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梦中传道

  距离拜师仪式已过去大约半月时光。

  二三月的春日气温逐渐暖和,漫山遍野爆满鲜花。

  此前拜师仪式规模盛大,其主要原因钟离权对外宣称收的是亲传弟子。

  古时,弟子亦有区分。

  例如记名弟子、入门弟子、入室弟子与嫡传弟子等等。

  记名弟子一般指名义上,没有被证实承认的弟子,可以随时改投他派。

  诸如赵木。

  至于曹佾虽为记名,但情况有一些特殊。

  其不仅是钟离权的记名弟子,还是吕洞宾的正式弟子,故而视为嫡传。

  入门弟子不同于记名弟子,需要正式拜师,需要遵守本门规矩。

  只不过入门弟子一般非师父亲传,往往由师兄传功。

  陈云是嫡传弟子,又称之为亲传弟子。

  这种级别弟子能登堂入室,获得师父不传其他弟子的绝学、秘法,将来还有可能成为师父的衣钵传人。

  钟离权一共有四名嫡传弟子。

  分别是吕洞宾、郑文叔、王老志与陈云。

  照理说,嫡传弟子有可能继承衣钵,定然会传授长生秘术。

  然而陈云拜师半月来,除了从原来的寮房搬到内院,其他莫说长生秘术,哪怕是任何道术都未曾从钟离权身上学到。

  当日拜师仪式结束,钟离权便丢给了陈云一大堆道经。

  诸如《老子》、《南华经》等等。

  陈云虽然不知恩师用意,但自从经历了生死大恐怖,以及开悟明志之后,他原本浮躁的心,逐渐变得沉稳。

  自然,每日诵道经颇为自得。

  这一日,他正在红楼右侧卧室研读《老子》。

  忽而,背后传来钟离权的声音,“半月来,道经研读的可有心得?”

  陈云赶紧站起身行礼,旋即恭敬地回答,道:“回禀恩师,弟子每日研读道经沉浸在内,并未有什么特别感悟。”

  钟离权扇着蒲扇问道:“《老子》第八章写的什么内容?”

  陈云背诵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钟离权再问道:“何解?”

  陈云仔细一琢磨,道:“老子在自然界万事万物中最赞美水,认为水德是近于道的。它没有固定的形体,随着外界的变化而变化;它没有固定的色彩,‘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它没有固定的居所,沿着外界的地形而流动;它最大的特性就是多变,或为潺潺清泉,或为飞泻激流,或为奔腾江河,或为汪洋大海;它川流不息,却没有穷竭之时。”

  钟离权颔首道:“老子以水喻人,善人如水,养万物而不与争,故而,善人心胸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真诚、友爱无私,为人恪守信用,处事发挥所长,行动善于把握时机,此乃‘善’之道义也。”

  陈云仔细倾听完毕,忙施礼道:“谢恩师提点。”

  钟离权微微一笑,“今晚子时上三楼。”

  言罢,他挥着扇子朝门外走去。

  今晚子时上三楼?

  起先陈云还未反应过来,心说大半夜叫我到你卧室里去干什么?

  可随即他就心头猛跳,难道要传我长生秘术?

  得道高人不就喜欢深更半夜传功之类的么?

  终于要传我长生术了?

  终于要学到长生术了啊!

  陈云情绪有些儿激荡,一时间竟然无法平复。

  大约几分钟后,他猛然醒悟,长叹一口气道:“还是定力不够啊。”

  想着,陈云端坐回窗前的书桌旁,又一次拿起《老子》仔细研读着。

  ……

  夜晚,陈云早早躺到床上定息存神。

  虽然山中没有打更传箭,不知具体时分。

  但陈云假寐了一会儿之后,看向窗外的皓月已当头,想来已经接近子时时分。

  他穿上衣裳,也未点燃油灯,只是摸索黑暗,沿着楼梯一步步上去。

  刚踏上台阶,陈云便感觉阴风阵阵,耳边响起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此乃恩师住所也,哪来的阴风鬼哭狼嚎?”

  尽管心中想不明白,但陈云丝毫没有恐惧,依旧沿着楼梯来到二层。

  转了一个弯。

  上二层至三层楼梯。

  忽然,眼前景色一变。

  眼前出现一片氤氲环绕仙境之地。

  或是仙女飘飘,或是仙鹤展翅,亦有神人脚踩五色祥云。

  “咦,奇了怪了。”

  观得此景,陈云愈发感觉到纳闷了。

  这三层红楼自己不是没上去过。

  拜师仪式十五日内,他每日都要给恩师晨昏省觐和颜悦色,从未遭遇过此等情形。

  陈云依旧坚守住内心,并未被眼前景色迷惑。

  他按照记忆继续向上。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恩师钟离权早已站立在栏杆处仰头赏月。

  陈云不敢有任何打扰,轻手轻脚走到其身后,低眉顺眼站立在左侧。

  起先钟离权并未言声。

  约莫过了三分钟时间,他忽然缓缓“唱歌”:

  “若非符契天缘事,故把天机诀与君。片言半句无多字,万卷仙经一语通。”

  听到这里陈云还觉得有些奇怪,恩师怎么大半夜放声高歌?

  然而钟离权唱到下一段,陈云猛然间醒悟了,明白恩师在传授长生秘术!

  只听钟离权唱道:“一诀便知天外事,扫尽旁门不见踪。若言此理神仙道,天地虚无上下空。”

  陈云认真竖耳倾听。

  钟离权雄浑的嗓音竟然飘扬起如同仙音一般的歌声:

  “说破木金无间隔,真铅真汞岂有形。谁知这个天机理,便会日月得高奔。”

  “也无坎离并龙虎,也无乌兔各西东。非肝非肺非心肾,不干脾胃胆和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转眼,钟离权便唱了十几句长生术口诀。

  “片饷之间并甲庚……金乌飞入玉蟾宫……这番子母里相会……”

  陈云感到有些神奇,明明这是第一次听讲,可这些内容与知识,犹如烙印进了自己灵魂。

  渐渐地,钟离权唱了小半个时辰,临近尾声。

  “三千刻内婴儿象,百日功夫造化灵。十月炼成纯阳体,自然寒暑不来侵。”

  “瑞气彩云遮五体……名曰方号唤真人。”

  “金光罩体人难视,节制仪威左右行。仙鹤接引朝元去,白日飞升谒上京!”

  唱到这里,钟离权止住歌声,回头一笑,“此乃《破迷正道歌》,可悟?”

  陈云刚要张口欲言。

  忽然,钟离权伸手在其背后一推,“回去吧。”

  陈云一下子被推下红楼,朝着地面摔落过去。

  他顿时间唬的魂飞魄散,一下子猛地坐起身!

  只见窗外依旧月光洁白。

  刚才竟是南柯一梦。

  陈云恍然大悟,“俗话说,法不传六耳,若是正常传授我长生术,哪怕再谨慎依旧可能会被法力高强之辈偷闻了去,故而恩师梦中传道,授我无上长生大法。”

  呼。

  终于学到长生术了。

  陈云内心颇为高兴。

  同时,他也明白恩师用意,为何子时传大法。

  因为子时正是练功的好时机。

  陈云睡意全无,爬起来准备修习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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