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认定梁凯就是谋害林化雷的凶手,证据链并不完整,比如怎么证明那夜持枪威胁何考的神秘人就是梁凯?
但林青霜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其实林化雷在遇害前只提过梁凯的名字,再结合后来的调查,就足够她做出判断了。
更何况梁凯已失踪,假如他真的已送命,那此事便死无对证了,林青霜想报仇都找不到人。
何考能体会林青霜那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感受,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前辈,只好继续默默地烤肉。
他去过各种不同档次的烤肉店,见服务员烤过自己也动过手,此刻剪子、夹子都用的很熟练,烤得非常认真细致,将肉分别夹到每个人面前的餐碟里。
可惜谁都没有动筷子,连他自己都一口没吃,仿佛只是在进行一种烤肉店里该有的仪式。
“林前辈,我可以发誓——我不是隐蛾!”沉默之后,钱固然终于开口。
林青霜仍然看着手中的挂坠,头也不抬道:“我知道你不是,何考也不是。我已经看过你们公司餐厅的监控,梁凯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在餐厅吃饭呢,谁也未曾消失。”
钱固然:“就是嘛,彭咸那小子分明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但我能自证清白。”
林青霜:“你不清白,也证明不了。你干了什么自己清楚,此等行止配得上清白二字吗?林化雷也是一般,但罪不至死,今日落得如此,我也有责任。
你们这么多人,只有一个尚未被术门承认的武岩骏,做事还算正直……而你吧,至少良心还没被狗啃干净!”
钱固然低下头道:“前辈教训的是,我今天就是来认错的。但我真的不是隐蛾,从未得到隐蛾之物,这可以证明。”
林青霜:“你现在也无法自证了,那份监控记录已经被删除。我没有留拷贝,也不知还有谁留过拷贝。”
钱固然:“啊,谁干的这种事,有意义吗?”
林青霜:“我也不知,但你要小心彭咸,他和赵还真都不是好东西……”
林青霜去栖乐山庄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何考,看了那天的监控,何考果然有不在场的证据。但她当时看的只是何考,并不认识钱固然。
昨天听彭咸“揭发”了钱固然,又受到钱固然的消息,她也去查了一下钱固然的底细,至少照片资料是能找到的,然后根据回忆,发现在那段监控里应该也见过这个人。
须知监控视频并不是清晰特写,想查某个人在某段时间是否在某个地方是可以的,但还能回忆起场景中出现的另一个陌生人,这就不是普通人的能力了。
林青霜也只是有印象而已,所以还想再确认一下,于是今天凌晨又去调看监控,却发现当时的那段记录已被删。别问她为什么想看就有办法调看,此等高人自有手段。
林青霜当初也没想到要特意拷下来保存,它只是证明了何考“并非隐蛾”或“已非隐蛾”,看见了也就知道了,如此而已。
哪怕没有监控,也可以询问当时餐厅里的其他人,只是时间久了大家未必还能记得清。
其实就算没人删除,监控记录七天后也会被系统自动覆盖。可案件发生在周一,今天是周日,还不到七天,说明此事是人为的,也不知是为了掩盖什么。
行事者不可能删了整栋大厦所有的监控。林青霜在别的监控记录中看见了彭咸,在周六也就是昨天晚间,彭咸出入过这栋办公大楼。
彭咸与事业部有业务合作,出入这栋大楼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他有嫌疑。
换成别人也没这个动机,而彭咸分明想往钱固然身上泼脏水,那就要泼周全了,他肯定也看过这段监控,知道钱固然在里面,所以干脆抢时间给删了。
有那么一句话,那些冤枉你的人,比谁都清楚你有多冤枉!
钱固然:“就算没有监控记录,但我有人证啊,比如林前辈您就是。”
林青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作证。”
这时何考弱弱地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一句,林前辈方才提到,武岩骏尚未得到术门的承认,这又是什么说法?”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青霜,干脆跟着老钱一起叫前辈。
钱固然:“武岩骏没有告诉你吗?”
何考:“他根本没提过这些啊。”
“想来他也不会主动说,其实他的师父张燕飞,已被入微门革籍……”
钱固然解释了一番,何考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怪当初自己说想学术法,小武的反应会是那样支支吾吾。
林青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挂坠,抬头看着何考道:“小伙子,我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请你务必如实告知——你何时听说过林化雷的名字?”
何考还算镇定,钱固然却是一惊,扭头道:“对啊,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林化雷的事?”
