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神兵天降

  “点火!”乔尹喝道。贼军这么多人,若让他们闯进府库,银子不知要失落多少。

  “是!”

  众人答应一声,几十处火头同时燃起,顷刻间熊熊大火将府库包围。

  “弟兄们撤!”乔尹看了府库一眼,猛一挥手,带人躲猫猫去了。

  眼看胜利在即,锦衣卫中人哪还有拼命的心思。

  贾琮一马当先,锐利地目光穿越战场,见东门外贼兵欢呼,蜂拥而进,暗道不妙。

  “空性!待会你带人去东城!”

  “卑职得令!”

  两千多骑兵像一支箭矢,从北冲杀而来,狠狠插入贼军后阵。

  六百身披铁甲,手提陌刀的亲兵便是箭头,而贾琮、空性、张元霸等猛将则是箭头的锋。

  “啊!”

  “救命!”

  “快跑!”

  人喊马嘶中,贾琮率部如神兵天将一般,分波斩浪,直接将上万贼军从中剖开,其势之锐、其速之快,出人意表,便如一把烧红的刀子插进黄油奶酪中,只留下一条血肉沟壑。

  贼军绝大多数前几天还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只是被断了生路,才被贼人裹挟,如今面对朝廷大军,哪敢抵抗,纷纷做鸟兽散,任凭匪首呼喝,哪里止得住溃败之势。

  贾琮与空性冲散北面之敌,马不停蹄,一西一东向两侧迂回。

  但见贾琮纵马疾驰,带人追着散乱的溃兵乱杀,轻松自在。

  上万溃兵漫山遍野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到西面,又将西面贼军阵势冲乱。贾琮衔尾掩杀而来,轻骑突进,瞬间杀穿西面贼军。

  一边是训练有素、兵甲严整的骑兵,一边是只有农具作为兵器的乌合之众,又是在平原作战,这种降维打击的仗打起来不要太轻松。

  就连贾环都神勇起来,在亲兵保护下,提枪轻松捅死几个贼军,兴奋地哇哇大叫。

  主攻西城的响马匪首“八千岁”并八卦教香主韦陀,指着北城溃逃过来的响马匪首单二扁担并弥勒教白舵主怒道:“滚恁妈个大裤衩子,恁在干什么?!上万人被一两千人赶着杀!”

  单二扁担苦着脸,指着后方的大旗:“恁没看到那贾字旗?荡寇伯杀来了,谁顶得住?荡寇伯认识么?皇帝钦点的赵子龙,要不恁去试试?”

  方才他和贾琮过了两招,差点被一枪捅死,要不是手下心腹兄弟舍命相救,他早就没了,现在心里都发颤。

  “奶奶个熊!”韦陀怒吼一声,却也不敢当好汉去单挑贾琮,喝道:“俺们一起上,官军的脓包样你们不知?贾琮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上!”

  “那就上!”单二扁担、八千岁、白舵主等悍匪齐声喝道。

  在匪首带领下,众响马、妖人忙返身跟着冲上去。

  山东是产马之地,马匹甚多,响马更是人手一匹,瞬间便纠集起上千骑,迎着贾琮冲了上去。

  “来得好!”贾琮大喝一声,轻夹马腹,风驰电掣般冲出。

  及至眼前,胯下千里一盏灯再次加速,众匪猝不及防,瞬间被贾琮挑翻四五人。

  “杀!”

  韦陀、白舵主大吼一声,仗着有几分功夫,一齐朝贾琮杀去

  “八千岁,俺们也上!”单二扁担喝道。

  八千岁见贾琮不好对付,干笑一声,道:“兄弟,俺这两日浑身上下不得劲,恐碍手碍脚误了事,不如你先上,待会我换你。”

  “怂货!”单二扁担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不再理他,提着铁扁担自己杀了上去。

  三个匪首仗着人多,便如三英战吕布般,围着贾琮走马灯般杀了起来。

  张元霸、燕双鹰等人马慢,见贾琮被包围,忙想抢上来救援。

  八千岁见状,忙喝令众匪将亲兵挡住,自己躲在一边掠阵。

  贾琮久经战阵,以一敌三毫不慌乱,一杆大枪舞得灯草一般,上护人下护马,风雨不透,趁隙还能凌厉反击,杀得三匪胆寒,包围圈子渐渐放大松动。

  见贾琮攻势被阻,众多贼人渐渐回过神来,纷纷大声呼喝着反包围回来,要将这千多骑兵吃掉。

  贾琮顷刻间与三匪首缠斗数十合,渐渐摸清对方路数,一招八方风雨突然使出,瞬间将三人一起逼退。

  “死来!”贾琮暴喝一声,看准机会,长枪刺出,直指韦陀胸口。

  韦陀使的是双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的短枪被贾琮长枪逼住,几无还手之力。

  危急关头,他也是个狠人,竟不顾自身,一枪往贾琮宝马的眼睛刺去,想用自己一条命换贾琮坐骑的命,这乱军丛中,若贾琮无马,那就容易对付得多了。

  贾琮微微皱眉,放弃击杀他,枪尖微偏,挑飞他的短枪。

  他倒不是怕没马危险,凭他的身手,随时可另夺一骑,只是舍不得千里一盏灯,在他心中宝马的命比这些反贼的命宝贵多了。

  与此同时,单二扁担、白舵主再次杀来。

  “杀马!”韦陀大喝一声,看出贾琮爱马,忙指挥同伴。

  “得勒!”

