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重新坐下,缓了口气,方才道:“今儿请琮三叔来,实因迫不得已,求三叔救我一救,可又难以启齿……”
贾琮见状已了然于心,想了想,道:“可卿怎么断定我能救你?”话一出口,暗道糟糕,按理说自己不应该知道她的小名,更不应这么称呼她,这个时代只有她丈夫、婆婆可以这么叫她。
秦可卿心中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小名,不禁眼波中流出一丝疑惑。
贾琮暗叹美人眼睛都会说话,忙解释道:“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把你当朋友,说溜了口。”
“琮三叔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儿?”
“呃,我说是太爷告诉我的,你信吗?”贾琮有些尴尬,老脸一红。
秦可卿噗嗤一笑,如百花盛放,鲜艳夺目,嗔道:“琮三叔觉得我信么?”
咳咳,贾琮干咳两声,索性岔开话题:“你为何求助于我?若是你有难处,何不求助于凤嫂子或老太太、太太?她们说句话可比我管用多了。”
秦可卿凄然道:“我何尝没想过,只是凤婶子虽与我要好,又在西府当家,却也管不到东府的事。老太太、太太若知道了,只怕掩还掩不及,又怎会救我?”
贾琮沉吟道:“蓉哥儿那里……”
秦可卿摇头,泫然欲泣:“蓉哥儿……唉,他不中用。”
“那珍大嫂子那里?”
秦可卿苦笑道:“婆婆只怕恨不得我立刻死了,又怎会管我。”
贾琮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也是这个道理。”
秦可卿悚然一惊,“莫非琮三叔知道我说的是何事?”
贾琮点点头,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珍”字。
秦可卿掩嘴惊道:“琮三叔如何得知?”
贾琮微微一笑,当然是看书看来的,看样子秦可卿倒是被贾珍逼迫,非是自愿,想来也是,秦可卿好歹是官宦人家出身,从小知书识礼,恪守女德,已有了个年轻英俊的丈夫,又怎么可能做这种荒唐事。
“不过是推而知之。珍大哥在这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又性好渔色,有你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整日价在眼前晃,他不动心才怪。况且,除了此事,我也想不出别的事能让你这东府少奶奶为难至此。”
秦可卿叹道:“叔叔料事如神,一语中的。可见侄儿媳妇并未求错人,求叔叔救我。”
贾琮皱眉道:“可卿……呃,不好意思,蓉哥儿媳妇……”
“叔叔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不必拘于小节。”秦可卿脸红红地道。
“嗯,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人微言轻,即便想助你一臂之力,也恐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可卿摇头道:“三叔自从得太爷神助以来,机敏过人,见识非凡,我想了又想,如今两府里能救我者,唯琮三叔一人也。也只有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叔叔值得我托付性命名节。”
“呃,我的事你都知道了?”贾琮愕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岂止是我,如今都中哪家豪门勋贵不知琮三叔之名,都道荣国府又出了一个少年俊杰呢。三叔写的‘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更是被国子监的学子们奉为国朝第一言志诗呢。”
“这,谁给我传出去的?”贾琮一头黑线,这尼玛以后出门别人叫作诗自己作不出来,岂不成了欺世盗名之徒?
“自然是西府的政老爷。”
“……”
“承蒙可卿你这般抬爱,我若不给你想个法子,好像也说不过去。”贾琮沉思片刻,忽然忍不住八卦:“你,你现在没被他得手吧?”
秦可卿顿时涨红了脸,忙摇头,低声道:“他虽有几次暗示于我,可都被我推脱过去了,近来看他神色越发不对,我怕……才不得不厚颜求于叔叔。”
贾琮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放心吧,既然你求了我,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力替你解决麻烦,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前世看书,秦可卿分明是与贾珍之事败露以后,忧虑惊恐过度,患上抑郁症,饱受精神折磨后,选择自-杀,只是古人根本不了解这种疾病,自然束手无策。如今看来她状态甚好,还来得及挽回。
秦可卿心中一动,他说于公于私是何意?于公,倒不难猜。于私……莫不是琮三叔也对我有什么想法。想到这里顿时又羞又恼,又有几分惊惶。
贾琮一看她样子,便知她想岔了,没好气地道:“怪道人家说你最是心思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我说的于公于私,于公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私者,不过是不愿让你这样的美人儿被贾珍这种糟老头子玷污而已。你莫非以为我与贾珍是一丘之貉?”
秦可卿忙道:“侄儿媳妇不敢,请叔叔大人不记小人过。”
“嘿嘿,当然了,你这么想也不算错,我若是贾珍哪还能容你到今天?”贾琮嘻嘻笑道,“你看过西游记么?妖怪抓着唐僧总要傻乎乎的商量是蒸着吃、还是煮着吃,还是要把师徒抓齐了一起吃,最后总是被孙行者搬来救兵打个落花流水,何其愚蠢。”
秦可卿噗嗤一笑,“若是叔叔,又当如何。”
“若是我,逮着唐僧早就一口生吞了,哪还有那么多枝节?”
“叔叔!唐僧求你搭救,你反而想吃了他。”秦可卿嗔道,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缕风情,让贾琮不禁心旌动摇。
“咳咳,扯远了扯远了,我只想说明妖怪死于啰嗦的道理。”贾琮道:“我已想到一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另外,即便是可行,恐怕你也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秦可卿大喜,忙拜下道:“谢过叔叔救命之恩,此恩无以为报,来世……”
“诶,别来世,你今世就可以报。”贾琮忙打断她。
“叔叔何意?”秦可卿轻咬着下唇,含羞道。
“听说你和凤嫂子十分要好,请你找机会替我说说情,请她不要把我当成她的杀父仇人一般总是算计我。”
秦可卿掩嘴笑道:“叔叔好生促狭,你是凤婶婶的亲兄弟,若非你冒犯了她,她怎会勒掯你?其实凤婶子心地并不坏,只是要强些,你若说话和软些,她必不会为难你。”
贾琮呵呵一笑,王熙凤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对你当然心地不坏,对别人可说不准,特别是得罪她的人,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特别是不得罪女人。
“叔叔放心吧,我自会在凤婶婶面前为你美言。”秦可卿笑道,没想到在老太太、太太、大老爷面前都不吃半分亏的贾琮,会在凤姐儿这里吃瘪。
“如此,我去了。今儿晚饭后,你派人去我那里,我先教你使个缓兵之计。”
贾琮径自下楼回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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