刚才的谈话里,老钱和林青霜都提到了林化雷。假如仅听现场谈话,根本就不会了解林化雷是什么人、又出了什么事。
而林青霜来此的目的,分明就是为了调查林化雷之死。
那么何考的反应就很奇怪了,那怕不敢乱插话,但也应该感到疑惑吧?可他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烤肉。
等到他开口的时候,至少应该先问一句“林化雷是谁啊?”
可他居然没提,甚至也没问林青霜刚刚提到的赵还真是谁,而是问武岩骏为何尚未被术门承认,这就不符常理了。
这样的破绽,林青霜怎会注意不到?
何考苦笑道:“昨天我也在栖乐山庄,林前辈和那两个人讲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钱固然:“什么!你是怎么听见的?”
何考“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听见了,用我自己的办法。”
“你能做个示范吗……现在告诉我,这家饭店的前台正在说什么?”林青霜又一弹指,包间的隔音突然消失了,外面的各种杂音都传了进来。
何考微微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刚才有客人结账,他有这家饭店的充值卡,问余额还剩多少,前台告诉他还剩九百九十四。
他这顿饭消费一千二百三,假如刷卡,需要再补二百三十六块现金。服务员劝他再充值,充一千送三百,这样很划算,结完账卡里还能剩一千多。”
钱固然忍不住都想鼓掌了,看着何考一脸惊讶之色。
林青霜却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又追问道:“你的转述有延时,都是刚才已发生过的对话,而不是正在发生的对话,为什么?”
何考:“我开口说话的时候,自己的声音有干扰,就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了,所以只能告诉您开口前听到的内容,没法一边听一边说。”
林青霜微微点头道:“噢,是这样啊。”
钱固然在一旁插话道:“前辈,您那种要求,一边听一边说,恐怕要有三阶修为才能做到。”
林青霜扭头道:“那你看他是几阶修为呢?”
钱固然:“好像……看不出来。”
林青霜:“修的哪门术法呢?”
钱固然:“谈不上。”
林青霜:“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问题不奇怪,问的对象却有点奇怪,因为她问的不是何考本人,而是钱固然。
钱固然拿过一个挂坠道:“我想原因可能就在这里,前辈看看这件东西,我曾经以为它就是隐蛾之物,何考从小佩戴了二十多年。”
林青霜取过挂坠在手中摩挲良久,沉吟道:“此物也算珍贵了,小伙子,它是怎么来的?”
何考又将挂坠的来历介绍了一遍,反正是爷爷给的,至于还有什么内情,他也不知。
林青霜:“你贴身佩戴了二十年,当是此物起到了筑基之效,但如此是不够的,你如实告诉我,还修炼过什么秘法?”
何考终于不镇定了,摆手道:“不不不,您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枚挂坠有什么讲究?我现在也觉得它很不一般,但是说不出来!”
林青霜一指钱固然:“你还是问他吧,我刚上手,而他已经研究很长时间了。”
钱固然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解释清楚这是一件什么东西、有那些功效或者说妙用。挂坠在此,也证明了一件事,钱固然确实是第一个动手的,其他人拿到的都是赝品。
没想到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挂坠,竟是这样一件宝贝!何考一时有点傻眼了,爷爷当年是找谁加工的啊?
这时林青霜与钱固然对望一眼,都有意动之色,当然不是对挂坠动心,而是看中了何考这个人。
钱固然还微微叹了口气,朝林青霜暗中做了个恭贺的手势。
林青霜则点了点头,朝钱固然使了个眼色。
老钱咳嗽一声道:“小何啊。”
何考:“叫我小考就行,家里人都叫我小考。”
老钱笑了:“小考,听说你刚才说,曾问过武岩骏,怎样才能学习术法?”
何考眼神一亮,赶紧答道:“是的,可惜他到现在也没给我一个准信。”
答话时难掩内心的激动,他也曾怀疑这是不是一场鸿门宴,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目的不就是这个嘛!
他甚至都写了程序在网上收集相关信息,又用公司的AI平台进行对比研判,整理了一套所谓的“秘法”,怎会不想学习真正的术法?
赵还真、彭咸之流,他不敢也不想打交道,可是眼前的钱固然尤其是林青霜,他是非常想拜师的。
来之前以为只有老钱,没想到林青霜居然也在,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林青霜有些矜持地开口道:“小考,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可曾跟随什么人、修炼过什么秘法?”
不知不觉中,她对何考的称呼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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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多谢诸位的生日祝福!有感回赠送诗一首——
彤管琼琚与木瓜,潭水千尺唤桃花。
感君春光多照我,文章美酒报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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