  三人顿时改变策略,知道对付不了贾琮,兵器便全部往他坐下宝马招呼。

  贾琮怒极,双腿控马,纵横冲突,手中大枪炸开万点梨花,将三人罩住,彻底压在下风,只能自保再也无力偷袭坐骑。

  这三人越打越是心惊,渐生退意,他们也是从小练武,身手颇硬,横行鲁豫大地多年,杀人无算,难逢敌手,万万想不到今日竟被贾琮以一敌三压在下风,稍有不慎便有兵败身亡之危。

  忽听贾琮一声冷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枪尖扫过韦陀坐骑双眼。

  那马吃痛,猛地人立起来,将主人摔飞在地。

  贾琮早有所料,轻轻纵马踏上,一枪将其钉在地上。

  另外两人见韦陀完蛋了,略一犹豫,拨马便走。

  “哪里走!”贾琮返身追上两人,枪势一展,将两人一齐黏住。

  少了一人,单二扁担、白舵主顿感压力大增,再也提不起争强好胜的心,一边拼死抵挡,一边偷觑生路。

  忽听嗖一声响,一支劲矢直射白舵主脖子,正是解辉在后方终于抽出空来射箭夹攻。

  白舵主眼明手快,提起关刀,用刀面护住颈边。

  铛!箭矢弹飞。

  白舵主手中一震,慢了半分。

  就这个空档,贾琮压住单二扁担,虎腰忽地一拧,长枪如闪电般翻身刺出,瞬间捅穿白舵主咽喉。

  霸王回马枪!

  白舵主还没反应过来,便撞倒下马。

  “八千岁”见贾琮片刻间连杀两人,毫发无损,心头发麻,慌忙大喊一声:“单当家的,风紧扯呼!”拨马便逃。

  俺扯恁娘!单二扁担怒骂一声,他坐下只是凡马,如何扯得了?瞬间又被贾琮赶上来缠着。

  两人单打独斗,没用三五个回合,便被贾琮轻松挑落马下。

  八千岁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单二扁担被贾琮挑飞,忙伏在马背上,拼命打马,还好见机得快,不然被这杀神赶上,小命难保。

  三个扯色,学人家三英战吕布,吕布没打过,反把命丢了。八千岁暗骂一声,见贾琮追来,忙把外袍脱下,控马混到人堆里,好在俺也看过三国。

  众匪见四个当家的三死一逃,瞬间再次崩溃,被众亲兵、缇骑赶着乱杀。

  “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贾琮带着众人一路杀一路喊,被贼人裹挟作乱的暴民闻言慌忙丢了兵器跪倒,高举双手。

  一路杀来,势如破竹,贾琮很快带人绕了一圈,杀到东城外,

  八千岁带着手下一边跑一边喊:“野狸子、聂堂主,朝廷官军来了,扯呼!”

  野狸子正是开始分配任务的大汉,皱眉道:“单当家、韦香主、白舵主呢?”

  “都被贾琮杀了啊!”八千岁吼道。

  “恁他娘怪不得叫八千岁!别人都死了,就你没事。”

  野狸子骂道,同为响马,他哪里不知道八千岁的德行,有好事儿比谁都跑得快,遇到祸事跑得更快,故同行都说他能长命百岁,给他取了个八千岁的诨号。

  果然是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八千岁瞪了他一眼,道:“俺好心好意知会你,你不跑算球。贾琮杀来你去顶着,我说你是一条汉子。”

  野狸子、聂堂主两人远远看到贾琮枪如龙、人似虎地杀来,都叹了口气,带着手下拨马往东逃窜,聊城这块到嘴的肥肉是吃不下了。

  东城的贼人也被空性杀散,两路贼人正好合兵一处,往茌平、禹城方向逃窜。

  抛弃数万流民他们毫不在乎,这年头只要有人扯旗造反,大秤分银钱,大斛分粮食,还怕拉不起队伍么?天下苦哈哈多得是。

  众贼人有马,倒是能逃,余下好几万乱民如没头的苍蝇,有的还想负隅顽抗,有的四散奔逃,有的跪地投降。

  “空性、解辉,穷寇莫追,先把这群从贼的暴民给我抓起来!”贾琮喝道。

  “得令!”

  贾琮一拨马头,跨过满地尸体,带着亲兵进了东门。

  城内乱兵早已被彭程带人清缴干净。

  “卑职参见大人!”乔尹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跪地请安。

  他在脸上抹了几道黑灰,又在身上浅浅割了几刀,弄得全身是血,一副浴血奋战的样子,看起来比一直顶在一线厮杀的彭程还惨烈几分。

  贾琮看了他一眼,道:“银子何在?”

