不瞒总管,琮如今囊中羞涩,哪有钱买人呢?”
戴权奇道:“老弟,你的身家咱家也略知一二,何至于此?”
贾琮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只因小弟现在另做了一门生意,花银子海了去了,故没什么闲钱。”
“哦?什么好生意?”戴权双眼放光问道。
贾琮道:“海贸。小弟与薛家办了一间商号,出海与万国做生意。老哥有兴趣么?”
戴权吞了口唾沫,道:“这确是好生意,须投多少本钱?”
贾琮伸出四根手指,道:“小弟投了4000万。”
戴权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多?老哥我有心无力了。”
他往年都是过苦日子的人,自从贾琮起家,他才富了些儿,却也没钱参与这等生意。
贾琮低声笑道:“朋友尚且有通财之义,何况你我兄弟。总管放心,盈利之时,小弟自有一份心意送上,总管莫嫌弃微薄便是了。”
戴权眉开眼笑,贾琮的心意从没有微薄的说法,忙道:“老弟太客气了,我却不知如何报答,实受之有愧。”
贾琮道:“总管对我姐弟还不够关照么?琮岂是没有心肝之人,自当投桃报李,内相再分彼此,琮惭愧无地了。”
“好兄弟。”
“一辈子。”
两人又说了一番“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话,戴权才低声道:“今儿陛下并无深究的意思。
我已在御前替你进了言,待会你只管咬定是办案,谁都奈何不得你,至于日后怎么圆回来,想来老弟手下自有高人。”
“多谢总管。”
“此外,如今你正是陛下跟前儿得用的人,他们联手参你正犯了大忌。
别说老弟一身正气,即便有罪,他们又如何参得倒呢?
这不明摆着党同伐异么,陛下岂会让他们得逞?”戴权阴笑道。
贾琮笑道:“谢老内相指点。”
“你我兄弟同心,哥哥我怎会眼睁睁看着老弟被人谗害?”戴权笑道。
“若无内相照拂,琮举步维艰也。”
“客气客气。”
说话间,到了养心殿,贾琮跟着戴权进去,见几位大学士都在,另外还有好几个重臣,并忠顺王爷、关阳侯、石城侯、川宁侯等宗亲勋贵。
贾琮夷然不惧,纳头便拜:“臣贾琮,参见陛下,恭请圣安。”
熙丰帝冷哼一声,道:“你少给朕找些麻烦,朕躬自然安康。”
“臣不敢,臣惶恐。”
“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儿?昨儿为什么假公济私,带兵闯入青楼,强抢民妓?你看看这筐折子,都是参你的。”
熙丰帝冷冷道,这混账,也太不省心了,旁人被参的折子是按本算,他是按筐算。
贾琮扫了那满满当当的大竹筐一眼,大声道:“陛下,臣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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