  乔尹往府库方向一指,只见浓烟滚滚,火头蹿起两三丈高。

  “嗯?”

  “禀大人,卑职见贼军破城,便下令防火烧库,以此阻敌,银子正在库中,分文不少,请大人放心。卑职即便丢了命,也万不敢丢了朝廷的银子。”乔尹拱手道。

  贾琮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辛苦了,这笔功劳本督记下了。去裹伤罢。”

  乔尹感激涕零地道:“谢大人关心,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卑职死不足惜,只怕辜负了大人重托,可就万死莫赎了。”

  贾琮道:“若卫内众人皆如乔镇抚,本督无忧矣。”

  “弟兄们与我皆是一般,愿为大人效死!”乔尹大声道。

  “好!来人,去救火,清点赃银!”贾琮喝道。

  “是!”乔尹、彭程忙引着众人去了。

  知府、知县、守备等人又上来拜见。

  贾琮摆摆手道:“闲话少说,让人把城外那群乱民先押起来,本督还有用。”

  “下官遵命。来人,带提督大人去衙门歇息。”知府忙道。

  贾琮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忙回头道:“环哥儿!”

  “三哥!”贾环忙骑马从人群中出来,与贾琮并辔而行,在一队亲兵专门保护下,他上这种战场就跟郊游打猎一般。

  “感觉如何?”贾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完好无损,笑道。

  “真过瘾!我也找到些赵子龙七进七出的感觉了。”贾环笑道。

  贾琮大笑,道:“不可得意忘形,战场凶险,人命如草,你应知矣,这次不过是带你见见世面。日后若你自行领军,还能如此说,我就算你长了本事。”

  贾环吐了吐舌头,道:“三哥放心,我日后一定苦练武艺,苦读兵书。”

  “嗯,这才是武勋立身之本!等你有了名爵,什么宝天王、凤凰儿你都不必放在眼里,好男儿当自强自立,岂能永远托庇于妇人翼下?”贾琮道。

  “是,三哥。我记下了。”贾环拱手道。

  贾琮点点头,带他进入府衙歇息。

  不多时,校尉来报说火已经救下来,正准备重新清点装箱。

  贾琮去看了看,果见金山银海都没事儿,心头松了口气,只是有的被烧成了金块银饼,也无伤大雅,让户部的人去处置罢。

  只要银子没事儿,他就算完成了一半任务。

  至晚间,数万乱民除去跑掉的、战死的、被杀的,还剩七八成,此刻全部押在城内大校场内,密密麻麻站满了。

  每一纵队前都有一士兵举着大牌子,上书某府某县,像是参加运动会一般,把不同地区的乱民分开。

  四周点着无数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两千缇骑围在校场四周,按刀而立,虎视眈眈。

  贾琮缓步走上点将台,喝道:“尔等听着!本将念你们被贼人裹挟,身不由己,有心放你们一马,不过叛乱大罪,不可轻赦!”

  众人刚刚松了口气,又把心提了起来,贾琮的神勇他们是亲眼见过的,无论他说什么,万万不敢反抗。

  “如今河北、山东流寇四起,本将便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从今儿起你们便是义军、乡勇,与我分赴各地剿贼,若能取贼首一级者,赦免罪过,再取一级者,论功行赏,不幸战死者,亦赦免罪过,不再追究家人,听明白了么?”贾琮喝道。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道。

  “谁若敢抗命不遵,偷奸耍滑,临阵脱逃,杀无赦!并株连其家人族人!明不明白!”

  “明白!”众人心中一寒,哪里敢逃。

  “当然,谁若检举揭发,擒杀反叛之人,即刻赦免,并有赏赐。”

  “现在听我命令,按各府各县顺序一一登记姓名、籍贯造册,谎报瞒报者,斩!出首者,即刻赦免,并给予盘缠,赐其回家!”贾琮冷笑道。

  众人顿时熄了撒谎的心思,生怕自己成了别人的免罪金牌,同时悄悄盯着同乡,看他们是否老实。

  在囚徒困境下,没人敢撒谎,更没人敢反抗。

  贾琮下了台子,走到场边一众地方官员前,道:“知府何在?”

  “下官在。”

  “即刻派人登记造册,然后持我将令,分别发往各州府县城剿匪!”贾琮道。

  “下官遵命。将军化敌为兵,用兵如神,深合兵法‘全军为上,破军次之’要旨,虽孙武再世,无出其右也。”知府忙躬身道。

  众官员一齐赞叹,似乎贾琮真成了武曲星君下凡一般。

  贾琮哂道:“这些恭维话就别说了,如今朝廷命脉放在此城,若出了纰漏,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是是是,下官知道,定不敢大意。”众官忙道。

  “各自去罢,整顿军备,保境安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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